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陈泯在古玩店干了半月, 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捧着个翡翠玉两眼发愣,心这跟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他是有宏伟抱负的,想要证明自己是个好帝王,结果现在怎么天天泡在古董堆里了!
陈泯沉着脸将碗放在一旁, 对面的女人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额头上的汗都沁了出来, 低声下气的问, “公子, 这是假, 假的吗?”
这是古玩店下面的一家分店掌柜, 她高价收了一只玉碗, 心里总是没底, 忍不住拿过来给陈泯看看, 凡是经他手的东西,就没有假的。
“东西是真的。”陈泯心情不佳, 把碗拿起来交给女人后,自己跟掌柜的了声招呼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了。
南盼在街角开了个医馆, 两人租了个房子暂时住在不远处。刚开始陈泯对于同住反对极了, 但经不住南盼润物细无声的坚持,这才跟她住一起。
毕竟街上那些女人,陈泯都没兴趣。如果非要找个人的话,陈泯觉得南盼还能凑合。
他回去的时候,南盼还没从医馆回来。陈泯情绪不高,往床上一躺就要睡了。
从皇宫出来已经半个月了,他每天除了看古董什么事情都没干,轻松归轻松,享受归享受, 但却没有干大事的成就感,没能向众人证明自己是明君,他觉得不满足。
南盼带了吃的回来,见陈泯和衣躺着,轻手轻脚的坐到床边,伸手拉过他的手腕搭脉,怕他不舒服。
陈泯没睡着,她一靠近他就醒了。陈泯微阖眼皮看着南盼,皱眉道,“我没死。”
罢他将手抽了回来。
南盼笑,想要亲他额头却被陈泯推开,他闻着饭菜的味道下床去吃东西,把南盼留在床边,故意没叫她。
陈泯心里有气,觉得现在的生活□□逸了,将他的宏伟志向慢慢磨灭,最后变成一个极其普通的人。
而让他安逸的罪魁祸首,就是南盼。
陈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将饭菜放下,神色平静的跟南盼,“你走吧,咱俩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我不对你负责,你也别天天留在我身边。”
南盼往这边走动的身形明显僵了一瞬,她抿唇没话,陈泯心头有股无名的火气蹿跃上来,烦躁的将吃的全都翻到地上,“走不走?”
南盼深深的看了陈泯一眼,轻声应了,“好。”
她走之前将地上的饭菜收拾干净,又把桌子擦好才离开的。南盼东西本来就不多,走的时候几乎是两手空空。
陈泯背对着她躺着,等听到门关上的动静眼皮子才动了动。
南盼走了,被陈泯赶走的。
可是陈泯的生活依旧跟平时一样普通。他甚至因为不会做饭烧水洗衣服,而把自己本来井然有序的日子过的乱七八糟。
陈泯觉得这都是事,他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可以被困在灶台水盆旁边?
可衣服堆积在那儿,房里没人扫,换季之后连身下睡的被子都是又薄又潮,好像生了虫,夜夜咬的他难以入睡。
就这幅粗糙的身体,都硬生生被咬的起包,想他堂堂帝王,何时沦落至此过。
陈泯抱怨吐槽之后,还是回归现实试着搭个绳条把被子晒晒,别的能凑合,睡却不能。
可是那绳子不听话,怎么都系不结实。
陈泯跟绳子较劲半天,最终把被子搭在墙头上晒了一中午。
他自我安慰这双手是拿惯了御笔的,不会干粗活很正常。
嘴上虽这么,其实陈泯心里清楚的很,他根本就没拿过几次御笔。
以前当皇帝时他贪图享受,不乐意去管政事。后来他穿到宋景身上,管政事的人却是翎陌,怎么都轮不到他。
陈泯跟旁的帝王相比,共同点可能也就是锦衣玉食肆意享受了。
干大事?
他两辈子加在一起干过最大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给作死了。
陈泯颓然的坐在自家台阶门口,在满盆脏衣服和一屋子凌乱里,终于认清自己是个无用之人的事实。
翎陌的没错,他不适合当个帝王。先前只是他憋着股气不肯承认,现在才认清自己。
朝堂政事他不行,洗衣做饭他也不可以。想他陈泯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干啥啥不行。
再想想南盼,街上没有人不称赞南大夫医术好的,除了医术,她还擅长洗衣做饭收拾家务。
平时陈泯回来的时候,她总是把这个屋收拾的井井有条。陈泯以往不在意,如今她忽然不在,陈泯才意识到她的重要性。
陈泯搓了两把脸,很脸的开始想念起南盼了。
她怎么,真就走了。
被子晒了一天,第二日陈泯又跟掌柜的请假一天在家学习洗衣服收拾屋子。
他端着盆沉着脸去溪边,跟别的男子学习怎么洗自己的衣服。期间因为他动作笨拙险些让衣服随着溪水飘走,还惹的旁边几人笑他。
陈泯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种。他臊的低下头,就听到旁边男子同他话,“见你不会这些,平时定然是你妻主过来洗的吧?她可真疼你。”
平时南盼过来水的时候他们偶然见过,那时候还讨论过这是谁家的妻主呢,怎得这般体谅夫郎。
他们以为南盼的夫郎定然长的跟个仙人似的,这才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一个女人亲自做这些琐事。
如今见到陈泯,他们失望极了。就这么个五大三粗手指粗糙的男子,竟值得那样一颗真心。
这些话男子虽未明,但陈泯从对方的语气神态里看的一清二楚。他动作顿住,嘴里阵阵发苦,心情五味陈杂。
陈泯想去找南盼,可人是自己赶走的,他又不知道怎么将人追回来。
陈泯偶尔站在街角去看南盼开的医馆。那医馆开在街角,实在不是个好地理位置,但止不住人多,每天都被围的严严实实。
她医术好,人温柔,长的又好看,收费也低,换成陈泯他也选南盼。
每日往医馆里挤的除了病人还有些心悦南盼的男子,他们扮的花枝招展同南盼言笑晏晏,看的陈泯下颚紧绷。
他觉得南盼喜欢这些男子无可厚非,毕竟这样的男人才符合这里女人的审美,而他就是个异类。
陈泯醋的心尖发疼却不肯承认。
他每天从古玩店回去就站在隐蔽的街角朝着医馆看上一会儿。南盼自从被他赶出去后,许是手里没钱,整个人就住在了医馆。
陈泯从掌柜的那里领了月钱后,偷偷将银子放在南盼看诊的那个柜子里,她一开就能看见。
因为钱都送了出去,陈泯每天也不能在外面吃了,只能自己下厨凑合。有一回他点火做饭因为烟太大,浓烟滚滚的,吓的邻居提了桶水闯进来,还以为他这着火了。
南盼不在,短短一个月,陈泯学会了洗衣服做饭晒被子收拾家务,不干的多好,但好歹能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
他那股子想干大事的心气,也因为这些琐事慢慢被磨平了。
他想干大事想当皇帝,不过就是想证明自己。现在陈泯找到了能证明自己的事情,那就是鉴赏古董。
虽东西不是他的,可每日捧着这些东西欣赏把玩的人却是他。
以前陈泯过的日子不也是这种吗?所有玩物玩够之后直接送入国库,他也不是日日抱着。
除了每月那几天,陈泯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
他也不去扰南盼,只是发了月钱就给她送去,甚至某日别人当了个玉簪特别好看,光泽莹润质地温和,陈泯第一眼看见就觉得它该戴在南盼头上。
他心痒没忍住,跟掌柜的支了一年的月钱,买下给她送了过去。跟以前一样,偷偷放在她柜子里,转身就走。
因为这个簪子,陈泯吃了一整个月的窝头。
他觉得自己真是贱,想跟南盼和好又别扭的不敢光明正大过去,他给她送银子送簪子也没留个姓名,到时候南盼以为是旁人送的也有可能。
陈泯越想越觉得自己傻.逼,憋闷的边骂自己贱边用力啃着窝头。
日子就这么耗了半年。
陈泯都以为两人一辈子都这样的时候,一夜风雪夜中,南盼突然醉醺醺的敲他门。
她身上带着酒气,喝的微醺,倚着门看他,头上还戴着他送的簪子。
陈泯心头狂跳,激动的手指都在抖,他稳住声音问,“你跟谁喝成这样?”
语气像极了怨夫。
南盼笑了,她笑的温柔,长睫落下嘴角挑起,酒意就这么在空中荡开,陈泯滴酒未沾却觉得醉了。
“自己跟自己喝的。”南盼看着陈泯破洞的棉鞋,再想起自己柜子里的银子跟头上的簪子,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陈泯开门让她进来,南盼却以为他手把着门是要将她关在外面,心里一急直接扣住陈泯的手腕,将他抵在破旧吱呀的门板上,低声问,“你怎么,不对我酒后乱.性了?”
她把自己灌醉,图的就是这个。
陈泯微怔,冬天夜里的风是刺骨的寒,他此刻却觉得心头很烫。他将人扶了进来,趁着南盼醉酒,又乱了一回。
事后南盼将自己放在衣服里的地契拿出来交给陈泯,温柔的眸色格外认真,“我对你负责,以后跟我过吧。”
陈泯手指微动,看着南盼,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别扭的将地契拿过来,“这就是你隔了半年才回来的原因?”
陈泯这半年过的穷酸,南盼其实也是,她想给两人一个家。
陈泯笑,他长得的确不好看,但此刻微弱泛黄的油灯下,他看着却比以前耐看极了。
他,“行吧行吧,咱俩就这么凑合过吧。反正现在我也会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了,大不了以后我照顾你,谁让你是我妻子呢。”
“是妻主。”
南盼刚纠正完就被陈泯堵住嘴推到在床上。他想主动一次,彰显男人威风,谁知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陈泯咬牙撑着,最后终于成功一回,但却把自己累的不轻,从南盼身上下来时,腿肚子都在痉.挛。
南盼笑着告诉他,这个姿势容易受.孕,问他是想要孩子吗?
孩子?
这孩子要是南盼生,陈泯恨不得要上三五个,如果换成他生……
南盼目光温柔的看他,眼底隐隐藏着期待。
陈泯气的喘粗气,“生!生他个三五个!”
这日子,以后看来是别想好过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