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婚礼?”冷不防整个脑袋都暴露在空气里, 从夏还有些不习惯。
趁着微弱月光看见躺到大床中央的方泽易后,就更不习惯了。
“照理,应该要有一个婚礼的。”
“不用了吧……”
从夏皱皱眉, 方家都没钱了, 怎么现在还想着婚礼?
况且,他们领了证的消息,并没有流露出去, 无人知晓, 那这一段塑料婚姻, 到时候也可以结束得轻松些。
“那就再等等。”方泽易也像是不太在意的样子, 一双手垫在脑后, 望着天花板。
“嗯。”他闭口不谈岑希,或许在他心里, 他们没了未来, 从夏并不怎么关心。
但,他的体温似乎一路蔓延过来,让她没法忽视。
正纠结该怎么开口让他睡过去些, 就又听见方泽易道:“你快要掉下去了。”
从夏闭了闭眼,她当然知道。
但要不是他睡得太霸道,她也不至于挪到这个角落上。
方泽易似乎不算动, 她叹气, 慢慢往里挪了挪。
“好了。”不会再掉下去了。
她侧过脸, 对上他的视线,暗夜月光里,黑沉的眸光显出几分流光。
他轻嗤一声:“怕什么。”
“我又不怕。”从夏翻了个白眼,又往里头挪了挪,大概只剩下半肘的距离, 近得能感受到他喷洒在她脖颈处的呼吸。
浅而轻,像一阵风,春日里和煦的暖风,带着浅浅薄荷香。
“毕竟你不亏。”方泽易开口道。
他不再看她,她也看不见他的神情。
但。
“你开玩笑吧。”从夏莫名大了胆子,将他往外推了推,“我是女的好不好?”
她一番动作来得突然,以至于方泽易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我才醒来没多久,你就对我动手。”他按住她使劲的手,扣住手腕,“再过一两个星期,我是不是就要被赶出去了?”
“你家,我干什么赶你出去?”从夏抽回手,重新埋进被子,悄悄埋怨,“你现在话好多,我睡了。”
她闭上眼,似闹非闹,似吵非吵的一通过后,那点尴尬的气氛,好像慢慢散了些。
搬家这一天,多少有些累,她很快沉沉睡去。
入梦前,隐隐约约听见一声“晚安”。
周身凉意慢慢消散,她陷入温暖。
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
直到她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侧脸。
肤泽如玉,眼睫如羽。
方泽易还在睡。
她忍住尖叫的冲动,放轻了呼吸。
而后,注意力都放到了横亘在她腰间的一只手上。
她完全偏离了她原本睡的那一侧,把方泽易挤到了床沿处。
由此可见,昨天晚上应该是她主动滚了过去,而不是方泽易朝她伸出了咸猪手。
这就……
只能悄悄地,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搭上那一只手,慢慢抬高,挪走,放下。
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和停顿。
很完美。
从夏往后挪了挪 ,准备起身。
不巧,才起来,就对上方泽易一双眼。
幽黑的,眼眸中带着起的水泽。
他眼神清明,没有一点朦胧。
“你什么时候醒的啊?”多少有点尴尬,从夏匆忙移开视线。
“在你醒来不久前。”
“哦。”从夏下床,“那什么,我觉得我要不还是睡客房吧,流云居,应该没人拍的吧……”
“为什么?”方泽易看了眼身侧,“我不是很介意你睡着了乱动。”
我介意啊……从夏苦了脸。
“我要是今天晚上把你挤下床了怎么办?”
“我有手。”方泽易下了床,他一路往浴室走。
从夏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有手……可以抓着她。
就算被挤下去,也可以达成两败俱伤的成就吗……
要真是这样想,方泽易脑洞得多大。
她事情还没想清楚,又被一通电话给转移了注意。
童休,《我的自然生活》节目组已经订好了最后一期节目的录制。
因为是最后一期,所以干脆不再往外瞎跑。
回归最开始的地点,弥平洲。
最后一期,节目组准备让他们快乐一些,不需要再自己出去赚钱,所有的一切,都会在屋里准备好,只是五个人再次的相聚。
时间就定在后两天。
所有人的行程都符合。
从夏同意了。
她等方泽易出来,冲他道:“你是不是明天去一趟我爸妈家?”
方泽易颔首,看着她拐进衣帽间:“怎么了?”
“我有事了。”她走进浴室,冲他隔壁的他道,“有个节目提早了几天,所以不能过去了。”
“那就改时间。”方泽易很快换好衣服,站在浴室前,慢慢整着袖口。
从夏一嘴的泡沫,从镜子里望着衬衫黑裤的方泽易,除了震惊于他的容貌外,顺带着在心里默默吐糟,在家里待着还穿一身正装,不愧是逼王。
“要不然就周末,等我堂哥婚礼结束,你看怎么样?”她满嘴的泡沫,对着他的视线,怎么吐都不自在。
“好。”他点头,完了事也不挪脚。
“你还站着干什么?”从夏睁圆了眼睛。
“大概是想告诉你,当着我的面刷牙不需要尴尬。”
他完,转身离开,又默默添上一句,“我并没有很嫌弃。”
“我嫌弃!”从夏跺脚。
收拾好自己后,从夏看着大红的床单,一阵发怵。
她干脆把那一整套的正红色床单给换了。
时间久了些,以至于下楼的时候,见到了从吐司机里拿出吐司,顺道端出两杯浓香咖啡的方泽易。
“你准备的啊。”她有些惊讶。
“不然。”方泽易转身去煎蛋,“这里没有别人。”
讲话就讲话,非得杠她。
从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她不准备夸他了。
“等会,我妈要来,她和你了吗?”煎得正好的荷包蛋被放在吐司片上,方泽易的声音也传进了耳中。
“没有。”从夏低头看了看自己异常随便的睡裙,飞快上楼换了衣服。
鹅黄的长裙,像早春柳枝上的嫩芽。
方泽易沐浴在光下,冲她多看了两眼。
“干嘛。”从夏不太自在,她扯了扯裙摆,“这裙子是妈妈送给我的。”
“哪个妈妈?”
“我婆婆。”
方泽易笑了笑,弧度仍旧很浅,但又露出了他那个的梨涡。
从夏抿抿唇,笑什么呀,有什么好笑的。
五年后的方泽易,相较之前,更不像个好东西了。
好歹曾经只是话少,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脑子里有一堆的坏主意。
“快吃吧。”她哼了一声,“吃不言寝不语。”
“寝不语?”方泽易像是想到了什么,收回目光,嘴角下的梨涡深了几分。
从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似乎就是知道,方泽易是在想她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话也不少。
好气……
很久没有这么气过了,没办法出一句话。
迟早得离,不离会被气死的。
她咬一口吐司,恨恨想。
许韵和来得有些快,他们早餐还没吃完,就听见了门铃响起的声音。
她又换了风格,不同于上次见面的复古女郎,这一次长至腰间的波浪卷成了清汤挂面,穿着剪裁利落的卡其色长板裙。
她亲亲热热挽着从夏,像一对姐妹花。
“吃过早餐了吗?”从夏带着她往餐桌走。
“没呢,一大早过来看你们,做了什么?”许韵和看了眼餐桌,“不错,咖啡很香,这些都是夏夏做的吧?”
“不。”从夏很快摇头,“都不是我做的。”
起来有点羞愧,她垂了垂脑袋,毕竟方泽易恢复正常行动还没多久,他们两个在流云居,才第二天就让他做早餐了。
谁知道许韵和完全不在意这个,她只是看了两眼方泽易:“你会做啊?以前怎么没见你动过?”
方泽易起身去厨房:“你没有注意。”
“不对。”许韵和不信,毫不留情地拆台,“你以前,连吐司机的按钮都找不到。”
“他在美国念了这么久的书。”应该学会了很多的生活技能,从夏开口道。
“对。”方泽易回头看她。
一唱一和的,许韵和不再多。
她很快坐在餐桌上,喝完一杯咖啡,问从夏:“你会喜欢那一套床套吗?虽然我也觉得和房间的风格很不搭,但毕竟结了婚,想着按着习俗来一回也不错,所以就买了那个。”
“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给你们带了好看的。”许韵和指了指带来的伴手礼,“非常好看,你会喜欢的。”
从夏点点头:“谢谢。”
但那一套,其实已经被她换掉了。
“之前泽易非得把流云居给换个装修风格。”许韵和转了一圈,“不错,多了很多人气,这些粉粉蓝蓝物件,你们姑娘都会喜欢。”
“嗯。”从夏点头。
从后现代的极简风,变成了女孩子都会喜欢的温馨少女风。
“方便上去看看吗?”许韵和问方泽易。
方泽易看向从夏,没答话。
“可以的。”从夏带路往上走。
“不是吧。”身后许韵和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见了,“这么快就变老婆奴了,想不到……”
“就是这样。”从夏推开门,有些脸红。
“不错啊。”许韵和看了一圈,点点头,“审美在线,但我很难想象,他会愿意睡在这么少女的房间里。”
从夏也觉得奇怪。
她默默想着,等会真的可以问问方泽易,最好把他赶去另一间房。
许韵和很快又不话了。
从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定格在床上。
床单在洗衣机里洗,隐隐还能听见些许脱水的声音。
“换了啊?”许韵和开口道,她转身往楼下走,声音有些含含糊糊的,“年轻人嘛……就是,现在还是得节制一点。”
从夏脸色爆红,一转身,碰上正好上楼来的方泽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