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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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月醒来的第二天, 凉风习习,落叶飘零,天空碧蓝如洗。安宁镇极难得地, 迎来了一个不下雨的晴天。

    昨天晚上, 司月把元隐教训了一顿。

    元隐很听她的,认错态度诚恳。没有以往的“我就是这样做了能怎么随你骂吧”的嚣张样。

    她他这样做不礼貌, 他就认错。她今天一早要带他出去给人道歉,他竟然也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答应。

    然而,司月看看天色, 没舍得。

    晴天会让元隐很难受的,这惩罚太巨大了。

    她见过他受伤后在太阳底下跟踪她, 晒到血淋淋模样。知道阳光会给他带来多大伤害。

    于是司月关上窗,拉上窗帘, 把猫与元隐隔离开。将对他的惩罚,换成了不准离开房间。

    从她醒后事事顺着她,乖的不像话的元隐,这次却拒绝了她。

    他倒也没有一口回绝,只是在她把一起都理好, 带着礼物准备走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衣摆。

    然后默不吭声地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用行动拒绝她离开。

    她回眸瞅他, 眼睛眨了眨。

    他要是直接不同意, 司月还能教训他几句。然后转头就走。

    但他一副可可怜怜的样子, 就实在太犯规了。让她一句重话都不出口。

    既不忍心拂开他的手,又不忍心带他出门让他难受。司月纠结了好一阵,组织着措辞,反复跟他商量。

    任她怎么, 他都油盐不进,一直抱着她不放手。

    沉默但不妥协,固执。

    司月也不想陪他一直这么耗下去。

    她好声好气:“你找别人帮忙,还对别人不礼貌,人家不计较,我们不能当没发生呀。”

    元隐:“嗯。”

    司月:“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他们道歉?”

    元隐:“嗯。”

    司月:“那你放手。”

    “……”这次没声音,他把她抱得更紧。

    司月想叹气。

    元隐可真能缠人,她没见过谁比他更能缠人。

    司月:“……这样吧。”

    最后,她想出一个办法:“你用通讯环,随时跟我联系?”

    虽然她只是在安宁镇里活动。虽然她离开家,最多也就两个时。

    司月拿来通讯环,郑重交给他:“想找我就给我,这样行了吗?我记得你知道怎么用这个,对吧?”

    元隐长睫低垂,看了一秒通讯环,复又抬眼看她。很能装:“我不知道。”

    司月:“……”

    行。

    她把通讯环的用法教了他一遍。

    教完了。

    司月把通讯环绑在他手腕上,一边弄一边问:“这次会了吗?”

    元隐眼眸漆黑,睫毛纤长,也低眸,看她的手。他眼神十分专注,回答得也干脆利落:“不会。”

    司月:“……”

    她抬眼,眼神不善地与他对视。

    他也就抬起头,脸上丝毫不见心虚。盯着她,似乎在分辨她的神色。

    片刻,他微微垂头,微凉的唇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

    司月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人,不能人。

    她收回目光,忍了忍,压下火气。忍气吞声道:“行。”

    把通讯环从他手腕拆下来,她憋着气:“再来一遍。”

    大魔头乖巧平静:“嗯。”

    用教三岁孩认字的口吻,司月一字一顿,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又教了元隐一遍。

    几分钟后。

    司月:“这次会了吗?”

    元隐:“不……”

    “是吗,学会了啊,你也太棒了吧!”

    司月用十分夸张的语气,直接断元隐回答。她把通讯环塞给他,“我走了,下午见。你在家乖乖等我,不许出门。”

    -

    司月带着礼物,首先去了一家医馆。

    一进门,每一个人都很友好地对司月身体状况表示了关心。又顺便跟司月提了提这半个月元隐是如何丧心病狂,如何一个接一个找治愈者,又是如何一动不动地守着她,感觉像是不吃不睡。

    他们是用好笑的口吻出这些,然后纷纷表示,她这个男朋友比霁月要强多了,是真的在意她啊。

    司月听了这些,却笑不出来。

    她又开始后悔,刚才没有耐心教元隐用通讯环。

    再教他一遍又不会怎样,他不就想要她再陪她一会儿。

    万一,他是真的忘记怎么操作了呢?

    又因为心情抑郁,学东西速度慢呢?

    他可能真的不会用通讯环呢?

    后悔念头滋生的下一秒,司月通讯环响了。

    她低眸一瞧,来的人,是声称自己不会用通讯环的元隐。

    “……”

    跟眼前几个治愈者了一声招呼,司月到外面接起电话。

    “怎么啦?”司月问。

    元隐:“回来了吗?”

    “……我这才出来十分钟。”司月颇为无语地看了看时间:“两个时后我就回去。”

    那边默了一阵,开口道:“前几天有个人,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他试探着,“我去接你?”

    “不准!”司月立刻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尽量快些回去,你不要出门。”

    那边不话了。

    司月也没在意,只当他不高兴她不回去。又交待了句,挂断。

    向医馆的几个治愈者道了别,司月离开医馆。

    初秋,温度适宜,外面太阳很好,空气很好。

    司月穿着白色线衣浅蓝色长裤,踩在蓬松的落叶上,感觉很舒服。

    要是能带元隐一起出来走走,那该多好。

    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元隐的电话又来了。

    “你回来了吗?”

    他的声音从电流传过来,“你需要休息。”

    司月:“……”据上通电话挂断,还不到十分钟。

    “你需要多吃东西。”

    “……”这才上午十点钟。

    “我去接你?”

    司月:“不!准!”

    ……

    接下来,在外出的一时内,司月至少接到十几通来自元隐的电话。

    元隐就像听不懂她话似的,一直一直问她回没回家,不断强调她需要休息这件事情,强调她需要吃饭。

    也不看看现在是休息时间,还是吃饭时间。

    偏偏是她临走前告诉他,随时能给她电话。现在她还没有办法嫌弃他烦,只能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敷衍他。

    走完最后一家,正好中午。

    婉拒了这家主人的午饭邀约,司月离开这,准备回家去找元隐。

    出发时,她忍不住看了看时间。

    距离上一通电话,已经过去十七分钟。

    元隐电话竟然还没有来?

    被骚扰了这么久,他突然晚一会儿骚扰她,竟然让她怪不习惯。

    司月关掉通讯环,往外走。心里猜测着元隐在做什么,疑惑他为什么突然间不电话。

    走着走着,她忽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怪异感。

    这种怪异感还挺熟悉。

    司月倏然回头。

    身后是暴晒在太阳下的泥土路,空荡荡,只有几棵树,看不见半个人影。

    她犹疑地仔细看了一阵,迟迟看不到人,收回视线,继续走,脚步加快。

    然而,那种怪异感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依?华?独?家?整?理

    司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她可能被跟踪了。

    以她前世好几年被跟踪的经验推测,跟踪她的人,正是她心里想的魔头同志。

    但,她又感觉不太可能。毕竟她出来的时候,元隐答应得好好的自己不会出门。之后几次通话,也都了会听她的话。

    他这两天还这么乖,几乎是让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有今天闹了一会儿脾气。

    哪家魔头能这么乖,乖得不像一个反派。

    她不该冤枉他 。

    司月拿起通讯环,想来想去,还是想确定一下她家魔头在做什么。

    她翻了翻屏幕,找到元隐名字,过去。

    下一秒,熟悉的来电铃声,清清楚楚地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