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精是个闲不住的, 见两个大人都不话，自己问了起来，“兔哥哥, 你家那个戴黑吊坠的呢？”

    葫芦摊主原本就紧张，生怕自己得罪了旁边那兔妖, 这一听见葫芦精的话, 直接就是熟悉的一巴掌，“叫什么哥哥，没大没。”

    那天看兔子还是妖形，也就没怎么在意，如今瞧见兔妖竟然能幻化出人型，再一细想, 这兔妖的修为不得就在他之上。葫芦精这叫一声兔哥哥就把兔妖的辈分给拉低了。

    “那叫兔，兔俊仙人？”葫芦精疑惑道。

    葫芦摊主觉得称呼还可以，但不知道兔妖喜不喜欢，因此侧头看向身边的白玉茗。

    白玉茗有些脑壳疼, “叫我……白道友吧。”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称呼。

    “白道友。”葫芦精还真装模作样地叫起来，唤人的时候不忘葫芦藤放于前方，像极了行了一个拱手礼。

    白玉茗不知该怎么回礼, 干脆接着上一个话题，“他当导游去了。”

    “导游？”葫芦精没听过这称呼。

    “就是带别人参观城池, 讲解地方习俗。可能叫百事通吧？”白玉茗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称呼。

    “啊, 咨客。”葫芦精当即兴奋起来, “那黑吊坠道友很熟悉百川城吗？我和爹爹就在找人, 可不可以拜托黑吊坠道友帮个忙？”

    白玉茗本想拒绝，可想起墨书霖重生的身份，万一墨书霖恰好知道呢？

    “那等他回来再问问他吧。”白玉茗总不能帮着墨书霖答应。

    “太好了。”葫芦精开心到。

    “感谢白道友。”葫芦摊主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能不能找到，至少多一线希望。

    白玉茗瞧这两人不紧不慢，比起找人更担心今晚住哪里的模样，心中略松。不是熟人被人贩子拐走就好。

    临近傍晚，墨书霖才回来。

    蓝清名想自己再逛一下百川城，回来的仅有墨书霖一人。

    对上白玉茗那求救般的眼神，又看到那似乎一张没卖出的宣纸，心中好笑。

    真喜欢被师尊需要的感觉。

    白玉茗委婉看向墨书霖，碍于现在是人型，他的目光非常含蓄，简单了招呼之后没什么。

    他真的很不适合做生意，一旁的葫芦精还卖出了几样杂物，他是一张宣纸都没卖出。

    葫芦摊主看到墨书霖非常开心。离乡别井卖东西不是他们的本意，只是他们这些常年生活在乡野的灵植，不通人俗事。靠着他们这点儿本事找人实在太难。

    葫芦摊主讲了寻人的事情之后，想请墨书霖到客房再详谈其余事情。

    墨书霖道：“稍等，待我把东西卖完就去。”

    葫芦摊主：“……”

    亲眼目睹了白玉茗一下午都没卖出去，如今墨书霖这话就跟拒绝他没有两样。

    “别担心，他很快的。”白玉茗知道葫芦摊主在想什么。

    到底是求人，葫芦摊主只能干笑两声，“没事没事，我们不着急。”

    墨书霖笑容里有些勉强。

    被喜欢的人快，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话。

    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远方还有一点点的橙红在山峦边挣扎。

    随着百川城的供奉大手一挥，以城主府为中心，灯笼接连向外一一亮起。火苗在红色的灯笼里跳动，将夜市映衬得更为热闹。

    但这点儿火实在不够摆摊。

    有些修者选择收摊休息，有些修者则是摆出发光的法器，照亮摊位。

    白玉茗没有拿照明之物，而是看着墨书霖，想知道墨书霖如何售出这些东西。

    墨书霖看了看出来看花灯的人群，思索片刻，在宣纸背面画上阵法，折成动物形状。

    变成动物的宣纸当即活灵活现起来。纸鹤拍的双翅，青蛙鼓着大大的肚子，蝴蝶落在桌边扑扇翅膀。它们散发出浅浅光芒，在这夜色灯火里很是好看。

    随着一只只动物在墨书霖手底出现，白玉茗摊位前多了许多围观的人。大多是父母带着孩子，也有出来历练见见世面的弟子。

    因为这些纸折动物太有趣了，孩子闹着想要买，家长便问墨书霖价格。

    墨书霖没有回答，而是放下手底还没折完的宣纸，拿起那条没什么人喜欢蛇形。

    咬了手指，将血滴在纸上。

    被血浸润以后，原本还是纸质感的蛇竟然变得真实起来，变成了一条慵懒的玉米蛇。这一变差点将胆的朋友吓哭，可下一秒，这玉米蛇长出了一张蠢蠢的脸，又把那些快哭的朋友给逗笑了。

    这只是逗孩子的玩意，家长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接下来，令在场的人叹为观止。

    蛇先是释放出足有分神期的威压，随即又缩至炼气期，并施展了喷毒，防御，缠绕等技巧。

    这时候，墨书霖才开始解释：“可攻可守，防身必备。每一张纸可以维持分神期两个时辰。攻击力只有滴血者的修为，无法恶意伤人。但可以防御分神期修者的全力一击。一张纸维持三年时间，喜欢什么动物就折什么动物。每一张宣纸，售价五十枚上品灵石。数量有限，卖完即止。”

    虽然是一次性纸张，价格提高到两百枚上品灵石也是可以的，只是墨书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在百川城这种高消费水平的地方，五十枚上品灵石属于能够冲动消费的价格。但两百枚上品灵石买一张只能维持三年的灵气纸，会劝退非常多精细算的客人。

    听见这能够抵御分神期修者全力一击的东西居然只要五十枚上品灵石，当即有人上前，“兄弟，我女儿想要一只猫儿，能帮我叠吗？”

    “可以。”墨书霖将钱接过，埋头开始折纸。

    “我也要，我也要一只猫儿造型的。”有人赶紧掏灵石出来。

    墨书霖记住那人的相貌，将灵石收下，并对其余人：“还有二十三张未折的，外加这几只已经折好的。”

    墨书霖的话刚完，就把压扁的猫儿样宣纸交给第一位客人。

    白玉茗原本还想装装仙风道骨，可看到墨书霖那从容不迫，不仅能够折出客人喜欢的造型，更能记住每一个人递钱客人的姿态。那颗心就忍不住颤抖。

    这样的记忆力和动手能力，不管在怎样的躯壳里，都无法掩盖其光芒。

    他的徒儿怎么这么优秀。

    白玉茗光有强大修为，却觉得自己远远配不上这样全才的墨书霖。

    在葫芦摊主的震惊中，墨书霖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把宣纸销售一空。二十七张宣纸，卖出一千三百五十枚灵石。

    这可是白玉茗卖了一白天都没有卖出的东西啊。

    因为等的人多，葫芦摊主也有了一些生意。不过都是些手串项链等手工艺品，销量非常一般。

    一行人回到了客栈。

    葫芦摊主出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全才的墨书霖都被难到了。

    全才墨书霖皱眉，“不知道容貌、不知道具体位置，就连修为都可能隐藏？”

    这样的人，谁能找得着。

    “对。”葫芦摊主挠挠头，“我们只知道他一定会来万宝同赏会。但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葫芦摊主也找过不少人询问，可一听他这翻话，都把他当成砸场子的，将他赶了出来。

    墨书霖想了想，却是问：“那我是否可以理解成，这人善于易容，修为很可能在元婴期至合体期之间。平常四海为家，没有固定住所？”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哎呀，大兄弟你可真是聪明极了。”葫芦摊主当即一拍大脑。同样的意思，换了一番话就哪哪都不一样了。

    白玉茗也瞪大了眼睛。

    墨书霖的脑子究竟怎么长的，这都能想出来？

    墨书霖讲了答案，白玉茗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外貌自然就是易容。哪怕见过身影都有一个描述，但易容就是真正的不知道容貌。

    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是四海为家，但凡有常停留或固定性到的某处，都能前去等人。

    而修为这点，得和前面两项一块考虑。能够以易容隐瞒其他人，要么就是修为高，要么就是拥有不传秘术。

    而能够四海为家，修为只能往高处猜。否则这性命也安全不了。洞虚期可是一方名人，不可能默默无闻，无人所知。所以只能把修为的最高线划在合体期这里。

    综合下来，就得出墨书霖刚才的那一段话。

    不等众人期待多几秒，墨书霖又道：“可就算知道这些，在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毕竟葫芦摊主是妖界的居民，他行走魔域和修者大陆较多，妖界相对较少涉足。

    葫芦摊主听到墨书霖这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嘴笨地不知如何表达。

    “那人是妖修？”白玉茗学着墨书霖那般把范围画。

    葫芦摊主找到了主心骨，马上回答，“不是，是人族的，只是曾经到过妖界。听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来这边，一定会在万宝同鉴会出现，所以我们就跟着过来了。”

    墨书霖和白玉茗对视一眼，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担心自己想得太多，暂时压下心中的猜测。

    “知道什么事情吗？”墨书霖需要更多的消息。

    葫芦摊主挣扎片刻，才支支吾吾地，“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隐约听要来抢亲？”

    白玉茗：“……”

    墨书霖：“……”

    两人默默把心中猜想的那个人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