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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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谣还困着, 勉强睁开眼,便瞧见顾宴那张半含愠怒的脸。

    刚醒来的人意识感观都很薄弱,她并没觉得不妥, 声音软糯糯的:“夫君, 你回来了。”

    “嗯。”顾宴压着心底的责备,大掌摊上她后背,带着秋末寒意的指腹稍碰到皮肉, 沈谣就冷的惊呼出声。

    她尖叫着缩进被子里, 意识清醒了几分, 蹙起了眉, 直喊着:“凉!”

    顾宴冷笑, 替她把被角又掖了掖:“你还知道凉?就这么不好好盖被子,迟早闹上一场感冒才算完。”

    沈谣这才意识到他为何生气, 刚要去解释, 胸腔里那些昨夜积攒的委屈便如同浸了醋一样,全都倒了出来。

    酸酸的,呛的她想掉眼泪。

    她坐起身子, 毫不怯意的与顾宴对视:“夫君彻夜未归,我等了你半宿,困的一直流眼泪, 现在你反倒怪我不盖被子, 真是好没道理。”

    沈谣这话一出, 顾宴眼色浅了几分。

    她继续控诉:“做夫君的夜不归宿也就算了,也不和我一声,难道这就是你诓骗娶了我后的好日子,现在看来,男人都是没良心的骗子, 哄到手就不珍惜了,和原来刚在一起的时候天差地别。”

    顾宴怔在原地,没吭声。

    沈谣越越生气,眼看着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顾宴一把将她按在床上,捏着她的下巴,清冽的声音隐隐不快:“你还想什么?”

    “我……你,你欺负人!这日子没法过了!”沈谣瘪了瘪嘴,作势就欲哭,却被顾宴堵住了嘴。

    娇柔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手腕被他攥的死死的。他的吻很轻,带着深秋清早的凉,一点点覆上,席卷。

    唇里的空气尽数殆尽,沈谣无意识的嘤咛起来。他吻着她饱满的唇,复又去撩拨粉粉的耳瓣,修长的指节轻轻揉搓着,带着昭然若揭的暧昧。

    沈谣觉得胸腔里砰砰跳,紧张就快要溢出来了。夫君不会是一早便想要……

    顾宴看见她提溜转的眼眸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丫头,心里想什么便直接从眼睛里冒出来,太不会掩饰自己了。

    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去洗漱,然后来吃饭,给你买了爱喝的粥。”

    沈谣顺了顺被他弄乱的头发,忿忿的哼了声,却还是迅速起床去梳洗了。

    顾宴开食盒,一一替她摆好,样式简单,味道却很好闻。

    沈谣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杏眸弯成月牙,拿着勺舀了一口。

    顾宴轻抚着她的背,眼含笑意:“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沈谣俏皮笑笑,她又咬了口肉包,旋即问道:“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回汴京啊?”

    顾宴攒眉:“就这几日吧。孟屿点好人数,咱们就回京。”

    沈谣垂眸,汴京,她是既期待却又害怕的。

    她渴望回到那个生她养她,熟悉温暖的地方,也期待和顾宴从此过上平稳的日子。可是,真的会平稳吗?那场战争,她们真的会赢么?

    她没有答案。

    *

    三日后,平陵塞主城门。

    天空低沉沉的,周遭冷风骤起,直刮的人脸生疼,已然是深秋了。

    银蓝相间的镇北军沆然有序的列阵开来,这几日经过顾宴和孟屿的召服,很多已经归入家庭的镇北将士们又重新穿上了盔甲,奔回战场,人数远远不止十万。

    一张张深邃而又坚毅的脸布满着期待,脱下盔甲,他们是布衣良民,可穿上铠甲,他们便是大墨赫赫有名的镇北军。

    为首顾宴骑在深棕色的汗血宝马上,墨发高高束起,一袭银色盔甲衬托着身形高大笔挺,肩颈上的披风被吹得烈烈作响。

    孟屿偏头看过去,一瞬仿佛看见了七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模样更加深邃了,肩上的责任也更重了。

    从前,他们只需保家卫国,击退敌军,可如今,他们要在盛京城里仗,在自己的国家,与自己人为敌。

    哎,也不知道顾宴心中是何滋味。

    “走吧。”顾宴沉了沉眉眼,淡淡道。

    孟屿欲言又止:“殿下,那夫人她……”

    她金尊玉贵,身娇体弱的,去汴京的路途虽不远,可若真是了起来,哪还有人能顾得上一个弱女子。

    “无妨。”顾宴回头看了眼:“陈三会保护她,我也留了一队人马看护,她穿着和士兵一样的衣裳,看不出身形,没事的。”

    一席妥帖早早备下的话,彻底消了孟屿的担心。他爽朗大笑:“殿下,您如今也是有了软肋的人了!”

    顾宴睨了他眼:“多年未见,你倒是敢趣我了。”

    “咳咳……”孟屿不好意思的别过脸,转头冲后边的将士吆喝着:“兄弟们!镇北军赫赫威名,宝刀未老,如今奸佞未除,咱们去汴京城杀他一杀!”

    “杀!”

    “杀!”

    “杀!”

    充满血性和力量的声音此起彼伏,热血澎湃,显然是充满着十足的信心的。

    在军中,鼓舞士气是最重要的事情。顾宴抿唇轻笑,手中的长缨枪轻轻一挥,擦过孟屿的枪杆子,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出发!”

    行军速度极快,银色的队伍犹如一条灵活的闪电,直捣汴京。

    白天行军,晚上顾宴和孟屿便在帐篷里碰地形图,碰汴京城的攻防图。孟屿很少去皇宫,顾宴却是熟悉的了如指掌。

    暖黄的烛光下,他指着皇宫的东南西北四角分析道:“东城门是主城门,顾阳序必定会派重兵,这个地方是最难攻破的。据探子回报,如今汴京已然封城,城里的百姓纷纷闭户,城郊的商户走贩进不去,我们若想进城,强攻怕是不成。”

    孟屿点头:“城里禁军众多,便是城墙上的弓箭手都够咱们吃一阵子了,盾牌供应不上,咱们怕是得被射成筛子。”

    顾宴突然想到:“孟屿,这两天行军,你可见周遭的流民越来越多了。”

    “是。顾阳序贸然封城,且还加大税收,夏天本就大旱,老百姓颗粒无收不,京城近处的州省断了贸易,柴米油盐被商户抬得极高。那些有底蕴的富庶人家尚且要缩短开支,就更别提底层的老百姓了。”

    孟屿一脸愁容:“顾阳序这个混蛋!没有仁爱慈民之心,还妄想当官家,呸!”

    顾宴忽略他的粗口,食指点在东城门上:“我倒是觉得,流民是一个突破口。”

    孟屿问:“此话怎样?”

    “流民本是良民,如今四处流窜,皆是顾阳序所害,他们必然会去汴京。我们可以利用流民开城门,直攻最难的突破口——东城门。”

    顾宴淡淡道:“若顾阳序还有点良心,便不至于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也残害掉。”

    孟屿正色:“殿下,那那些流民可要收留?如今已是深秋,眼看着过些日子就要下雪了,一路上饥寒交迫,我怕他们撑不过去。”

    “自然要收。”顾宴沉吟道:“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后勤还存有一些粮食,你吩咐下去,命两队人马专门找上流民,安抚为上,若能为我们所用去突破城门最好,若不能,也要护他们安全。”

    孟屿点头,躬身作揖后便匆匆出去了。

    殿下仁心仁德,如今又有册封太子的恩旨在身,有这样的储君在,大墨之幸啊!

    孟屿走后,顾宴揉了揉眉心,起身出帐篷,朝西边一处帐篷看去。

    那是谣谣所在帐篷,灯已经熄了。顾宴无奈笑笑,这才什么时辰,妮子就不等他了,真是学奸了。

    沈谣睡得迷迷糊糊时觉察到被窝挤进了个人,她心知是顾宴,便又朝里缩了缩。这人总是半夜回来,身子凉的很。

    顾宴替她掖好被子,便也平躺下去,室内顿时安静下来,只余窗外猎猎秋风作响。

    沈谣被他闹的不困了,心里默默念着。“三、二……”

    一字还没在心里默念出声,便觉察到腰间蹭过一条手臂,肌肉饱满,冰凉坚实。

    随后顾宴抬手把被子蒙上,手向上环住她的肩膀,用温柔清浅的声音唤她:“谣谣,谣谣?”

    沈谣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顿时装作睡着,并不理他。果不其然,顾宴捧着他的脸开始吻着,深夜里的感观异常清晰,细细密密的吻如同羽毛簌簌扫过她的心头。

    他的声音有些哑,亲昵的咬着她的耳朵:“谣谣,我知道你没睡。”

    沈谣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实在是太痒了。她憋不住笑了,推搡着他:“别闹,太晚了。”

    “闹什么?怎么闹?”顾宴在她脸颊上呵气,修长的指节按着她的肩胛骨,似要按碎般,耳语道:“就一次,好不好?”

    “不好。”

    沈谣睁着眼眸,隔着月色,她瞧见这人不知何时连亵衣都褪去了,结实遒劲的胸膛泛着淡淡的光晕,线条流畅,貢张有力,带着原始的欲.望。

    顾宴捞过她的腰肢,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底有些红,却不掩情.欲。

    沈谣咬着唇再不敢出声,一双葡萄般的杏眸就那么泛着水光看着他,几分委屈几分哀怨。

    可她却不知,在床上,男人对于这样的眼神更是没有抵抗力的。

    那意思就好像一朵娇怯怯的花儿,任君采撷。

    长夜俱寂,室内灯火燃尽,唯有拔步床外的帐子鼓动不停。。

    好的就一次也变成了好几次,数不清他到底换了多少个姿势,沈谣撑着困倦的眼皮沉沉睡去。

    困极了前最后一息意识,便是夫君真是太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