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个番外
天是晴的, 太阳光强烈。
司月刚出异能者基地,那股怪异感又涌上来了。
她脚步一点一点放慢,最后干脆停下来, 皱着眉毛回头, 左看看,右看看。
身后是异能者基地的大门, 大门内,一行异能者在场地中央操练。
每个人都很认真,每个人都很辛苦, 一身是汗。没有谁分出神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司月犹疑着掉过头,收回视线继续走。
不会是错觉, 的确有人在跟踪她。
她心里暗暗警惕,思索着自己最近见过的人, 有哪一个表情不对劲。
其实,来到异能者基地以后,对她怀有恶意的人非常多。很多人几乎是无脑无理由针对她。
这是正常的,毕竟她的任务之一就是用圣母心感化那些针对她的配角们,没有无脑配角 , 她感化谁呢。
她已经感化过数不清的无脑配角,已然习惯这份工作。
但习惯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谁能等着自己被害?每当她察觉到谁对她怀有不好的企图, 她都会提前做上一层准备, 尽力保护自己。
系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司月这次离开基地, 是因为正在出任务的霁月腿伤复发。按照剧情,哪怕她正在休病假,得到消息后也得硬挺着去给霁月治伤。
好在,霁月出任务的地方离基地不远, 都在郊区,用不着乘坐飞行器,走路过去十几分钟而已。
不过到了这会儿,她不觉得距离近,一个人走过去是件好事了。被人盯着的感觉太过强烈,让她硬生生在大晴天冒出一身冷汗。
偏偏还得维持平稳步调,神态保持正常。以免惊动那人,导致那人就在路上动手。
就这样一路被盯着,司月赶到了霁月出任务的地方。
以往她见到霁月,都是表面热切内心厌恶。这还是第一次,她由衷露出舒心表情。
虽然霁月从来不会帮她,但有他在,暗地里跟踪她的人总不会轻举妄动。多半会因为有所顾忌暂时离开。
谁知,这次跟踪她的人胆子特别地大。从她见到霁月后开始表演担忧担心,到满面愁容忧心忡忡治疗霁月,再到治疗结束……那个人一直没有离开。
霁月竟然也感觉不到,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她现在有点怀疑,那个人是故意不把自己藏得完完整整,故意让她感觉到危险,故意让她心慌意乱,故意给她这么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他很厉害。
医治完毕,天黑了。
霁月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天这么黑,霁月让她一个没有攻击能力的治愈者一个人走,她对此没有半点意外。
放在平时,她肯定开开心心立刻离开。但今天,她能感觉到跟踪她的人,仍然在。
她不敢离开。
但她又不想向霁月求助。
与霁月相处这么久的经验告诉她,向霁月求助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定死得比预想中还快。
司月想了想,最终没什么,拿着手电筒独自离去。
幸好,路上那人没有动手。
回到基地,被人盯着的感觉渐渐消散。
……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
一开始,她一出基地就被盯上。一进基地,盯上她的人就会离去。
她发现规律,就尽量减少出基地的次数。谁知慢慢地情况变了,变成了只要天亮她就被那个人盯上,深夜十点,那个人才离开。
无论她在哪里,那个人都会出现。就像准时准点卡上班。
司月觉得还挺可怕的,那个人仿佛无处不在,似乎什么都无法阻挡他,他还总是能察觉到她的行踪。
关键是她无法向别人求助,因为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有人一直在跟踪她,只是感觉。
最近大魔头元隐离开幽明星了,据正在四处扫荡。基地忙着操练异能者,忙着布下防御装置抵御魔头,这时候所有人都很忙。她突然跑去告诉别人她感觉自己被跟踪,大概不会有人理她。
感觉这东西实在太玄妙太靠不住了。到后来,对方一直没有动作,司月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谁会这么闲每天从早到晚地盯着她,还什么都不做。
不用吃饭不用工作的吗?
司月服了自己,暂且放下这桩心事,继续投入到任务当中。
她的任务,一百个里九十九个与霁月有关,这次也不例外。这次是霁月为救上司女儿,受了重伤。他深夜电话给她,要求她离开基地去外面接他。
司月被吵醒,心里极不耐烦。被难得开口的系统催促警告了好几次,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磨磨蹭蹭穿衣服,磨磨蹭蹭收拾东西,磨磨蹭蹭出门。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系统在司月脑中给她指路,司月听着指令走得不紧不慢。谁知走着走着,前方出现只半死不活的变异鸟。
系统立刻闭嘴。
司月定在原地,困意在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
看来她这次的任务,根本就不是找霁月。而是在找霁月的路上遇险,让霁月感到愧疚。从而促进她与霁月的感情发展。
这狗系统!
变异鸟发现司月了,直冲过来。
司月竭力保持冷静,心想幸好没听系统的轻装出行。幸好她匆忙中带了武器。胜算不大,但至少有一丝反击余地。
变异鸟如同子弹一般射了过来。
她掏出枪,还没开。变异鸟在她面前,一瞬间化为灰烬。
那股被人盯上的怪异感,又冒出来了。
她愣了有三秒钟,缓缓回头。
路灯下,站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黑色短发,肤色冷白,侧脸沾有血迹。桃花眼里冷酷感满满。冷淡睨着她,不话。
看清男人的脸,司月霎时间头皮发麻。
果然,这一个月有人跟踪她。
但她没想到,跟踪她的人,会是星际闻名的魔头元隐。
他是来寻仇的吗?
司月与元隐对视两秒,慢慢酝酿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茫然。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扭过头,着手电筒,若无其事继续走。
表面虽然镇定,其实,她心脏快到要跳出胸腔。不断在心里呼叫系统。
系统一直没应,倒是她身后响起了悠闲散漫的脚步声。
他又跟过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路灯下走。
走着走着,元隐发出一声:“呵。”
她假装没有听见。
他拿石子了一下她的脚背。
她假装没有被,目不斜视步调平稳向前。
这天之后,元隐不再藏了。他开始光明正大地跟踪她,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神情莫测。
但他好像仅仅给她一个人看,因为她发现,他走在别人身边的时候,他们就像看不见这么个人。
也没什么特别感觉。
司月还挺意外的。
一直听到的有关元隐传言,都是无恶不作,滥杀无辜,猖狂又神经质,比起杀人更喜欢折磨人。
现在看来,也不全然如此。至少大魔头来找她报仇,还知道对别人隐匿行踪。很有原则地只吓她一个人,不吓无辜群众。
只是——他在等什么呢?怎么一直也不动手?
不动手就算了,还好几次在欣赏过她被变异兽吓到的表情后,慢悠悠出手帮她?
总不见得大魔头跟踪她这么久,是专程来报恩的吧……
那一粒药,算恩吗?
那几滴血,不算仇吗?
一到关键时刻就装死的系统在这会儿忍不住出声:“早了不让你救。”
司月不理它,假装淡定从元隐身旁路过。
……
司月琢磨许久,也没弄懂元隐的目的。
报仇,不像报仇。报恩,不像报恩。
他看向她时,眼神既不像恩人也不像仇人。
她也就不琢磨了,对元隐的跟踪也渐渐麻木。虽然她还是装作看不见他,但偶尔哪天他没跟踪,她竟然还会很不习惯地四处看看,寻找他的身影。
又一次,她跟着霁月他们离开基地去出任务,围剿一头火系变异兽。
这次元隐没有准时出现。
围剿变异兽失败,她的队友们都受伤了,她作为队内唯一治愈者,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空搜寻元隐身影。深夜,每个人都睡着,她还在治疗霁月身上那块烧伤。
没办法,透支异能治好霁月,是她今日份的任务。
治着治着,她感觉到元隐来了 。
已经习惯元隐的时不时到访,司月觉得他不会做什么,头也不抬,继续治疗霁月。
半晌,霁月手臂处烧伤好了。
司月松一口气,抬起头,视线很自然掠过元隐,无视元隐的存在,起身去喝水。
眼睛扫过他的时候,她发现他竟然也受了伤。受伤的地方刚好也是手臂,比霁月严重。
她没在意,反派就该有点反派的样子,不受伤才奇怪呢。之前好几次,他也是带伤来跟踪她,她习惯了。
司月喝完一口水,转身,要继续治疗霁月。结果发现,刚被她治好的地方,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大片的烧伤。
司月:“?”
她怀疑自己看错,闭眼,再睁眼。没错,真的有那么一片烧伤。
处于昏睡中的霁月脸色也更差了些。
是她太累看错了吗?
还是——元隐做的?
元隐是跟霁月有仇?
跟踪她这么久,元隐连她都没动过。伤过的人类,满满算只有霁月这么一个。
他发现霁月喝了他的血吗?
司月乱七八糟想着这些,重新坐回去 ,认命地继续为霁月医治。
治到一半,她动作顿了一下。
元隐到她身后来了。
他静静地,就这么看着她。她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司月屏住呼吸,后脊窜上一股凉意,后知后觉开始害怕了。强忍着不露出异样神色,勉勉强强给霁月治伤。
系统:“早了不让你救。”
司月在心里咬牙切齿与它对话:闭、嘴。
又一次治好霁月,司月收回手,刚要休息。
就在她眼皮底下,一团火焰肆无忌惮毫不避讳地燃出来,不偏不倚,又烧了霁月刚被她治好的手臂。
“……”司月想人了。
这还让她怎么装啊?
就不能避讳点不要让她看见?
现在,工作量无故增加。
司月深吸口气,努力控制情绪,压下火气,面无表情转身。
恰好与身后微低着头看她的元隐四目相对。
大概因为受伤,他脸色很差,表情十分不好,眼神阴鸷。
与他对视一秒钟,司月收回目光,脑海中浮现出这位的生平事迹。
杀人不眨眼,恶鬼,爱好是折磨人……
司月慢慢冷静,放弃了痛骂他一顿的计划。面无表情越过他,停在桌子前,拿起水壶倒水。
水倒满玻璃杯,她正要喝——杯子被抢走了。
元隐抢走她的水杯,砰地搁在桌子上。水溅出三分之一。
他阴沉着脸:“你有没有良心?”
这是第一次,他跟她讲话。
司月愣了一下。
他动了动受伤的手臂,“我救你好几次,你现在给这个害你的人治伤?”
他伤处血掉在司月手背上,温热。
司月手指不自觉动了一下。
他这是,要求她给他治伤?
她犹豫。给元隐治伤,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以前他伤再重都没要求她治,这次怎么了。
司月迟疑着抬起手,要碰元隐。
碰到元隐的前一秒,她脑海中响起冷冰冰的机械音。
“第三次崩人设警告,第三次崩人设警告……即将对宿主执行抹杀惩罚。”
司月睫毛颤了下,安静三秒,手放下。
明明手背还残留元隐的血,明明她差一点就碰到他。她却又一次装作看不到他水也没喝了,转身。
坐回去接着给霁月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