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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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刘茂一路护送着和亲的天宁终于抵达乌孜, 就在天宁公主和乌孜王子大婚当日,昭国从永夜发兵,其他临城突然也冒出来许多军队, 一呼百应, 对乌孜形成了包围之势。这场战争, 短短两个月便结束了,在肃清乌孜残余势力后, 卫英父子班师回朝, 待回到昭国,距两国开战已是五个月后了。

    皇帝玄箴亲自出城相迎, 崇光此时已怀胎六月, 玄箴怕她累着, 不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前去迎接,崇光不答应,自听到边关传来的捷报时,她就喜难自禁,一直期盼着叔父和堂兄凯旋的一日, 于是早早地便起床收拾,待一切准备就绪, 肚子里那只捣蛋鬼竟又开始闹腾, 疼得她腰都直不起来, 王嬷嬷什么也不让她出门去,皇帝更是直接下了不准踏出瑶光殿的口谕。

    崇光只好乖乖地呆在了屋子里, 一想到不能亲眼见到叔父和堂兄策马凯旋归来、百姓夹道欢呼的景象, 别提有多遗憾。

    皇帝和诸位大臣站在皇城城门外等了一会,听见远方传来的号角声,不一会儿, 就看见浩浩荡荡的骑兵身影。

    卫英父子策马行在最前头,道路两旁挤满了百姓,欢呼不绝。

    卫氏婆媳也站在人群里,看到分别已久的亲人的身影时,李氏的眼泪一下子湿润了眼眶,陈氏则冲着骑在高马上的丈夫和儿子高声呼喊。

    回朝的这一路上,卫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久别的亲人,尤其是李氏,几个月前,他在书信中得知了她产子的消息,那时,便迫不及待地想长双翅膀飞回妻子身边,听见母亲的高声呼喊,卫禹转头望去,一下子望见朝思暮念的亲人,不由地勒了马,经身旁的父亲卫英咳嗽一声提醒,这才掉回头去,继续向前行进。

    天子还在前面,按规矩,当然是要先觐见天子。

    见到城门下等待已久的皇帝,卫英父子于百步之外下马,一路快步走到皇帝跟前,跪下复命。

    皇帝伸手将卫英拉起,道:“爱卿免礼,快快起来,你父子二人为我大昭立下汗马功劳,战争刚刚结束,为了早日回朝向朕报喜,一路快马加鞭回京,着实辛苦。”

    卫英再次叩拜:“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是做臣子的本分,卫氏一门忠烈,愿世世代代为陛下为大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立即奉出手上的兵符。

    皇帝有些诧异,他没料到他竟毫不贪恋权势,心中便对卫氏父子更加信任和垂青,接过兵符,笑道:“平安回来就好,爱卿离京在外这些日子,皇后可担心坏了,听闻你父子二人回来的消息,皇后整宿睡不着觉,今日本欲随朕同来迎接,但身怀龙胎,行动不便,朕便没让她出来,爱卿不会怪罪吧。”

    “微臣岂敢?陛下这话是折煞微臣父子。”

    卫英倒是不曾得知崇光有孕的消息,因为皇帝没对外公布也禁止宫人向宫外散播消息,不过听到这消息像是吃了半颗定心丸,心中的顾虑消散许多。想不到离开京城,短短一年,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皇帝立后,太后薨逝,静妃身死,其背后的右相势力如今也被皇帝平得一干二净。而皇帝玄箴此时登基不过四载,二十五岁而已。

    皇帝玄箴继续笑道:“先回家去看看吧,今晚朕会派人去接爱卿和夫人家眷一道入宫飨宴,朕和皇后一起为爱卿接风洗尘。”

    卫英父子再次叩谢皇恩。

    崇光憋了一天,终于捱到了晚上,如愿同玄箴一起出席了这场为卫英父子接风的宫宴,满朝文武无一缺席。

    见到卫英的一刻,所有的情绪涌上来,崇光的眼角忽然湿润,她感觉叔父又变老了,沧桑憔悴了许多,禹哥哥的皮肤也变成了麦深色,早就听闻那边境的日头毒辣,崇光心想,他们一定吃了不少苦,身边的玄箴这时站起来,离开座位,走到卫禹父子座前,竟亲自斟酒,如此低姿态,令百官震惊。

    卫禹此前从未想象过有朝一日能让天子亲自为自己斟酒,在去乌孜之前,他不过是一个的将军,别人提起他,都是“太尉之子”,卫禹激动的心情难以附加。

    皇帝今晚属实高兴,不停举酒。

    卫英父子是崇光的娘家人,如今为国尽忠凯旋归来,皇帝都亲自斟酒了,崇光作为皇后席间岂有不敬酒的道理,她举起酒杯欲亲自向两位亲人敬酒,却遇到玄箴的阻拦,他用盛了水的酒杯换下她手中的酒杯。百官听见皇帝:“皇后怀胎,不宜饮酒,以水代酒,朕替她喝。”

    不知几巡,皇帝已有些醉意,百官又听见皇帝兴头上了一个震惊人心的词,他夸赞卫禹年轻有为时,竟称呼卫禹为“未来国舅”,卫禹还算清醒,吓出了一身冷汗,忙站出来向皇帝跪拜,皇帝却兴冲冲地走到他跟前亲自把人拉起来,开玩笑似地又重复了一句:“未来国舅爷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跪下了,来,起来喝酒!”

    卫禹当然不敢起来,崇光见皇帝喝醉,又怕他接下来出更多骇人的话惹出非议,也急忙起身,挺着肚子走过去拉他并在身边声劝了几句。

    喝醉了的皇帝十分听劝,立刻便挽着她回到了座位,没过多久便结束了这场宴会。

    离席时,百官不得不交头接耳,纷纷声惊呼感叹,但听陛下对卫禹这国舅爷的称呼,便知道对皇后及其腹中之子有多么宠爱,皇后若产下男婴,必是未来的太子爷无疑,就算生了公主,就目前专宠的势头,生下皇子也是迟早的事。静妃专宠了几年,也没能为皇帝生育一子半女,皇后到底是有福气的人,不仅出身显贵,家族又争气地立了大功,有卫氏家族背后撑腰,中宫之位想不坐稳都难。

    皇帝当晚被扶回了寝殿歇息,崇光本想借机与卫英几句话的,无奈皇帝走时一直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她走不开。

    一回到寝殿,皇帝喝醉了哪顾不得屋里有没有旁人的,抱住她便胡乱亲了起来。

    李云福等人看得傻了眼,不知是该上前去拉还是不该拉。

    如玉有些紧张,想着崇光还怀着身孕,怕皇帝不知分寸胡来,急忙对李云福使眼色,李云福于是出声喊道:“陛下——”话才出口,听见皇帝了一个字:“滚”。掷地有声,李云福于是呼唤着屋里的人退下。

    皇帝一边胡乱亲她一边拉扯她的衣服。

    如玉只好跟着屋里其他人退下,她心里担心崇光,走得慢,落在最后,旁人都出去了,她仍在殿内还没跨出去,忽然听见一阵动静和崇光的惊呼出声,如玉慌得回头看去,却见皇帝将崇光压在墙上,头埋在她胸前。如玉惊呆了,脸登时一红,怕皇帝今晚胡来,一时不知所措,停滞了脚步,崇光也看见了她,镇定道:“你先出去。”

    如玉扭头出去了。

    崇光没想到,皇帝喝醉后力气依旧大得很,她推不开他,劝他早些休息,皇帝像是没听见一样,把她禁锢在墙边,低头死活不肯松口。

    出了殿,如玉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崇光会怎么应付过去,此时肯定不宜同房。她低着脑袋,不停地来回走动着,没顾得上看路,忽然撞上一个坚硬的怀抱,抬头一看,竟是刘茂。

    “世子怎么还没出宫?”

    刘茂笑道:“硕丰有句话想问如玉姑娘,问完就走。“

    如玉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声音压得很低,怕被不远处的太监们听了去:“世子有什么话要问?”

    刘茂道:“在下对如玉姑娘倾心已久,不知如玉姑娘愿不愿意嫁给在下。”

    如玉心里一喜,抿着笑意道:“这事我无法做主,要看皇后娘娘的意思。”

    刘茂道:“如玉姑娘不必顾忌他人,只要追随自己的心,若心里也有在下,在下一定会去求陛下和皇后娘娘开恩赐婚。”

    折腾了一会,皇帝又恢复了些理智,把人松开了。崇光扶他上床宽衣,好不容易叫他安分地闭上了眼睛,但直到此刻,醉得稀里糊涂的皇帝嘴里尚在不停地喊着自己名字,崇光听着,想着他今晚宴会上的那句叫人惊掉下巴的话,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忧,担忧的是卫家立了功,本就光芒大盛,皇帝又用如此称呼,不知道卫家和自己会不会被一些人盯上。她掏出绢子,给皇帝擦了汗,见下人都不在,拿手拍了下皇帝的脸:“口不择言,喊什么未来国舅。”

    皇帝稀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嗯什么?”崇光觉得好玩,又拍了下他另一边脸,反正皇帝寝殿里没其他人。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竟笑了一声。

    崇光看着有些入迷,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放在整座京城也算得上上佳的男色,看着皇帝微笑,她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和衣在皇帝身边躺下来,与之共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