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空气有几秒钟凝固。
一时间, 四周只剩下微微风声与连续不绝的来电铃声。
“元隐。”司月面无表情望着虚空:“你又不会用通讯环了?”
她话音刚落,来电铃声霎时消失。电话竟然还,真的通了。
司月深吸口气。
她努力控制情绪:“你先出来。”
她的声音通过通讯环穿过去, 同时, 也在元隐的通讯环中重复响起。
场面诡异又滑稽。
司月低头,关掉通讯环。再抬头, 眼前就出现了个大魔头。
元隐今天穿白色衬衫,黑色长裤。高高瘦瘦干干净净的,皮肤很白。戴着她买给他的黑色的棒球帽。
被抓包了, 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感,一脸镇定。甚至还抬起左手, 把左手拎着的蛋糕盒抬高给她看。
又是那句话:“你该吃饭了。”
“……”
他拎着蛋糕,微微低下头, 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垂着眼睫一本正经:“那个老人类,你应该多吃东西。”
一副清清白白,只是给她送饭来的贴心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没良心无理取闹。
司月可真是服了他。
她抬头看看天空。
天是蓝的,万里无语,太阳高高挂着。现在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
他一会儿一个电话不够, 这天气,还敢跑出来买蛋糕,然后跟踪她?
这会儿又不娇气了, 又不知道难受了吗。
司月一肚子骂人的话。
偏偏, 太阳这么大。她既想惩罚他, 又不舍得他在太阳底下难受。
她板起脸,朝元隐走过去。没看他拎在左手的蛋糕,一言不发牵起他右手,攥着他几根手指, 转身扯着就向家走。
-
回到家里,司月马上松开元隐的手。
走了十几分钟,她气还没消。扭头看看元隐,想问他难不难受,量他半天,没问,又掉过头。
元隐放下蛋糕,没事人一样抱她。
可能是因为在外面走了一阵,他身上暖洋洋的,充斥着很好闻的淡香。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紧紧的。好像许久不见,很想念似的。
“对不起。”他居然先发制人,头搭在她肩膀上:“我太想见你。”
元隐亲昵地搂着她,声音低低,有点撒娇的意思,像只黏人的猫。半点没有昔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架势。
搞得司月,又又又差一点心软了。
“对不起也不行。”司月冷面无情推开他的手,转身与他面对面四目相视。严肃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出去。”
他道歉也道习惯了,闻言,从善如流又一次,“对不起。”
弄得司月有火发不出来。
她盯着他,看了三秒,踮脚,抬起胳膊摘掉他头上的棒球帽。
帽子摘下,他被棒球帽压过的短发乱了。她看着不顺眼,又顺便帮他弄了弄头发,细白的指尖在他发丝间穿插。
元隐以为她消气了,黏黏糊糊地又想抱抱她。
他现在有点受不了离她太远。
看不见她,他就有各种各样的担心。总想把她放在身边,圈在怀里一直一直抱着才好。
可是,他被推开了。
“从现在开始,”司月仍板着脸,语气平平没有感情:“你要反省。”
元隐毫不犹豫:“嗯,反省。”
是反省,却没一点要反省的样子。
“嗯……”司月想了想,想出一个对他而言算得上是惩罚的惩罚。郑重宣布:“今天我不会再抱你了,直到你反省结束。”
元隐愣了下,“哦。”
继续来抱她。
司月:“?”
“干嘛?”
她皱起眉毛,弄开元隐的手。
元隐也疑惑:“怎么?”
他语气无辜:“你没有不许我抱你。”
司月“……”
好的反省呢,你还在这挑上字眼了?
“可以。”司月冷漠道:“你的反省时间再加一天。”
元隐拧眉思索,像在琢磨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片刻,严肃问:“亲一下总可以?”
司月:“……不行!”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天气都没有变坏,司月也就一直没有出门。她留在家里面,陪元隐。过程中无数次拒绝掉他来抱她。
她只是让他反省,让他引以为戒下次听话。并不是要彻底不理他。他手腕上的伤还是让她挺在意的,她想最近几天多陪陪他,让他心里好过一点。
两人一起吃掉蛋糕,一起去外面喂猫。喂过猫,司月想起兔子。跑去仓库里看。
关于兔子司月没想太多,以前元隐经常给她抓兔子吃,她以为,这只兔子也是他抓来给她吃的。
兔子是白色的,软软一团,红眼睛。司月不太想吃兔子,她已经饱了。况且他们不缺食物,没必要吃这只东西。
司月蹲下来,近距离观察兔子。观察着观察着,发现,兔子嘴边有一缕毛发是淡红色。
像是染了血迹。
她皱眉,疑心自己看错。想抱起兔子仔细瞧瞧。正要动手,兔子忽然喷出的一团火焰。
火焰没烧到人。一瞬间,熄灭在空气当中。
司月眨巴眨巴眼,缓缓扭头,看元隐。
元隐被她盯了几秒,若无其事别开视线。
“元隐,”司月眯了眯眼,盯着他的侧脸,“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最好不要骗我。”司月威胁:“否则,你就要反省一整个月。”
元隐:“……”
-
元隐一五一十,向司月交代了事情经过。
司月听后,竟然松了口气。
他时不时就要给她他的血,她对他这种有毛病的行为已经习惯。不管怎么,这样总比他想不开,闹自杀强。
但既然他没想自杀,她对待他也就不用那么心翼翼,不用时时刻刻注意他的心理健康。
所以,她又把他教训了一顿,并且把他的反省时间,由两天时间提升为三天。
……
其实这是个很,很,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惩罚。
但不能抱司月这件事情对元隐而言,比晒太阳难受得多。
连他自己都想不通,不认识司月时乏味的一千年,他是如何度过来的。
他目光不自觉又落在司月身上。
到底为什么他会这样地喜欢她,这样地离不开她?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存在,总是让他不能自已,让他难以控制。她就像是他的空气。
不可或缺。
元隐盯了司月半天,又手痒,想碰碰她。
她正在喂兔子,听了元隐的犯错过程之后,她觉得这兔子身上也算是流着元隐的血了,更加不可以吃。干脆与变异猫一起一并留在家里养着。
做下这个算,她就很积极地给兔子找东西吃。
喂完兔子,她又开开心心地摸兔子耳朵。兔子吃过她喂的东西,对她没什么防备了,闭着眼睛任她抚.摸。
元隐目光从她的脸,缓慢移动到她的手上。
她手指细细白白,穿.插在兔子的毛发间,温柔得不行。
他喉结动了一下,想摸。于是抬起手,把她摸兔子的手抓到手里,十指交缠。
司月:“?”
摸兔子被断,她莫名其妙抬头瞅他:“干嘛?”
元隐镇定自若回答:“牵手。”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牵手?
元隐:“你没不能牵手。”
他着话,同时更加攥紧了她的手,像是生怕她把手抽走似的。
威风凛凛的大魔头,何曾如此卑微过。
反正只是牵手。
司月目光在他脸上巡游一圈,一时心软,勉为其难收回目光,没有抽出被他攥着的手。换另一只手抚.摸兔子。
他安分片刻。慢慢得寸进尺,开始抚弄她的指尖。
……
开了这么一个不好的头,接下来,元隐倒是没再想方设法抱她,而是一直一直要牵着手。
偶尔她需要用自己的手,抽出几秒,做完事情马上就被他捞回去。
她的手简直不是自己的了,归属权仿佛成了元隐的。
元隐的粘人程度,让她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肌肤饥渴症。孩子也没有这么夸张。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
司月昨晚没睡,今天上午又一直没能闲着。天黑没有多久,她就困了。
她去洗了个澡,出来后,手又立刻被元隐握住。她困了,也不想把他弄开。揉揉眼睛,被他牵着走。
走了一段,停下。司月感觉冷飕飕,放下手,抬头。
他们到了院子里。
月明星稀,秋风瑟瑟。
司月:“?”
她扭头看元隐:“干嘛?”
她都了要睡觉的。
“那个老人类,”元隐一本正经:“你需要多运动。”
“……”上午她倒是没少走路,然而那个时候,他隔几分钟就要催她一次,非要让她回家。
那会儿他也搬出了“那个老人类。”他当时的辞是,她需要多多休息。
白天要她休息,晚上要她运动。
他怎么!这么能作!!!
司月断然拒绝了元隐的提议,运动什么运动,她困得要死,路都懒得走,只想回卧室里睡觉去。
于是两个人回卧室。
时间不早,快十点钟。
初秋的夜有一点冷,司月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盖得很严。
一只手还是被元隐牵着。
手不属于自己的感觉,不太好。但她已经有点习惯,也就不是特别在意。做好了被元隐牵手一整夜的准备。
谁知,她做好准备,他却没有觉悟。她刚闭上眼,他忽然抓着她的手抬起来,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司月一下子睁开眼。
卧室内灯关掉了,房间漆黑。司月即使睁开眼,也不能看清元隐的脸,只能看到隐约一个轮廓。
她的一举一动,他却看得非常清楚。
他看到她快睡着,他不想她睡着。他怕她又一次一觉不醒。
司月:“干嘛?”
元隐:“你没不能亲手。”
她已经被挑字眼到麻木。
“那我现在了,不可以亲。”
司月也困了,懒得跟他过多计较。了这么一句,闭上眼睛。
漆黑的房间重归静谧。
司月是真的困,刚闭上眼睛,马上就酝酿出睡意。
即将要睡着。
她眼睫毛被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拨了拨。
这么一下,司月醒了。
这次,她是被惊醒的。
黑暗中,她面无表情笔直盯着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装出一副认真研究她睫毛的样子:“你睫毛很长。”
她闭了闭眼,拼命告诉自己不要人不要人不要人。跟学生没什么可计较。
“走!开!”司月把手从元隐手里抽了出来。
然后转身,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背对着他,闭眼。被子也一并扯去不给他盖。
安静了几分钟。
正好在司月快睡着的时候,元隐从她身后,略微用力地抱住她。
“冷。”他还故意在她耳边话。
生怕吵不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