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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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宫里传出了些不好的传言, 属下担心姑娘想不开,冒昧跟着,还望姑娘见谅。”

    清风顿了顿, 又道:“姑娘是真心喜欢殿下的吧。”

    沈宴秋被他冷不梢的一句话弄得愣了愣,继而苦笑了一下, 道:“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她着重新望向湖面,耸了耸肩,佯若释然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一切都快结束了。”

    清风沉吟少许, 道:“姑娘应该相信自己的感觉,殿下对您也是有情谊的。”

    沈宴秋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时,心间还是会异样地活跃跳动起来, 但很快又自我否定地摇摇头:“他若真的对我有情, 就不会让我接连受挫碰壁那么多次了。”

    清风蓦地来了句:“姑娘可知芝为何对您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沈宴秋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何会提起这茬:“难道不是因为我伤了秦克耶的缘故?”

    “芝喜欢了殿下十年。”清风道,“倘若不是察觉殿下对您动了真心,她不会在被薄爷四处绞阻的情况下,还想对您痛下杀手。”

    清风望向远处的天空,暗沉的天色里, 湖天交接,分不出界限:“有些事摊开来看并不难看懂, 早在一开始殿下便可以跟芝言明对您无意,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把您放到身边护您周全。属下想,殿下也是心中有了察觉, 知道自己骗不过芝,这才没做那等无用功。姑娘不妨好好回想一下过去发生的桩桩件件,老实, 殿下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寻常人的开心快乐于他而言都很奢侈,只有跟姑娘相处的时候,才是殿下最轻松无忧的时候。”

    沈宴秋听完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无言良久,嗫嚅道:“可他一直在把我推开啊……”

    “殿下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感情方面也是一根筋不开窍,面对自己珍爱的人或物,会因顾虑太多不敢开口,还望姑娘能对这样的殿下多担待些。”

    清风转头看向沈宴秋:“姑娘的新书属下看了,诚如书中所,感情的双方总该有一主动,否则两人都将心意藏在心底,只会平白错失一段缘分。希望姑娘也能像祝依云一样,勇敢无畏一些,将心中的所思所想告诉殿下,否则又怎知殿下对您不是抱着同样的心意呢。”

    沈宴秋懵懵懂懂,却有几分被点醒的意味。

    是啊,她在书里把祝依云塑造的那么果敢直接、敢爱敢恨,追人时可以把心肝捧出来给人看,决裂后又能做到坦荡接受与斩断。

    写书时看得那么通透的一件事,放到现实里怎么就迷糊了呢。

    过了那么长时间,她又不是不清楚姜九黎那种毒舌性子,明明最初随他怎么,她都可以游刃有余跟着笑趣,怎么后来确认喜欢他的心意后,反而变得玻璃心起来,一句都听不得了呢。

    喜欢确实在很多时候是件心照不宣的事,但姜九黎是根木头啊,她不主动明,跟人搁那儿患得患失的搞些“意识流”,难道还能指望一根木头把这些想明白,并对自己做出回应吗。

    清风见沈宴秋不语,以为她仍是不为所动,抿抿唇,冲人深鞠了一躬,道:“这些话都是出于属下个人的一点私心,作何抉择,还是看姑娘自己。不过属下实在不想看到殿下再变成过去那般一人,希望姑娘能慎重想想。”

    “此外还有一事必须跟姑娘言明,之前姑娘在秋府遇难,是属下将八卦阵的解法透露给芝,害姑娘受伤,属下万死难辞其咎,也不敢奢求姑娘原谅,但求一点心安。”

    沈宴秋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暗夜十八骑的人告诉她,清风犯了什么错,被姜九黎革除在暗卫名单之外,让她别与他话,免得姜九黎生气,她当时还觉得清风老默默跟人身边,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怪可怜的,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清风,有没有人过,你很适合当情感专家?”沈宴秋突然没由来地道了一句。

    “嗯?”清风没反应过来,讶异地看向她。

    沈宴秋一身轻松地从石阶上站起来,掸掸发梢上的积雪,将身上的斗篷裹紧了些:“让我受伤的事确实三言两语难以原谅,不过……谢谢你今天的这番话让我想通。”

    “我被你服了,所以我现在要去挽回我的意中人了,如果结局成功的话,我会替你在姜九黎身边美言开脱几句的。”

    清风有些怔,看着姑娘脸上再次明媚生动的神情,由衷笑了:“祝姑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凯旋归来。”

    ————

    沈宴秋一路从凝辉殿跑去大明宫,她想,清风最后用的那几个词还挺准确,追求姜九黎那样性子别扭的人,兴许真是个攻坚持久战,不多来几场战役,怕是拿不下。

    因为惦着姜白的姜九黎今日便极有可能与那霍姓女子订下婚约,沈宴秋跑的飞快,生怕晚一步没能赶上阻止。

    虽体力因为近来的武学课改善许多,但大雪天,鞋子被雪水浸湿的几乎难以迈动,空气呼进喉咙也是刺凉的。等她紧赶慢赶跑到大明宫时,脸上全是风雪,简直像是从雪地里了几个滚冒出来的。

    适时皇帝、芸贵妃和姜九黎都站在宫门外,远处有两驾轿辇正徐徐抬远,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霍家父女离开了。

    沈宴秋懊恼,也顾不得与皇帝、芸贵妃招呼,匆匆掠过芸贵妃的关心问候,径直跑到后头站在姜九黎跟前。

    沈宴秋双手撑着膝盖平复了两下呼吸,便直起身认真笔直地凝视姜九黎的眼睛,开门见山、郑重异常道:“和霍姐取消婚约吧。我仔细想过了,你想从霍家身上得到的,我应该都可以满足你。虽然不太清楚那江南富甲到底富到什么程度,但我觉得整个大启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达到我这样的财力。倘若还不够的话,我可以继续写书去赚,赚到你够用为止。”

    “霍家是造船的,这点我虽然比不上,但我胜在奇思妙想多,只要你有合适的工艺人,战鸢机甲坦克的图纸我通通都能给你画出来,船舰也可以设计出驱逐舰、护卫舰、巡洋舰这些不同类型的。当然,如果时间工程来不及,我们也可以先花钱去买现成的,江南那么多船商,我不信只能跟他们一家合作。”

    沈宴秋全凭感觉一通乱奏,也不知到重点没有,最后怕他没听懂,索性加上一句着重强调:“总之只要你取消和霍姐的婚约,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

    沈宴秋一番言辞恳切,慷慨激昂,皇帝站不远处直接当场鼓起掌来:“的好!得此佳偶,夫复何求!九黎你便从了沈姑娘吧,朕现在就替你们做主!”

    经皇帝这么一搭腔,周围的宫人也都跟着纷纷掩嘴偷笑,一时间场面混乱嘈杂不已。

    姜九黎乜斜了皇帝一眼,吓得后者干咳两下连忙噤声。等场上全部安静下来了,这才不紧不慢地重新垂眸看向沈宴秋,她的眼睛鼻子都被冻得红彤彤的,鬓发也被雪水湿,嘴巴微张一喘一喘,看上去有点落魄可怜。

    已经个把月没碰面过话,虽然无从知晓她的转变由何而来,不过……

    “谁与你的本殿和霍家姐订婚了。”

    姜九黎道。

    “啊?”沈宴秋想过姜九黎的千百种回复,唯独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有些傻眼。

    她茫然地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三皇子、七皇子他们都不在场,只好将目光定到皇帝身上。

    皇帝瞬间心虚地摸摸后脑勺,佯装无事地转头跟芸贵妃拉扯起话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也不想跟个长舌妇似的,成日在宫人和儿子们面前散播不实言论,但这不是被他俩给逼的嘛。两个年轻闹矛盾,整的他一把岁数的人东躲西藏,好不容易因为战事原因回宫了,还要时不时寻思个借口,推掉姑娘的求见。现下看来,这才是皆大欢喜的好结局嘛。

    沈宴秋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道:“所,所以你没订婚啊……”

    姜九黎颔首,却没吭声,仿佛想先等她把话完。

    沈宴秋视线尴尬地乱瞟两下,恨不得当场来个地洞让她钻进去:“那个,没订婚最好。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挺喜欢你的,虽然你可能会觉得这几个月来我们两个人相处的并不愉快,但我仔细想了想,这可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的缘故,老把你那些伤人的话当真……如果你以后对我不那么毒舌,我应该会更喜欢你一点,当然,我现在已经想通了,就算你继续对我毒舌,我还是会一直喜欢你……就,我前面的那些话还是算数,如果你需要帮忙,直接跟我开口就行,不用找别人。”

    沈宴秋默默放低音量,声嘀咕了句:“你看我都不需要你出卖美色,至少比其他人好话些……”

    到后面,沈宴秋已经紧张局促到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脑袋卡顿地转了一圈,寻思着没什么还要的了,这才支支吾吾总结陈词道:“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你好好考虑考虑,尽快回复我,我先走了。”

    沈宴秋着有模有样地冲人欠了个身,便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跑回了雪地里。

    边上皇帝时刻关注着事件的发展走向,实在没想到姑娘铺天盖地的一阵告白后会直接逃走,简直叹为观止,若不是碍着弟弟的脸面,又想当众鼓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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