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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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这群学生兴致勃勃地惩罚那个倒霉蛋时, 傅昭邑终于松开手,极其自然地站起身, 绕到温别身边坐下。

    这一轮又是温别拿到了UNO牌,喊出口号后,正在看手机的傅昭邑意料之中地落后一步,成为了要接受惩罚的人。

    大概没有人不想看完美的人出丑,这群学生跃跃欲试,像是总算等到傅昭邑受罚,给温别提了不少坏点子。

    傅昭邑手肘撑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在满足学生的窥探欲,与保全自己的安危中,温别非常没有骨气地选择了后者。

    她挑了个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却又能满足自己私心的惩罚:“真心话:初恋维持了多久?”

    她和傅昭邑之间极少谈论这类话题,温别是怕自己问了会嫉妒,傅昭邑则是想给温别留一些喘气的余地,不必要一上来就逼得这么紧。

    学生们一片“嘘”声,大概觉得温别太温柔, 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傅昭邑眼底笑意更盛, 懒洋洋道:“初恋还没结束。”

    他话音刚落, 旁边便响起感叹声, 许是没人想到看起来风流倜傥的傅老师如此纯情又专一。

    温别也愣住了。

    她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无限放低底线的类型, 因此听到答案前只希望答案不要超过三年, 却万万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六个字。

    傅昭邑点到为止,不再留给学生们遐想的余地,率先站起身来,淡淡道:“该去准备午餐了。”

    虽然一同前来团建的也有年长的老师长辈,但毕竟是团建,总不能还让这帮人辛辛苦苦做饭, 因此大家或多或少做起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要吃饭的人不少,一共将近三十个,有一手好厨艺的傅昭邑自然进了厨房掌勺;温别则不同,她没什么手艺,只好站在开放式厨房对面的吧台上切橙子。

    看样子傅昭邑是负责做些西式的菜品,中途他还出去过一趟,过了一会儿才又回到厨房。

    温别切完了橙子也没事情做,只好坐在吧台前看傅昭邑做饭。

    好在开放式厨房人来人往,大家各司其职忙上忙下,也没人注意到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傅昭邑刚才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竟有些心不在焉,重新拿起菜刀不过三五分钟,居然不心切到了手。

    他不是爱叫唤的类型,因此即使切到了手,也只是放下菜刀,顺手扯了张纸止血。

    温别立刻了电话给房东,抱着医药箱准备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上楼的傅昭邑。

    他的左手随意地缠着一张稍微被血洇红了的纸,看见温别的时候不再抿着唇:“还挺贴心。”

    温别急着看他的伤口,没接腔,拉过他的手,仔仔细细地给伤口消了毒、擦了药,又心翼翼地用医用胶带和纱布包好。

    她刚想松开手,傅昭邑大手一翻,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整只手都裹进手心,刚贴好的纱布触碰到手背,带来一丝微微的痒。

    随后他整个人又凑近了些,两个人几乎要鼻尖贴鼻尖。

    他压低了声音:“伤,别担心,嗯?”

    温别微微低下头,仍然没有接他的话,但依旧维持着这个暧昧的距离,:“你刚才分心了……出什么事了吗?”

    傅昭邑也没有要退后的意思,右手仍然扣着她的手腕,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你现在读心也挺厉害。”

    见温别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他这才退开一些,,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划了两下,递到温别面前。

    屏幕上是一封邀请函,显示着“刘知娜的告别式”这样的字样。

    别傅昭邑了,连温别看到都会惊讶。

    邮件显然是刘知祁发来的,还特地“希望傅昭邑一定前来参加”。

    他似乎觉得自己考虑还挺周全,在邮件末尾还写了个备注:可以的话,请务必携带伴侣一同前来参加。

    翻到邮件末尾的温别:“……”

    这大哥到底明不明白,这根本不是重点啊?

    温别甚至没用问句:“傅老师,我觉得你不想去。”

    傅昭邑点点头。

    温别下意思问道:“为什么——”

    但是话刚出口,她又明白了为什么。

    傅昭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因为清楚地知道没有如果,但还是会想象‘如果’。”

    ——因为清楚的知道,生者已逝,纵有再多猜测,也得不到任何验证。但还是会设想,倘若她去实验室找傅昭邑的那天,傅昭邑和她好好的了几句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答案将永远无从知晓。

    傅昭邑自己就是学心理学出身,在各种案例中碰到过的无数所谓“幸存者愧疚”,业内甚至还有一套专业的话术来应对,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的困境。

    只有这时才深切地体会到,所谓的“话术”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温别斟酌片刻,问:“如果有第二次机会……你会怎么做?会为了阻止她的离开而对她喜欢吗?”

    傅昭邑淡淡地笑了笑:“吃醋了?”

    是有一点——尽管温别心里确实有些酸酸的,面上却没显露出来。

    傅昭邑抚上刚刚缠上的纱布,:“且不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撒谎本身就已经不值得提倡。”

    “更何况”,傅昭邑补充道,“我不是菩萨,也不是佛祖,对普度众生不感兴趣。”

    “那你是什么?”温别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取决于你是什么”,傅昭邑现在起情话来是轻车熟路,“如果你是火柴,那我就是火机;如果你是织女,那牛郎也不错。”

    不得不承认,傅昭邑情话水平见长,但同时温别的神情也古怪起来,还带点趣:“……牛郎?那想包你的月应该挺贵吧,傅老师。”

    傅昭邑也并不恼怒,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的还挺多。”

    门外正准备进来叫他们俩去吃饭的负责人:“……”

    这位老师唏嘘不已,在心底感慨管理沙龙真是个亏本生意,看看把傅老师一读书人逼成什么样了。

    傅昭邑:风评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