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儿了？

    她身边哪儿来的人？

    周云轻一头雾水地睁开眼睛, 看见身边的人，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

    煤球皱眉。

    “你什么你？我们到基地了。”

    “你是李泽言？”

    “什么？”

    煤球完全听不懂，意识到那是个人名后, 压低嗓音问：“那是谁？”

    周云轻使劲揉揉眼睛，再去看他, 语气失望。

    “原来你是煤球啊……”

    真可惜, 刚刚醒来的一瞬间, 她还以为自己穿越到游戏世界，跟男生面对面了呢。

    煤球沉下脸来。

    “什么叫原来我是……那人是谁？”

    她挥挥手，没兴趣解释, 朝下面望了几眼, 困惑。

    “这是你的基地？”

    那明明是一座城市。

    煤球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悦，先向她介绍。

    “基地扩张得很快，当初你介绍给我们的那片山谷很快就不够用了。

    山里资源紧缺, 设施不方便，我们决定另寻基地, 经过商议后认为, 人类城市虽然已经废弃了，但是可以维修之后二次利用。我们已经组织起强大的队伍, 不再害怕丧尸的攻击。相反，猎杀丧尸获取晶核已经成为日常任务。”

    周云轻咂舌, “你们的规模已经扩张到这么大了？现在有多少人？”

    “之前带去的三百条狗一直在繁衍，期间我们也在努力营救别的狗, 救出来就带回基地。现在差不多有八千条狗, 还有一千个人。”

    “等等！”

    八千多条狗她勉强能理解，毕竟犬类繁殖速度快，一年两胎, 一胎好几只。

    只要环境安全舒适，数量爆发性增长也是正常的。

    但那一千个人是怎么回事？

    她问出自己的疑惑，煤球：“他们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伙伴？”

    “我给他们食物，他们用自己掌握的技术，为基地效劳。”

    周云轻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可以建信号塔，感情是这些人类在帮他们做事。

    不过……

    “你不怕被他们背叛吗？”

    物种都不同，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如何信任彼此？

    煤球垂下眼帘，“我曾经也很担心，但事实证明，除了这里他们无处可去。唐昊他们已经消灭了大部分的人类基地，剩下一些也岌岌可危。他们落在唐昊手里，要么杀死当肥料，要么就得给他们当奴隶。在我这里，普通人至少还能活得像个人。而且最近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抬起头，“先下去吧，你看见了就知道了。”

    周云轻点头，与他一起降落在市中心。

    城市不大，相当于曾经的五线城市，市区面积只有几十平方千米，最高的楼才11层。

    但是活物太少，仍然显得空旷。

    他们大概都集中住到市中心，之外的地方修建起高高的围墙，将丧尸挡在外面，只有两个出入口。

    他们落下的地方是一个十字路口，有些人和狗正在路上走。

    看见他们立刻围过来，几条狗兴奋地朝煤球叫个不停。

    煤球摸摸他们的脑袋，问牵着他们的大人。

    “大白呢？”

    “他好像和陈教授去菜地了。”

    煤球点点头，侧过脸对周云轻：“等信号塔建起来，找人就方便多了。”

    旁边的人好奇地问：“将军，这位是谁啊？”

    “少管闲事。”

    煤球不痛不痒地骂了他一句，带着周云轻转身离开。

    后者很明显地感受到，有不少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曾经她也是他们的一员，但现在，她已经是个陌生的客人了。

    这种感觉有点不清，她定定心神，观察周围。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都开着，估计有人住在里面，街道扫得挺干净，与那些已成为废墟的城市相比，能看出些许生机。

    路上暂时没有汽车，但是有人骑自行车。

    她看见几条狗拉着一大车板砖飞奔而过，不知道又要盖什么东西。

    走了差不多一千米，她已经看见了几十上百号狗和人，这让孤独生活了一年的她，感觉很奇妙。

    路过一栋建筑，煤球抬头望了眼，问：

    “这是我家，要不要进去看看？”

    周云轻看了看，“还是先找大白吧。”

    他哦了一声，没话，估计心里又在骂她。

    视野里出现一大片土地，估计是曾经的建筑工地，全是黄泥巴，周围堆着些钢筋脚架和吊车。

    地里有一些人影，站在右边的那个绝对是大白。

    尽管他穿得跟农民工似的，裤腿上全是泥，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头发依然白得反光。

    煤球走过去，他们围着一堆泥巴讨论得很投入，没听到后面的动静。

    周云轻正要招呼，却被他往身后一拉，用身体挡住她的身体，然后咳嗽两人。

    众人回头，大白惊讶地：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至少还要一星期呢。”

    煤球低着头，故作深沉。

    “路上出了点事。”

    “什么事？”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这么，让大白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遇到偷袭了？是唐昊他们？死了多少人？”

    “唉……”

    煤球叹了口气，在他担心到极致时，把人从身后拉出来。

    “我遇到了她。”

    大白：“……姐姐！！！”

    一向优雅从容的他彻底失态，激动地扑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煤球被遗忘在一旁，看着二人开心的模样，心里酸得像吃了柠檬。

    “姐姐，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们？你这段时间在哪里？”

    “额……这个……”

    周云轻答不上来。

    因为她压根不是主动来看他们，只是无意中遇到煤球而已。

    煤球在旁边冷嘲热讽。

    “她才没有想来看大家，要不是我坚持，她压根不会来。”

    大白一点都不在意，挽住她的胳膊。

    “我带你逛逛基地吧，我们现在人可多了。”

    “不着急。”

    周云轻指指前方，“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他这才想起来，连忙给她介绍。

    “姐姐，这位是陈教授，农业方面的专家。陈教授，这位是……”

    一向口齿流利的大白突然卡壳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的身份。

    周云轻笑笑，主动伸手，跟陈教授握了握。

    “你好，我是他姐姐。”

    陈教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末世后摔断了一条腿，现在走路靠拐杖。

    “你也是异能犬？”

    异能犬？

    这是新的称呼方式吗？听起来真别扭。

    周云轻摇摇头，“我是人。”

    “啊？那你为什么……”

    “他们现在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不是么？”

    陈教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白：“对了，你看我们正在培育的蔬菜。”

    周云轻看了看，问：“花生？”

    “对，因为现在肉类越来越难获取了，原来剩下的都被吃得差不多。光吃蔬菜又容易营养不良，于是陈教授建议我们多多培育花生黄豆之类富含蛋白质和脂肪的植物，补充营养。”

    他顿了顿，又：“一开始是用普通的泥土和异能培育的，但是长出来的果实都很干瘪。陈教授是土里的养分不太够，教我们堆肥。”

    周云轻看他各种词汇接二连三的从嘴里蹦，已经和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类没什么差别了，不禁竖起大拇指。

    “厉害厉害。”

    短短一年时间里，从一无所知到无所不知，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啊。

    她自认为是做不到的。

    大白笑得眼睛弯弯，煤球清清嗓子。

    “这里臭得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好，陈教授，这里就先麻烦你了。”

    “没问题。”

    三人离开菜地，朝其他设施走去。

    周云轻一边跟他们聊天，一边参观完了缝纫厂、食物加工厂、仓库、学校等等。

    厂有点夸张，因为从人数上看，规模更像是型作坊。

    但对于末世来，这些机构的存在已经堪称奇迹了。

    尤其当她来到学校，那个独栋的三层别墅，看见一大堆奶狗乖乖蹲在桌边，跟着老师学数字时，惊叹地哇了声。

    忍不住问：“他们可以听得懂吗？”

    在工厂里，狗子们用的机器都是经过改装的，勉强能正常使用。

    可文字和数字的产生，一开始都是为了人类服务，完全没有考虑过动物的接受能力啊。

    大白道：“课程也是经过改良的，而且对大家的要求并不高，接受教育的主要目的，是让他们能够完成阅读、算数，以及进行正常的社会交流即可。等他们长大进入工厂或者军队，对于自己的工作会比上一辈更得心应手。”

    周云轻本来持怀疑态度。

    然而转念一想，人类从第一部 手机出现，到全民熟练使用智能机，期间也才花了几十年。

    就算犬类智商低一点，但是经过系统性的教育后，一定也会有所进步。

    何况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特长。

    马戏团的狗能钻火圈，她以前学呼啦圈学了十几次还是转不起来。

    煤球真的成功了。

    她碰碰他的胳膊，声问：“你是不是要给自己造个龙椅了？”

    后者白了他一眼，“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我才不感兴趣。”

    “你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找一根全世界最大的骨头？

    煤球正要话，大白忽然提议。

    “姐姐饿了吧，去食堂吃饭怎么样？让你尝尝狗厨师的手艺。”

    “好啊。”

    听到吃饭二字，周云轻步伐都欢快起来。

    学校不远就是食堂，一栋两层的工厂大楼，可以同时容纳几千人用餐。

    抵达时师傅们在做晚饭，大家尚未收工，桌上都没人。

    煤球和大白带着周云轻去厨房看，厨师有几十个，一半人一半狗。

    人在切菜，狗子站在高凳上，使用一把特制超大锅铲，翻动锅里的菜，时不时撒点调料下去。

    “将军。”

    厨师们看见他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向煤球招呼。

    煤球在周云轻面前爱耍无赖，面对他们倒是一本正经，点点头：“继续忙，做好了给我们盛三份送过去。”

    “好的。”

    他们又开始炒菜了，三人退出厨房，挑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周云轻问：“对了，怎么只看见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大白：“现在大家都可忙呢，长毛短腿带队去其他城市搜集种子，黄培训新异能者，我负责处理基地里的事务，大黑为维修队寻找材料。”

    周云轻哭笑不得。

    狗都这么忙，她这个人倒游手好闲了大半年。

    “我们每天工作十个时，一个月休息一天，争取在今年把基础设施全部建好。狗群扩张很快的，现在才几千条，预计明年这个时候，数量能达到三万。”

    周云轻有点好奇，“你们算一直这样发展下去？”

    就算他们靠土系异能保持食物充足，唐昊会放任不管么？

    他的目标是把世界变成异能者的世界，而不是异能狗的。

    现在他的注意力还在人类身上，等他把人类控制得差不多了，估计就要对他们下手了。

    而且基地看起来欣欣向荣，可她随便走一圈，都能发现不少隐藏的，尚未爆发的缺陷。

    人类与狗子如何和谐共处？

    他们准备永远借用人类文明与工具吗？

    当数量增长到一定程度后，这种散漫的体系会不会崩溃？

    但她没有问。

    毕竟她什么也没做，对方未必喜欢听这些。

    饭菜很快端上来，每人一个不锈钢餐盘，里面有两个菜。

    花生油炸豆腐，胡萝卜炖土豆。

    配了一勺白米饭，一个蔬菜馅包子。

    豆腐炸得金黄，用油很足，吃起来有种诱人的肉香。

    周云轻被老年痴呆弄得生活水平断崖式下跌，好久没吃这么像样的饭菜了，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煤球皱眉。

    “你之前到底生活在哪里？”

    凭她的本事，在哪儿也能活得不错吧。

    周云轻收敛吃相，尽量放慢速度。

    “酒店啊，不是跟你了。”

    他十分怀疑，但是没继续问，趁她不注意时，把自己盘中的几块豆腐拨过去。

    吃到尾声，基地的居民们收工了。

    人和狗混杂着跑进食堂，看着凌乱，其实乱中有序，遵循秩序，排队到窗口饭，三三两两地找位置坐。

    刚才还空旷的工厂很快人头攒动，狗和人坐一张桌，你用筷子我用舌头，互不干扰。

    周云轻不禁停下动作，看着这奇妙的画面，总感觉自己在做梦。

    煤球放下筷子。

    “吃完了么？有一个人，你肯定很愿意看一看。”

    “谁啊？黄？”

    她这个妹妹，不知道长高了没有。

    煤球勾了勾嘴角，“你去了就知道了。”

    周云轻飞快扒完盘子里剩余的饭菜，一抹嘴站起身。

    “好了，走。”

    大白本要跟着一起去，走到楼梯处被一位厂长拦住，跟他聊工作上的事，只好留下来。

    周云轻与煤球走出食堂，离开时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注视。

    煤球走在她身后，问：

    “你对什么职位感兴趣？也给你安排一个吧，省得别人总是看你。”

    这意思是……让她留下来？

    先不她愿不愿意，凭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干什么也干不好啊。

    在酒店里控制不住异能，顶多烧个厨房。

    在这里没控制好，可能要害死人的。

    为了基地考虑，她不能留下。

    周云轻干笑两声，权当没听见，催促他。

    “要带我看谁？你走快点。”

    煤球被她推着向前，看着夜色中的基地。

    灯光点点，人来人往。

    忽然感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很好。

    两人走了几百米，来到一栋楼外。

    周云轻看了两眼，惊道：

    “是医院？谁受伤了？”

    煤球瞥了她一眼，径直走进去。

    有条狗刚下班，看见他停下脚步。

    煤球问：“灰灰呢？”

    狗子叫了两声，他点点头，让对方忙自己的去，带着周云轻上楼，来到一间病房外。

    周云轻闻到一阵饭菜香，里面的人大概在吃饭。

    即便已经走到这里，她还是想不出里面的人是谁。

    煤球抬手敲门，响起一声狗叫。

    他推门而入，周云轻跟在后面，看见病床上支了张桌子，有条狗正蹲在桌边吃饭。

    灯光明亮，她一眼就看见狗的肚子大得不正常。

    像是……怀孕了。

    “情况如何？”

    煤球问。

    狗子连忙套上一条宽松的棉布裙，几秒后幻化成人，是个清秀白净的女人。

    变成人形以后，肚子看起来更大了，至少是人类的双胞胎大。

    她：“医生今天刚检查完，很不错，各项指标都合格。”

    煤球点点头，对周云轻介绍。

    “她叫灰灰，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从检查来看应该怀了六胎。”

    周云轻知道狗怀孕和人不同，多胞胎是常有的，一次生十几条的也不少见。

    但想到对方肚子正孕育着六个生命，还是觉得很伟大。

    不对……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狗的孕期不是才两个月吗？受异能影响？

    煤球见她满脸困惑，道出原因。

    “这些狗的父亲是人类，普通人。”

    周云轻：“……”

    他垂眸看着灰灰肚子隆起的弧线。

    “我们也没想到异能犬可以和人类□□，知道的时候都很惊奇。一开始大家都建议不要留下，毕竟太危险，连生下来的是人是狗都不知道，也无法保证能活多久。”

    灰灰笑道：“没错，但是被我拒绝了。那是我的孩子呀，哪怕他们是怪物，我也要给他们看看世界的机会。”

    “他们不是怪物，他们是基地的希望。如果异能犬能和人类孕育出新物种，会带来怎样的改变，你肯定清楚吧。”

    这句话不是对灰灰的，是对周云轻的。

    她看着煤球转过来的脸，一时间不出话。

    “你好好休息，有问题随时告诉医生，我们不扰了。”

    灰灰点头，继续吃饭。

    煤球带着周云轻离开医院，回到干净的街道上。

    居民们陆续吃完饭，晚上不加班，是私人时间，不少人都在闲逛。

    有栋废弃建筑被清理过，改造成篮球场。

    人和狗子一起球，人个子高，手长，狗子弹跳力好，反应敏捷，一时间得不分上下。

    他们站在外面看，煤球侧过脸问：

    “这个基地你满意么？”

    她笑笑，“我有什么满不满意，我……”

    周云轻停下，认真地问：“你真的认为可以培养出人与狗的新物种？”

    “怎么了？”

    “我不太懂生物，但是想想也知道，两个基因差别如此大的物种杂交，肯定会有无法预知的影响。就算异能让他们顺利结合，生出孩，生出来的能活多久？异能犬数量少，这些新物种能形成规模吗？”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知道，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你应该再考虑考虑。”

    周云轻。

    她没有兴趣插手他们的事，可这个计划令她头皮发麻。

    “没时间了。”

    煤球叹了口气，望着那些跳跃的身影。

    “唐昊解决完普通人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他不会放任其他势力生长的。基地能建成现在这个样子，大部分技术工作都是靠人类，狗群只是负责体力方面，做些不需要技巧的工作。

    智商、体力、甚至寿命，都不足以支撑形成自己的文明。千万年前如此，今天仍是如此。

    基地需要新生命降临，为我们创造希望。我不想连尝试都不做，就直接放弃，留在这儿等死。”

    周云轻怔住。

    她原以为这个决定是在冲动中做出来的，凭着一股脑的激情。

    现在来看，他比她考虑的多得多。

    一阵夜风吹来，她搓搓胳膊。

    煤球问：“冷吗？晚上你想住哪里，我家怎么样？位置很宽敞。”

    周云轻没什么所谓，但是很想去室内。

    她越来越怕冷了，总感觉骨头缝里都有风钻进去。

    她点点头，煤球紧绷的脸色放松了许多，朝前走去。

    走了几步，周云轻呀一声。

    “怎么了？”

    他回头问。

    她带的药早就在学校吃完了，现在身上一粒都没有。

    突然停药，不会恶化吧？

    基地离酒店隔着十万八千里，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

    这里也有医院，不如明天去药房找找。

    尽管狗子们占领了一座城市，但生活区很，走十来分钟就到了煤球的家，也就是先前经过的那栋楼。

    他对待生活琐事一向很糙，也没兴趣搞特殊化，楼里住着不少人和狗，他独自住在第五层。

    开门，里面是一套一百平米的两室一厅。

    他还嫌不够宽阔，把除承重墙之外的墙全通，变成一室一厅一卫。

    改造的地方也没重新装修，水泥墙壁露在外面，家居风格也七拼八凑，像个流浪汉之家。

    煤球推开房间的门，里面有张超级超级大的床，深灰色的被子枕头乱糟糟堆着，也不知多久没叠了。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

    周云轻满脸嫌弃地量时，他忽然开口。

    “什么事？”

    “我家只有一张床。”

    “……你故意的吧。”

    这也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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