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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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芫下意识地躲开。

    “我这东屋里床窄, 不便合寝,恐要委屈侯爷住去屏风后的的卧榻。”

    如此明显的暗示,慕淮却浑然不觉, “床榻窄些有什么紧, 如今天气凉,虽燃了地龙也管不得整夜, 我拥你近些正好取暖, 再总不至让你掉到地上。”

    着是鞋子落地的声音。

    啪嗒,叩在脚踏上,也击中了孟芫绷紧的神思。

    “可是,可是我不习惯与人同眠。”

    “往后就习惯了。”

    慕淮知道孟芫一向面嫩, 又顺手拨动金钩,落了帘帐,顷刻两人便被笼在十分窄的一方天地中, 虽见不清彼此真容,却实实地呼吸相闻、暧昧顿生。

    孟芫终于确定,慕淮是真的算和她同榻而眠,不定, 还要行夫妻敦伦之事。

    她有些着慌。

    仔细来, 两个人成婚已三日, 这洞房夜来得属实晚了些, 孟芫更是没有任何道理去拒绝夫君的求欢。

    可是她因着两世不同的遭遇,已经给慕淮上了“为了皇命完婚、内里实无半点真心”的烙印, 从心眼里不想迁就。

    “侯爷不是, 今夜或许有歹人登门?若在我这里歇了,我恐怕耽搁正事……”

    慕淮没觉察这是孟芫推诿之辞,脱完了外袍之后, 随手丢在床尾,又伸手搭在孟芫身侧。

    心里所想正事和孟芫大不相同。

    “娘子不必担心,纵有宵登门,侍卫们也不是吃素的。何况时辰还早,便是有了动静也至少得过了三更天。”

    孟芫感觉到慕淮的一双大手在她丝滑寝衣上一路探进,惊得用手去挡,正抵在慕淮衣襟处。

    慕淮此刻早已快要烧起来了,强耐着性子调笑她,“夫人竟比为夫还要心急……”

    他含着鼻音,直接在黑暗里去捉孟芫的唇瓣。

    孟芫下意识地声“不”,可惜已经被慕淮捷足先登,檀口微张之际恰被慕淮捉个正着。

    这个吻温柔且缱绻,他托着她后脑,越发带出急躁和冒进,像是沙漠里的渴兽寻见了一片绿洲,恨不能一次饮尽。

    孟芫从身量和力道皆不能抗衡,也不敢用牙去咬,只使足力气去推。

    可不过是给人搔痒罢了。

    她心里万分纠结。

    她既嫁了人,就理应和夫君成事完礼,哪怕是为了子嗣计,也该就范。

    可是她又觉分外委屈,明明眼前的人心里没她,她还要似个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焚烧了自个儿。

    这一想,她忍不住就自伤起来,连眼眶都发热。

    慕淮呼吸越发沉重,唇齿稍离之际,已经动手去剥孟芫寝衣。

    他克制着自己的躁动,自以为极尽温柔地爱抚怀里颤抖的人儿。

    “娘子别怕,阴阳调和乃是人道正理,你我夫妻经此一遭才能真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难舍离。”

    却不知道这话只让孟芫抖得更甚。言言

    只一会儿工夫,寝衣彻底离身,孟芫感觉后背一片凉意,可身前那人的虎躯又万分火热,当真要将她活生生熬杀过去。

    其实,慕淮待她也算体贴了,上辈子就是如此,明明他忍得艰辛,还是着力安抚哄她。

    不该去想,也不该去比。

    他不是那人,不是那人。

    孟芫此刻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即便躲过了今夜,还有明晚、后晚,她拒绝得了一时,难道能避了一世?

    孟芫索性由着慕淮施为了,一动不动躺平在床,只盼着一睁眼迎来天明。

    慕淮很快感到他娘子不对劲。

    上辈子洞房夜,孟芫虽然娇怯,但也是带着欢喜的,欢喜有个体贴英伟的夫君,欢喜得了不世的良人。

    可此刻,慕淮清晰感觉出孟芫的冷淡,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暂停下手上安抚之力,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孟芫既羞且恼,定主意不出声。

    慕淮将身子稍微撤开,伸手去摸孟芫脸颊。随后惊呼,“娘子怎么哭了?”

    上辈子孟芫也哭了,不过却是在事后,被她自己的元红吓的。

    慕淮自认这辈子已经极其心温柔,怎么还不等见真章就把人招哭了?

    “娘子别怕,都是我太心急了。”慕淮着就坐起身,从床尾扯了衣裳就要下地。

    孟芫感觉到帘帐被掀开,有风侵入。

    她心里某处莫名一慌。

    “侯爷要走?”

    出口就后悔了,弄得好像是想留他下来。

    慕淮闻声又回身,俯下身子凑近孟芫脸颊,在她粉腮轻啄一口,“我去掌灯,换身衣裳,也再给你倒些水来。”

    掌了灯,也就是要放她一马的意思。

    孟芫抿着唇,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趁着慕淮起身,也窸窸窣窣穿戴起来,也顾不得丝质里衣早已皴皱。

    呼,今夜看来已逃过一劫。

    慕淮下了地用火折子点了灯,放在床下。

    他又将水取来,递给帐子里的孟芫。

    方才两个人虽没有成事,但却是实实地赤诚相见,孟芫不大好意思从帐子里出来。

    慕淮也没起帐,径钻身进去,将茶盏递给孟芫。

    “我去冲个凉,你先睡吧。”

    这样天气冲凉,孟芫自然明白他是为了什么,只低头闷声答了好。

    其实她也想去沐浴,但又怕碰上歹人入府行凶。

    慕淮很快回来,孟芫听见了响动。

    按她所想,自己方才扫了慕淮兴致,他多半是要睡去睡榻那边了。

    可是随着帐帘被掀开,带着些微水汽的慕淮再一次钻进了她被窝。

    “外头天还怪冷的,娘子予我暖暖手吧。”

    着,直接将一双大掌伸到孟芫腋下。

    慕淮其实是有预谋的。

    他记得娘子历来怕痒,先同她厮混熟悉了,不再畏惧他了,也好徐徐图之。

    孟芫心里不上什么滋味。

    方才慕淮起身的那一瞬,她是感到解脱了,可还有一丝丝失落。

    这回慕淮同她亲近,像寻常夫妻恩爱之趣,她当真厌恶不起来。

    她稍微躲了躲,实在痒得受不住,就伸手去掐慕淮身侧。

    这是下意识地举动,却让慕淮周身一僵。

    他止住了手上动作,喉结滚动。

    最后闷闷了句,“不早了,娘子睡吧。”

    着起身,又要下地。“你这床属实了些,等过几日搬回正房吧。”“今夜我睡去榻上,不来闹你了。”

    孟芫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也好,她感觉得出,慕淮也是极其忍耐着的,若继续留在她帐内,后面的事就不再受两人所控了。

    孟芫以为今夜定然难眠,毕竟咫尺之外,便有旁人在侧。

    可是她这两日劳累,才刚沾了枕头,随后便睡了过去,连夜里慕淮出门都没有被惊醒。

    次日早见,孟芫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竟不在自己的暖阁,而是被挪到了正房。

    慕淮此刻穿了中衣,半卧半坐侧着头看她睡颜。

    孟芫瞬间就醒个彻底。

    “我怎么在此?”

    随后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啥问题。当然是慕淮抱她过来的。

    她面上有些热,又换了个安全的话题。

    “昨夜府里可还太平?”

    慕淮顺手将孟芫散开的衣襟拉合了些,这才答她,“昨夜来了三个蒙面的黑衣人,两个去了客院、一个来了主院,眼下都已经被制服了,夫人无须忧心。”

    孟芫恍惚,果然来了吗?上辈子没发生这件事,会不会因为,当初没有慕淮带“商姑娘”入府这件事。

    细细一想,这辈子和上辈子发生的事已经有很多偏离了轨迹。

    她想要避免慕淮身死的结局,单单从阻止他去围场伴驾已经不管用了。

    看来,若想让慕淮得救,她不能只做些表面功课,还要彻底了解他每日都做些什么、接触些什么人。

    “昨夜府里的事,夫君可否仔细给我讲讲?”

    慕淮挑眉,“夫人当真想听?”

    孟芫听他语气,犹豫一下,又咬牙点头。

    “昨夜刺客是从客院院墙潜入的,府内侍卫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有人侵入,但为了诱敌深入他们没有声张。后来刺客兵分两路,其中两个算去救人,被侍卫有意放入了客房,结果当场中了埋伏,一个被拦腰砍了一刀,肠肚瞬时流了一地;一个被生擒,可是他趁人不备咬了口中毒丸,片刻后也七窍流血而亡。至于到咱正院的那人,虽没丧命,但已被我挑断脚筋,刺伤一目,眼下靠着丸药吊命,若是运气好,不定能挨上两轮拷问……”

    孟芫越听,脸上的惊恐就越甚,她强忍着惊恐和恶心继续询问,“所以侯爷知道是什么人指使了刺客登门吗?”

    主要想确认,是不是冲着慕淮来的。

    “据我推测,来咱们府中的三人,和入宫行次的是同一伙人。看他们冒死也要救出人质的架势,恐怕和从前的容恩侯商光霁脱不了干系。”

    “商光霁?他不是因伤害平民而遭的贬斥吗?怎么还有余力指挥人入宫刺杀王驾?”

    “我一句两句,还真不清楚,总归,他豢养死士的事是可以确准了,只是眼下,还要查出他身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余党。”

    孟芫仔细回想,印象里没有商姓之人的过往履历,但她忽地灵光一现,“侯爷之前,咱们大婚之夜,你送仪郡王归府,曾手刃了商光霁的独女,我以为,一个侯爵之家的女儿,怎么会轻易涉险去行刺当朝郡王呢?这也太蹊跷了些。”

    慕淮经她一提,也陷入了沉思。

    他上辈子没有洞房避走这一出,也就没沾手仪郡王被袭的事,至于容恩侯府的后续,也是最末接手。

    如今偶然碰上,他也留了个心,这容恩侯府的浑水,不定还要更深一些。

    作者有话要:  今天又是极力忍耐的慕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