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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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苏慕叶正在点水院里用早膳,舒玉挑了帘子进来,“姑娘, 四爷那边知晓你昨日摔伤了,派人送了些膏药来,还有一些补品”。

    苏慕叶正在舀汤的手一顿, 嘴角有了浅浅的笑意。为了不让旁人知晓昨日的事,叶景然先把她送去了他的私宅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才送她回了侯府, 对外只她意外摔伤了。

    舒玉见苏慕叶脸上竟有笑意, 有些摸不准她的想法,要知道前几次鸿羽院那边送东西来, 姑娘都是让她们全部扔出去的。

    素云知晓叶景然对苏慕叶的心思, 还知道他欺负过苏慕叶,当即便道, “姑娘不是吩咐过了吗,鸿羽院送来的东西都不收, 你怎么还问……”

    话到一半, 就被苏慕叶断, “把东西拿进来”。

    叶景然送来的是一整盒膏药,里面有不同颜色的七瓶膏药,苏慕叶拿起天青色的一瓶, 发现下面还附了一张纸条,具体写着用在何处, 专治何种伤。

    那字体苍劲有力,飘逸潇洒,一看便知是叶景然独有的字迹, 苏慕叶莞尔一笑,叶景然还挺细心的,不过她伤得没那么重,哪用得着那么多膏药。

    素云在一旁看到自家姑娘对着一盒膏药在笑,不禁忧心忡忡,“姑娘,你若收了这膏药,那边没准会觉得……”

    苏慕叶朝素云一笑,“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别担心我了”。

    素云应是,退了出去,心中暗道:叶景然果然是好手段,这才几日就骗得姑娘芳心暗许了。又不禁为苏慕叶的前程担忧,若叶景然只是玩玩,不肯给姑娘名分,那姑娘日后可怎么办。

    几日后,蒋飞烟来探望苏慕叶,看到苏慕叶身上无伤,神情自如,才松了口气,“苏姐姐,那日可吓死我了”。

    “我们的马车过桥走了好一阵,才发现你们竟没跟上来,就匆匆往回赶,到了一看,竟有一堆黑衣人围着你们的马车。听到我喊你,立刻放了一颗□□,等烟雾散去后,桥那边已经没人了”。

    “我只能派家丁去比武场找我哥哥,正好撞上了叶将军,他一知道你出事了,连比武也不看了,直接冲了出去”。

    虽然已经知道叶景然为了救她,没有下场比武,但从蒋飞烟口中听到,苏慕叶还是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坐在软榻上抱着抱枕,两颊微红。

    蒋飞烟满脸愧疚,“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喊你出去,就不会有事的”。

    苏慕叶摇了摇头,“他们盯着我好多天了,没有这次,也有下次。多亏了你派家丁去比武场叫人,我才得救”。

    蒋飞烟听罢才好受了些,她来之前被蒋云亭敲了一番,让她别问苏慕叶当日遭遇了什么,她便没有再这话题,同苏慕叶了旁的。

    “你知道德亲王府的陈七公子吗?我以前只知他游手好闲,现在才知他竟如此荒淫无度”。

    苏慕叶抬眼看向蒋飞烟,“他怎么了?”

    “那陈华采夜宿青楼也就罢了,毕竟他这等浪荡公子素来行事放荡,可前些天,他竟看上了南清国来的一个吏”。

    “那吏生得唇红齿白,男子女相,陈华采直接命人把他劫了,与之成就好事”。

    蒋飞烟压低了声音,“这也就罢了,但那男子偏偏身上不干净,陈华采就染上了南清国那边的奇毒”。

    “那毒也是玄妙,平日里陈华采看着和没事人一样,一旦毒发,陈华采就浑身瘙痒,全身溃烂,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

    “上回陈华采和几个公子哥正在天香居用晚膳,忽然那毒就发作了,他当着众人面把自己衣袍撕裂了,光着身子直接在大街上奔走,最后跳进了城东的丽河里”。

    “德亲王现在把他关在府里,四处求名医诊治,但都无解药。听陈华采快被这不时发作的奇毒逼疯了,一毒发就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恨不得直接死了”。

    苏慕叶有些惊讶,她希望叶景然不要因为对陈华采下手而被旁人抓到错处,现在陈华采身中奇毒,确实没人怀疑到叶景然身上。

    但对陈华采来,中这奇毒似乎比受皮肉之苦更煎熬。毕竟京城的勋贵之家最在乎的就是脸面,现在陈华采间歇性毒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当时的行为,还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既然陈华采已经遭到了报应,苏慕叶便不想再提当日之事了,转而问起蒋飞烟的嫁妆绣的如何了。

    蒋飞烟气鼓鼓,“你快别提这事了,霍为那家伙从云鹤楼回去后,就差人来给我送了本《女诫》”。

    苏慕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难为霍为一个武将,为了让你别去找倌,还特地去找了这种书来”。

    “不提他了”,蒋飞烟如往常般,走到苏慕叶的书桌前,找喜欢的话本子来看,无意间看到了放在旁边的那几瓶彩瓷的膏药。

    “这是七灵彩吗?”蒋飞烟看到瓷瓶下面的刻着的“漠”字,立刻兴奋了起来,“果真是,我哥哥是漠北那边的国进贡来的膏药,仅此一份,前几日圣上赏给了叶景然”。

    罢,蒋飞烟看了看眼神有些慌乱的苏慕叶,又看了看手里的瓷瓶,“你四舅对你未免太好了吧,摔伤需要用这么好的药膏吗?他自己天天练武的,肯定更用得上吧”。

    蒋飞烟越越狐疑,紧紧盯着苏慕叶。

    苏慕叶赶紧合上那檀木盖子,让素云收了起来,“他只是给我用几天,等我伤好了,就还给他”。

    蒋飞烟满脸不信,“只用几天的话,送一瓶来就好了。而且我刚才看那几瓶都没开过”。

    苏慕叶扶额,蒋飞烟素来好奇心重,她若不找个合适的辞,肯定糊弄不过去。

    蒋飞烟眼珠转了转,有些兴奋,“叶景然该不会是……”

    这时,舒玉进来传话,“姑娘,前几日给你看病的赵郎中来了”。

    蒋飞烟虽然素来行事不拘节,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听到郎中来给苏慕叶看伤了,便先回去了。

    苏慕叶长松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愿意告诉蒋飞烟,只是她和叶景然名义上还有层亲戚关系,她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慕叶以为赵郎中是来给她复诊的,没想到赵郎中是来请她去医馆一趟。

    苏慕叶觉得奇怪,“我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为何还要去回春堂一趟?”

    赵郎中坚持道,“苏姑娘去了便知”。

    苏慕叶便叫上了叶景然前几日派给她的两个护卫,坐着马车到了城西的回春堂。

    回春堂前面是抓药的地方,后院有几间屋子专门用来诊治重伤的病人。

    赵郎中把苏慕叶带到了其中一间屋子,一开门,便见到叶景然正坐在上首喝茶。

    苏慕叶有些摸不着头脑,叶景然要见她也不用把她叫来回春堂呀。

    叶景然大步走了过来,眼底带笑,“进里间去看看”。

    苏慕叶挑开帘子走了进去,一男子正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手臂似受了重伤,包扎了很多层纱布,依稀可以看见血迹。

    待那男子转过身来,苏慕叶杏眼微微睁大,呼吸都一滞,满脸惊讶。

    看着那人眉眼半响,苏慕叶才缓缓开口,“哥哥?”

    苏越泽神情复杂,眸光晦涩,看着苏慕叶有很多话想,最终却又沉默不语。

    苏慕叶按下内心激动,“哥哥,我知道你当年假死是有原因的,没事的,苏志和已经死了,你可以回家了”。

    苏越泽听到苏慕叶竟然直呼苏志和名字,不禁皱起了眉头,“苏志和是不是对你不好,虎毒都不食子,他倒好,逼迫起自己孩子来一套一套的”。

    苏慕叶之前猜测苏越泽和苏志和有了矛盾,才会离开京城的,如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与苏越泽五年未见了,苏慕叶不想一上来就追问当年的事,便道,“哥哥你的手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不碍事,不过伤”,苏越泽朝帘子那看了一眼道,“外面那人,你可认识?”

    苏慕叶笑了笑,“那是承达侯府的四爷叶景然,我现在住在承达侯府,也就是外祖母家,外祖母若看见你,肯定会很高兴的。哥哥你把伤养好了,我们就一同去见外祖母”。

    苏越泽看着苏慕叶,眼神中有些愧疚,他当年什么话也没留下,就径直离开了,二人五年未见了,可苏慕叶见到他,没有一句责怪,还在满心替他考虑。

    苏越泽深吸一口气,等把事情办好了,他一定好好陪在苏慕叶身边。

    “那叶景然可有官职?在朝中与哪些人走的近?”虽然叶景然救了他,但苏越泽早不是当年那个无知无畏的少年了,做事谨慎周全,不会轻信他人。

    虽然觉得苏越泽这么问有些奇怪,但苏慕叶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了出来,最后道,“这些朝堂上的事,我大都是道听途,哥哥若想知道更多,可以去清河楼听”。

    苏越泽点了点,心中暗道:若是叶景然可靠,与他联手,未尝不能扳倒那人。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苏慕叶便从里间出来了,看着叶景然的眼睛亮亮的,似有细碎的星光。

    叶景然自然懂她的意思,走到她身侧,“完话了?”

    苏慕叶点点头,“哥哥想在医馆多呆几日养伤,让我过几天再来看他”,她本意是想苏越泽去她之前买下的一座宅子里养伤的,但苏越泽执意不肯,她便没有强求了。

    叶景然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顶,二人并肩出了回春堂,叶景然正要扶苏慕叶上马车,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四叔,你怎么来回春堂了?”叶修逸提着几袋药包,看到叶景然后兴冲冲地追了上来。

    待看清叶景然身旁的女子是苏慕叶,叶修逸面色一僵,眼里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