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相
闻言, 秦沅手中茶盏“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居然这么快。
秦沅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片刻便掩去了。接着,缓缓俯下身捡起地上的茶杯, 强作镇定道:“侯爷怎会被大理寺卿带走?”
灵儿一脸焦急, 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立刻道:“奴婢听好像是前段日子侯爷负责督造的堤坝出了问题,扬州的水患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听这几天死伤无数。”
闻言,秦沅倏然抬头,眉头紧皱,眸中透着些许不解。
她明明只动了一处,那一处足够治谢宴一个督察不利的罪名,也足够他下狱, 可怎么会造成扬州难民死伤无数?
秦沅指尖微微泛白,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上的帕子。
此刻, 秦沅心中发慌,她是算到了这几日谢宴就会出事, 可独独没有算到因她的一时执念,竟造成了扬州数万百姓枉死。
想到这秦沅悔不当初。
缓了缓,秦沅抬头道:“侯爷出事了长宁长公主可知道?”
灵儿连连点头:“长公主知道的, 侯爷一被带走, 长公主就带着蓝袖姑姑进了宫, 应该是去给侯爷求情的。”
此刻,秦沅心中乱作一团, 原本的计划是等谢宴入狱,她便带着灵儿离府,一路去金陵找二姐姐和弟弟。可现在, 她却是半分也挪不动步。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竟是谢宴刚刚临走时的表情,和他眼底浮现出的浓浓悲凉,想到这秦沅瞬间回想起谢宴刚刚跟她的话。
他问她,关于扬州水患,可有什么要跟他的……
秦沅眉头紧皱,指尖缓缓收紧,心跳也跟着莫名的加速,胸口处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一般难受。
他……该不会是,早就知道那张图纸被她动了手脚……
想到这,秦沅指尖微微发抖,踉跄着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秦沅强扯出一抹笑意,目光透着难以置信,她缓缓摇头,声音有些发抖,不停喃喃自语:“不会的,怎么可能,谢宴那样的人,如果他知道,怎么可能眼见着自己把他送进大理寺。不可能,不可能。”
见秦沅的样子,灵儿慌了,本来谢宴在府中被带走时就弄出了好大的阵仗,现在院子里的下人个个人心惶惶,若是连她家姐都失了分寸,定北侯府定会乱成一锅粥,到时可如何是好。
“姐,你怎么了?侯爷虽然被带走,但还未定罪,姐切勿忧伤过度,保重身子要紧啊,整个定北侯府如今只有姐能主持大局了。”
“主持……大局。呵……”
秦沅自嘲,她一个罪魁祸首主持哪门子大局。
“啊,对了!”灵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姐,侯爷走之前在书房里给姐留了书信!”
闻言,秦沅倏然抬头。
若是谢宴知道她做了什么,居然还会给她留书信?
秦沅一言未发,片刻都未耽搁,即刻便起身出了门。
如今,秦沅一向稳健的步伐带着几分慌乱,每走近谢宴书房一步,秦沅的心中便多一分沉重,腿也逐渐不听使唤,一步一步靠近那个未知的真相。
秦沅眼中情绪未明,心中汹涌的情绪快要将她吞没,她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结果。
片刻,秦沅便缓缓停在谢宴书房门口,心中思绪万千,许久都未有勇气再往前走半分。
良久,秦沅好似决定了什么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才抬手推开房门,她步履艰难,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走进去。
环视四周,肉眼所及之处,秦沅没有看到半点书信的影子,就连谢宴的桌案上都是干干净净。
秦沅双腿不由自主地往谢宴桌案旁走,接着,秦沅手忙脚乱翻遍了谢宴桌案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没能找到灵儿的书信。
就当秦沅准备离开的时候,猛然想起上一次她找到堤坝修建图的地方。
秦沅立刻回身,拉开身后的柜子,准确找到之前安放图纸的格子,内心挣扎许久才缓缓拉开暗格。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不知为什么,秦沅心底竟瞬间涌起一阵失落。
半晌,秦沅缓缓起身,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余光停在书房另一端的柜子上,接着,秦沅脑中一片空白,鬼使神差般朝着另一端柜子走过去。
只见,柜门上挂着一把玄铁制成的锁,门锁巧精致,一看就是特意造的,而钥匙此刻就插在锁芯里,像是特意给她留下的一般。
秦沅缓缓抬手,拧开锁,柜门上的锁应声而落。
“咣当”一声落在秦沅脚下。
秦沅伸手缓缓拉开柜门,里面的东西如同晴天霹雳,重重砸在秦沅心上。
只见,柜中整齐的放着十几封书信,有些书信已经微微泛黄,看得出来已经有着年头了。
书信旁边是一把的断剑,以及从前她每年给谢宴准备的披帛。
秦沅心脏狠狠抽痛,纷乱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十六岁,那年冬天谢宴第一次向她表露心意。
飞雪为媒,断剑为聘。
后来,秦沅回赠的便是她亲手所做的披帛,自那以后年年如此。
想到这,秦沅心尖一颤,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把久违的断剑。
秦沅微微皱眉,这些东西怎么会被锁在这?
那把断剑,正是当年谢宴为了让她能多看他一眼,豁出性命与蛮夷比试,在斗中被砍断的。
也是因为那次,秦沅才对谢宴另眼相看,甚至倾心于他。
看着柜子里的东西,沉默良久以后才敢伸手去拿柜子里的书信。
第一封上面写着:永庆二十五年,六月初二。
第二封上面写着:永庆二十六年,六月初二。
第三封上面写着:永庆二十七年,六月初二。
一直到第十一封,上面写着永庆三十五年,五月初二。
看着纸上清清楚楚写着“五月初二”,秦沅心脏猛的一紧,眼底泛红,最晚这封竟是昨日写的。
秦沅指尖微微发抖,一封接着一封拆开书信。
她压抑着心底泛滥的情绪,眸中光芒褪尽,微微泛起一抹红,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秦沅才将十一封信尽数看完。
每一封信都是谢宴在她每年的生辰写给她的,信中所写,字字真情,动人心扉,一字一句尽是对她过往十年的哀思。
那句吾妻秦沅,更是狠狠扎进秦沅心里。
看着满地零散的信纸,心底痛意瞬间泛滥,心底揉碎了般的疼。
最后一封更是诛心。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谢宴这段时期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那日她深夜潜入谢宴书房时,谢宴所看到的一举一动。
秦沅神色恍惚,目光空洞,喃喃道:“谢宴的书信,竟是这个。”
原来,他真的知道。
他知道那张图纸是她动了手脚。
他竟然,明明知道她在做什么,却没有拦她,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将她送进大理寺。
想到这,秦沅长舒了一口气,用力的闭了闭眼,眼中皆是痛意。
在门口,她心中想过一万种可能,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如今的局面。
此刻,秦沅再也压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眼眶瞬间泛红,眸中泪水潸然而下,纤弱的身子也微微发抖,重重跌坐在地上。
秦沅脸上早已布满泪痕。
原来,那日阖眼瞬间,竟不是她的幻觉。
他……真的去找她了。
他没有失信,也没有变心,更没有娶陆婉清。
他竟……在无止境的等一个早就死了的人。
想到这,秦沅死死捂住胸口,耳边瞬间响起当日闭眼瞬间听到的那声撕心裂肺的“沅沅”。
如谢宴这般桀骜之人,是该有多绝望才会如此撕心裂肺。
到底是我错怪了你。
秦沅心底痛意泛滥,瞬间湮没了整个心间,心口的痛意更是缓缓漫延至四肢百骸,此刻,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心脏,远比当年那瓶毒.药更让她痛苦百倍。
泪水顺着脸颊蜿蜒流下,重重砸在纸上。
秦沅将信纸死死捂在胸口,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瞬间释放,痛哭出声。
秦沅轻触着信纸上的每一个字,她难以想象谢宴当时是怀着何种心情写下每一个字,心中密密麻麻的痛湮没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接着,眼前一闪而过刚刚谢宴与她话的表情,眸中泪水瞬间滑落。
她声音哽咽,微微发抖:“对不起,留你一人在这世上十年。”
秦沅满身颓废,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一张一张拾起地上的信纸。
一直到傍晚,灵儿都未见秦沅回来,这才往谢宴的书房寻过去。
一进门便看到秦沅靠在角落的柜子上,满脸泪痕,连衣领都湿了大半。
见状,灵儿吓坏了,立刻跑过去将地上的秦沅扶起来:“姐你怎么了?可是找到侯爷留下的书信了?”
秦沅神色木讷,眼神空洞无神,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灵儿吓得不轻,她从来都没见过自家姐这个样子,从前姐虽柔弱可欺但也从未露出过如此表情。
而后来,自从姐从阁楼摔下来醒了以后,更是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永远都是面色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灵儿很难想象,到底侯爷在书信中写了什么,能让自家姐露出如此表情。
想到这,灵儿忍不住问:“姐侯爷可是交代什么了?”
秦沅眸光闪了闪,一言不发。
许久,秦沅才哑着嗓子开口:“长宁长公主可回来了?”
灵儿摇头。
闻言,秦沅脑中思绪才缓缓运转,此事牵连甚广,若是长宁长公主求情有用,怕是早就回来了。
如今,怕是只有她去揽下所有罪责才能救出谢宴。
秦沅闭了闭眼,她缓缓开口:“回去替我更衣,准备进宫。”
话音刚落,管家便匆匆赶来。
“侧妃,宫里来人传话,是摄政王有请,还若是侧妃想救侯爷就即刻进宫。”
作者有话要: 这本书写到这很快就要完结啦~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很多情节安排的都不是很好,剧情上也存在bug,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非常感谢一直看这本书支持这本书的读者宝贝~
谢谢你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