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瞬间尖叫兴奋声四起, 便如锣鼓喧天,众夫人姐皆兴奋异常,神色激动地趴在栏杆上, 伸长脖子, 往远处瞧。
马先进来的正是一身盔甲的徐老将军, 老将军白须飘飘,可威风凛凛, 看着便让人激动。
后头跟着是几排黑甲银甲将军, 各个英姿不凡,气势汹汹,又有士兵几列皆入城里, 许是刚从战场下来,大军犹带几分杀气,让人心中澎湃又不由安静几分。
正肃然行进间,忽闻人群中有人叫问, “敢问顾将军是哪位?”
此问一出,便又重新热闹起来, 概因顾将军七进七出、将计就计智破联军的英勇故事早已传至京城, 尤其是道消息,这位将军还未加冠,可不是更添几分神奇色彩!
马上的几位将军崩了半程, 早憋不住了,这时见有人问就哈哈指着顾霄, “这就是顾将军!”
哎呀!果然是个英俊的少年将军!
楼上楼下一片欢呼,围观百姓见大军气氛好, 忙上前将瓜果米粮鞋子各种东西塞到士兵手里怀里。
又有年轻的姑娘家含羞带怯叫一声顾将军,手中鲜花便砸过去。
二楼临街处, 徐宝珠推推郗瑶,“你家顾霄哥可真受欢迎,怎么着,你的花不算送他?”
郗瑶捏着海棠,看着马上被花砸的浑身不自在的顾霄直乐,徐宝珠却等不及了,她喊叫道,“顾霄!”
猛然听见有人叫他名字,顾霄抬头,就见楼上一身粉裙,眉目如画的姐,笑得趴在栏杆上,可不就是他的姑娘吗?
他眉眼不由放松,唇角慢慢勾起,手下意识碰了碰胸口,那里藏着她给自己求的平安符。
徐三总自己的平安符绳线都快烂了,那是他不知道自己忍不住摸它,夜行军时攻破敌营时城楼望月边关看景,他总想将一切都告诉她。
顾霄想着想着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像是雨后洗净一切阴霾的天空,澄澈干净。
郗瑶心头一动,她愣了愣,手上捏着的海棠花倏忽间落了下去,“哎!”
顾霄御马上前,腰身一用力,伸手稳稳接住,红花白甲,眉眼间的几分笑意,愈发衬得少年郎面容俊俏,四下一片叫好声。
顾霄深深地看了眼他的姑娘,将花虚握在手里,御马返回队伍。
郗瑶不知怎的,耳根有些热,她伸手碰碰,心里也有些慌。
宫里,建元帝亲临太和门,身后太子诸王及文武百官皆按品级站好等着。
远远听见喧闹声,建元帝和太子趣道,“你瞧瞧这帮人,定是沾香带花地来!”
话落,前的一匹马出现在众人面前,老将军不待近前便已翻下马来,脱了头盔,疾跑几步上前,扑通跪倒,行了大礼,“臣徐茂达不辱圣命,携大军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跟着的各军将领、各营士兵皆跪拜,齐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势浩大,建元帝哈哈大笑,一把拉起老将军,拍着他肩膀连声道,“好!好!好!”
又朗声道,“此战诸位击破瓦剌鞑靼两部,卫我边疆,护我子民,都是我大燕的好儿郎!”
大军皆挺胸抬头,神色激动,建元帝又夸了几句,拉着徐老将军往殿内去,忽又回头,挪愉道,“顾将军何在?”
顾霄上前行礼,建元帝赞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语罢抬脚往殿内去,众人皆随同,鱼贯而入。徐三从顾霄身边走过,撞撞他肩膀,挤眉弄眼,顾霄白他一眼,跟着进去。
殿内,老将军又行一礼,呈上文书,大致介绍此战情况,如作战几起,歼敌几数,战果何如等等。
圣上本就是带兵出身,原就好武事,这次大军又大获全胜,几乎将瓦剌赶回老家,如此大的战果,连一向不赞同兴兵事的文官们都明智地不在这关头伤扫圣上的兴,武将们一时风头无两。
汇报过大战情况,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诸将军皆有封赏,顾霄名声在外,自然少不了。
于是出征时严格算起来不过是个白身的顾霄,回来时已经一跃成为从三品的怀远将军,多少官员汲汲营营半辈子还没跨过四品。
建元帝犹嫌不足,又笑问,“顾爱卿可有字?”
“家父早亡,臣未曾取字。”
“既如此,朕赐个字,破虏,何如?”
破虏破虏?顾霄愣了一下,徐老将军已迫不及待拍拍他,“快谢恩!”
“谢圣上!”
建元帝大笑几声,“好好好,武帝有去病,朕有破虏,此乃吾家冠军侯!”
冠军侯那是何等人物,封狼居胥从来便是武将的最高追求,这么个毛头子,不过胜了几仗,当得起此名吗?
不少大臣心里嘀咕,却不知道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出乎意料!
论功行赏后,宫中赐宴,诸将军回府修整片刻,便又换了衣裳携妻儿入宫。
奉天殿内灯火通明,宫女内侍往来捧茶奉盏。各大臣将军们相互拱手道贺,夫人们你夸我儿我夸你女,笑笑入了座。
上首御座摆好,自有首领太监检查御案,不一会儿,圣上升座,众人皆拜。
建元帝今日高兴,便道,“不必拘礼,今日犒劳众功臣,尽心足矣!”
话虽如此,开宴后,仍是三敬圣上。建元帝今日心情着实不错,又举杯敬徐将军等将领,又敬户部尚书等协助有功,酒过三巡又三巡,气氛更加热烈。
殿中舞姬轻歌曼舞,众人拎着酒壶三三两两或是拼酒或是笑,连圣上也抓着几个兵部大佬,嘀嘀咕咕些军镇草原部落闲话。
郗瑶瞅着空儿,见顾霄那边喝过两轮,拎着酒壶便过去了。
“顾将军?”
顾霄今日被灌了不少酒,他年纪轻,偏一封便是从三品的官,圣上明摆着看重他,又未及弱冠,正是潜力十足的少年郎,有意无意自然不少大人来探听两句。
他如今可不是上辈子军中历练十几年的顾霄,酒量还没练出来,这会儿虽看着正经坐在案几后,身子笔直,其实头晕眼花,目光也有了几分迷茫。
“顾霄哥?”郗瑶又叫了一遍,坐在他边上,挥了挥手,顾霄才回过神来。
他慢吞吞地转过头,“阿瑶啊!”
“喝醉了?头晕吗?”
顾霄定定神,灌了两杯冷水,恢复几分清明,“无碍。”
“顾将军人逢喜事精神爽,来者不拒,你傻不傻啊?他们都多大年纪,你与他们拼酒?”
顾霄听她数落,面上带了几分笑,郗瑶将拎过来的酒壶往他怀里一塞,“我的是果酒,再不成就装醉,你看徐三哥,早不就趴桌上了,其实还让宝珠给他剥花生呢!”
顾霄看过去,果然徐三正往嘴里塞东西,发现自己的目光,眨眨眼,使了个眼色,眼睛一闭,又装醉去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一时酒喝得快了。”顾霄又道,“有你在这儿镇着,也没人敢来灌我酒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多坐一会儿吧。”
顾霄失笑,他摸摸怀里,从身上解出个个深色荷包,“今日在街上便想给你。”
“什么东西?”郗瑶问,好奇地开,宝石?
红的似晚霞娇艳,绿的如一汪清泉,两颗宝石颜色绚丽,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瓦剌王族的宝石?!
郗瑶惊讶地看着他,顾霄摸摸她的头,淡淡道,“还有颗大的,让侯七收着呢,回头正好给你做宝石冠子带。还有几箱子的药材,中原难寻,你且看看用不用得着,若不够……”
“够了够了!”郗瑶拉住他,都了中原难寻,还能是哪来的?几箱子都被你薅来了,把人家当药园子不大好吧?
顾霄可没觉得不好,成王败寇,上辈子那瓦剌王带兵进关内,牛羊牲畜、粮食家当皆被洗劫一空,连大燕子民都被抢回去,沦为羊倌贱奴。
不过拿了区区几箱药材,按他的想法,草原水草肥美,圣上若有意,完全可以划过来!
不过这个想法就不必和姑娘了,他挑了几件边疆的趣事,得郗瑶笑了几回。
还是郗父眼神愈发不善,顾霄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让逢春好好送郗瑶回去,遥遥朝郗父拜了一拜。
郗父哼一声,挤出一丝笑意。
宴席散毕,众人皆出宫回府,郗瑶酒量一向不好,不过多喝了几杯果酒,现下便有些迷瞪,她坐在车上,“怎么还不走?”
“顾公子来了,正和大人话呢!”
郗瑶掀开帘子往外看,不知顾霄了什么,郗父脸色似乎好看了几分,他转身过来,一把将帘子拉下,“夜里冷,心冻着。”
回府夜色已深,夏芷伺候着郗瑶洗漱,“海棠呢?”
“海棠姐姐给您去醒酒汤去了,今儿可喝了不少,喝了汤再睡,省的夜里难受。”
“哪用得着醒酒汤,我缓过劲儿就好了。”郗瑶道。
夏芷不依,“那哪成,刚才回来时脚下都不稳,不喝明儿头疼可怎么着?”
主仆两个着,逢春忽从外面跑进来,急道,“郡主,海棠姐姐被训少爷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