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永寿宫
伺候的宫人们屏息凝神, 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因此时殿内气氛紧张,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太皇太后啪的一声扔下手里的佛珠,她怒斥道:“皇帝, 辅国大将军劳苦功高, 你如今抓就抓, 岂不寒了朝中老臣的心!”
“纵女弑君,通敌卖国,难道在皇祖母您的眼中,这两个理由还不够么?”萧行之面沉如水,声声都带着彻骨寒意。
一旁的德全不禁低下头,那些所谓的老臣冥顽不明,为了自身的利益抱′〾初彐℅o。起团来,几次三番阻碍新政的推行, 陛下不可能再忍耐下去了!
一提及张灵苒,太皇太后更怒了。她指着萧行之, 气到不出话来:“你……关于此事的真相,皇帝应该比哀家更清楚!”
她恨对方指鹿为马, 奈何没有任何证据!
萧行之顿了顿,脸上布满嘲讽:“张灵苒弑君,皇祖母不顾朕卧病在床, 几次三番派人召朕回宫。孙儿倒是想问问, 是不是江山社稷在您的眼中, 远远没有一个辅国大将军府重要?”
这话不可谓不重,字字如针刺在太皇太后心里, 直将她气的眼前发晕。
见气氛僵了,梁嬷嬷不得不从中和:“陛下,太皇太后身子骨不好, 您就多依着她些吧。”
萧行之并未反驳,而是出乎意料地点头:“皇祖母年迈,朕自该体谅。想来若没有张家,皇祖母也不至于动怒至此,朕一定会对张家严惩不贷。”
梁嬷嬷没想到他会这么曲解自己的话,一时间哑口无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些什么。
“不肖子孙,果真是不肖子孙。”太皇太后咳嗽不止,梁嬷嬷赶紧扶住了她,关切道:“太后您怎么了?”
萧行之冷眼旁观,并没有管她们,而是慢条斯理地喝茶。
德全忽然上前一步,虽是声,却保证在场所有人能听到:“陛下,刚才太医过来了,要给您的伤口换药呢!”
“朕即刻就去。”
见他起身要离开,太皇太后内心一紧,忽然道:“等等!”
萧行之嘴角微勾,转过身时面色如常,冷冷淡淡道:“不知皇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见他不紧不慢,似乎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不觉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么?
然而这想法只停留了片刻。不,她不能倒下,张家一族还需要她!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有些话想跟皇帝单独。”
梁嬷嬷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后者挥了挥手,只好退了下去。
殿内只剩两人,太皇太后干脆开天窗亮话:“皇帝,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张家?”
“绝无可能!”
“你?”太皇太后瞪大了眼。
“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已定,张家绝无翻身的可能。”话到此处,萧行之忽然幽幽道:“皇祖母久居深宫,难道都忘了朝堂上的规矩?如果朕今日放过辅国大将军,明日便会有御史台的官员血溅金銮殿!”
通敌卖国,最轻也是抄家流放,甚至可以株连九族。若是轻飘飘放过,那亓朝的威严何在?御史台那些死忠决不会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毫不在乎道:“只要皇帝辅国大将军无罪,谁敢有异议?何况那些愚臣死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皇帝再下一道旨,澄清辅国大将军无罪便可。
听到这等歪话,萧行之先是嗤笑,忽然冷冷道:“这些话,您或许该对群臣。”
见他不同意,太皇太后急了,只好道:“皇帝只吧,你到底想要哀家做什么?”
只要保住了张家,一切都还有希望。
“皇祖母错了,应该是朕想问问,您到底想做什么?”萧行之甩出了一封信,凉凉道:“这是从长公主府里搜出来的,皇祖母可以开看看。”
太皇太后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忽然瞪大了眼:“你居然暗探长公主府?”
“孙儿觉得皇祖母应该关心的是,您写给长公主的书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忽然想到了什么,太皇太后一惊,她赶紧开信封。这纸张发黄,字迹更是久远,看了内容后她的手都在抖。
“当初先皇驾崩之时,传国玉玺忽然没了踪影。朕虽拿着遗诏登基,可时至今日,依旧有人朕非正统,屡屡借此生事。”
世人皆认同一个法,传国玉玺意味着“受命于天”,若失了此物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太皇太后一慌,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这是皇祖母当年同长公主之间来往的信笺,不知您是否能告诉孙儿,这传国玉玺为什么会在您的手里?”
“哀家不过是怕你初登基经验不足,这才替你收着。”太皇太后咬紧牙关,决心死抓着这点不放。
“经验不足?”萧行之捻了捻手指,一字一句道:“朕是先皇钦定的继承人,难道若有个什么不得皇祖母的心,皇祖母就准备废了朕不成?”
这江山是萧家的江山,太皇太后可是姓张的,且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无论如何轮不到她插手。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太皇太后连忙摇头:“皇祖母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确实有这样的心思,但她怎么敢承认,天下悠悠之口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些话,皇祖母或许也该留着同大臣们解释。”萧行之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太皇太后咬紧牙关,她衡量片刻,只好妥协道:“哀家会把传国玉玺还给你,但你要保证放过张家。”
事已至此,她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做出让步。
“玉玺本该物归原主。”到此处,萧行之忽然幽幽道:“不过这丢了多年的玉玺突然找回来了,恐怕必须要给外界一个法。孙儿希望明日上朝之时,皇祖母与孙儿同去,将刚才对孙儿的解释告诉群臣。”
太皇太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她瞪大了眼,咬牙切齿道:“皇帝,你放肆!哀家不可能这么做!”
告诉群臣她是担心皇帝初登基没有经验,所以才把玉玺藏起来了?那些大臣也不是傻子,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众人她有篡权夺位的野心么?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她这个太皇太后还有什么威严可言?恐怕往后必须离朝堂远远的来避嫌。
见她反应激烈,萧行之淡淡道:“孙儿孝敬皇祖母,自然不会逼迫您做不愿意做的事。”
听他这么,太皇太后眼睛一亮,以为事情还有转机,结果一听下文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张家通敌卖国,实在罪无可赦。同此事有直接牵连者,斩立决!至于其他人,贬为庶人流放岭南,永世不得回到长安。且后世三代以内,不得参与科举和入朝为官。”
这是完完全全断了张家的后路,太皇太后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身子问:“皇帝,你当真要这么不留余地么?”
萧行之冷冷一笑:“皇祖母又错了,不留余地的是你们!一次又一次地试探朕的底线,左右朕的决定,企图将朕变成一个傀儡。只可惜,这江山是萧家的,朕不想做那只牵线木偶!”
见太皇太后浑浊的眼里满是仇恨,他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后日,朕会在朝堂上下旨处理张家,还望皇祖母考虑清楚。”
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梁嬷嬷进来的时候,见太皇太后闭着眼倒在地上,她惊呼道:“太皇太后您怎么了?”
寒香寺
萧迦柔母女烧香拜佛完,趁着添香火钱之际,苏锦玉声询问一旁的沙弥:“不知我们能否见一见仲明法师?”
那沙弥一脸为难,但见她们添了不少香火钱,只好答应了:“施主请随我来!”
苏锦玉冲萧迦柔点了点头,两人跟了上去。
几人进了一个禅院,沙弥双手合一:“阿弥陀佛,我师傅就在里面,两位施主进去便是。”
“多谢!”
沙弥走远了,两人进了禅房,只见一个年岁很大的和尚在坐。
不等两人话,仲明法师睁开了眼,开门见山道:“两位施主见老衲所求为何?”
萧迦柔上前一步,笑着道:“我们想请法师看看一个人的命数。”
“命数?”仲明法师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身后的苏锦玉一眼。
“法师误会了。”萧迦柔淡淡一笑,她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苏玥儿的生辰八字:“我们想看的是这个人。”
仲明法师接了过来,只一眼便蹙起眉,声音也变得不好了:“你们可是拿老衲开玩笑?”
萧迦柔一愣,莫名道:“法师何出此言?”
“这人命数已尽,分明在几个月前已经故去了。”
“你什么?”苏锦玉瞪大了眼,她颤抖着声音道:“法师的可是真的?”
仲明法师有些不满:“两位施主若是信不过,大可不必过来寻老衲。”
“不不不,我们不是不相信法师。”萧迦柔赶忙解释,她激动道:“法师有所不知,这是我的继女,可她分明还活的好好的啊!”
作者有话要: 感觉男主还是很阴险滴~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