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姜语年本想，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她就先走了，但老天……似乎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王雪起身去开门，姜语年也不好继续坐着，便随她一起站起身，在门口候着。

    如果姜语年没有猜错，摁门铃的，应该是她还未谋面的舅妈和表妹。

    没一会儿，清脆的笑声便伴随着脚步声离她们越来越近，女孩高兴地着什么，另稍显一个年长的女声应着。

    可是，除了她们的声音，姜语年似乎还听到了穿着皮鞋的脚步声？

    而且是男士皮鞋。

    “奶奶！”门被开，率先走进屋子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她扎着高马尾，穿着白T恤、牛仔短裤，一看就活力满满，“这就是表姐吧？”

    她放下手中的购物袋，一脸兴奋地朝姜语年跑去：“表姐你好，我是俞欢欢。”

    俞欢欢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量着姜语年。

    尽管对于王雪一家人，姜语年并没什么好感，但孩子是无辜的，更何况那双眼睛天真无邪，她笑的又是那般开心，想不被感染也难。

    姜语年弯起嘴角，轻声道：“你好，我是姜语年。”

    “表姐，你长得好漂亮，比照片上好看多了！”俞欢欢夸得满脸真诚，这眼神仿佛恨不得拿个放大镜，对着姜语年的脸蛋仔细查看。

    “欢欢，你这样会吓到表姐的。”紧接着走进来的，是她的舅妈，李曼。

    她身材匀称，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浅色牛仔裤，一头长发披在肩头，脸上画了淡妆，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妈妈。

    “年，你好。”

    姜语年微微点了点头：“你好。”

    “奶奶，我告诉你哦，我和妈妈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是他把我们载回来的。”俞欢欢着，先悄悄瞥了眼姜语年，然后跑到门口道，“莫哥哥，你快进来呀！”

    莫哥哥？

    听到这三个字，姜语年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该不会是……

    一双黑色皮鞋适时地出现在姜语年眼前，她很不情愿地抬起头，视线恰好与皮鞋的主人对上。

    果然是莫宇。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正好就碰到欢欢她们了。”莫宇提着两大袋东西，走了进来，“年，你也已经到了。”

    言下之意，他知道今天姜语年会来。

    姜语年目光复杂地看了看莫宇，然后将视线移到王雪身上：“既然家里来客人了，那我就不扰了，我先回去了。”

    她本就没想在这儿多呆，更何况还来了个莫宇。

    “表姐，你怎么就要走了呢？我爸爸今天一大早就去买了好多菜，要好好招待你的。”俞欢欢走到姜语年身边，扯了扯她的手臂，“今天是我第一次见表姐你，难道表姐不喜欢我吗？”

    俞欢欢着，嘴撅了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姜语年。

    “是啊，年，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走吧，你看，你舅舅也快忙好了，这是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王雪拉起姜语年的手，“以前是我对不住你妈妈，我希望，我可以弥补。”

    本还想客套几句，可在听到家人两个字时，姜语年面上划过一丝嘲讽，她默默地把手抽出。

    尽管此刻，她内心万般起伏，脸上却是依旧波澜不惊。

    于她而言，这个所谓的外婆、舅舅、舅妈、表妹，她没有一丝想要与他们相认的意思，毕竟过去的二十几年，他们没有在姜语年的生活里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或者，如果不是莫宇的出现，姜语年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更何况，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会发生后来一连串本可以避免的事情。

    她是来解除婚约的，不是来增进感情的。

    “抱歉，我今天来这里，也是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毕竟这里是我妈妈出生长大的地方，但是……”姜语年着，将视线移向茶几上的纸盒子，“妈妈已经不在了，这里和她有关的，也只剩那个盒子。”

    房间也好，人也好，早就物是人非。

    “我觉得，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年……”莫宇上前一步，目光有些复杂道，“别这样，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家人吗？”姜语年苦笑一声，仰起头，眼中不由地染上一层水雾，“那为什么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们一直不来找我？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来接我的，是爷爷，爷爷去世后，来接我的是远叔，而他们呢……为什么在你出婚约之后才出现？”

    刻意也好，无心也罢，姜语年不在乎。

    “莫宇，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到底在计划些什么，但是，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客厅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俞欢欢还，自然不明白姜语年在什么，可是王雪和李曼……明显是知道什么的。

    她们紧紧皱着眉头，想什么，却又硬是咽了下去。

    “抱歉，搞砸了今天的气氛，我本来只是想简单见个面的。”

    姜语年深深吁了口气，将眼中的氤氲逼了下去。

    她也不想搞成这样，可自从知道了婚约从何而来，再看看如今和睦的一家人，心中就不由地生出一丝不快。

    为什么他们可以毫无顾虑地把妈妈赶出家门？

    为什么他们会硬着脸皮靠妈妈的关系向莫家要钱？

    为什么莫宇要这么执着地完成这场婚约，当时他只是一个孩子。

    姜语年别开头，努力调整着呼吸。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没用，好不容易做的伪装，这一刻全毁了。

    明明几分钟前，她还在对自己，不要生气，王雪做的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也无用。

    “很感谢你告诉我以前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想把我妈妈的东西带走。”姜语年对着王雪微微颔首，“我就不扰你们吃饭了，我走了。”

    王雪叹了口气，点点头，没有话。

    她知道，留不住姜语年了。

    一旁的俞欢欢还想什么，却被李曼拉了回来，对着她摇了摇头。

    俞欢欢见妈妈和奶奶都是不很高兴的样子，也不敢反驳。

    姜语年走向客厅，把照片都收好，然后抱着盒子走向门口：“扰你们了。”

    厨房里的俞子昊烧完最后一个菜，穿着围兜正想向大伙儿邀功，刚开门，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这都是怎么了……大家干嘛都站着……”

    随后他才注意到，姜语年正站在门口，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年……你这是……”

    姜语年没有多什么，对着俞子昊微微低头：“对不起，我先走了。”

    她没有再见，只留下一屋沉默相对的众人。

    走下楼梯，姜语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开，她紧紧抱着盒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在心里默默了句：再见。

    离开区，姜语年漫无目的地沿街走着，距离她和乔司亦约好的时间还有半时。

    这里是她第一次来，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来。

    她有些感慨，心中的那抹失落感，到底从何而来。

    正想着，身后响起一阵汽笛声，她下意识回头。

    是她不想见到的车牌号。

    “年，你去哪里，我送你。”莫宇探出头，“这附近不太好车，你是要这样走回去吗？”

    姜语年抿了抿嘴，不想理他，转身加快了脚步。

    见她没有回应，莫宇又按了按喇叭。

    “嘀嘀——”

    “喂！按什么喇叭！有没有素质啊！这里是区！这是扰民！”

    不知道楼上的哪个老阿姨探出头来破口大骂。

    姜语年皱了皱眉。

    而莫宇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的，又按了两次喇叭。

    “嘀嘀——”

    姜语年握紧手心，不悦地转过身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莫宇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让你上车。”

    完，他又按了两下。

    “嘀嘀——”

    “喂！到底有完没完啊！你还按的越来越起劲了是不是！”

    楼上的阿姨又是一顿咆哮，周围的阿叔阿姨们也投来一道道不善的目光。

    姜语年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莫宇的车旁，拉开了车门。

    “这下你满意了吧。”姜语年坐上车，故意把这门关地很重。

    莫宇倒是完全不介意，心情愉悦道：“系好安全带。”

    姜语年沉着脸，将安全带系好，便转头看向窗外。

    也不知道乔司亦到哪里了，他们约好在几公里外的一条路上碰头。

    “去哪里？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几个转弯，车子就使出了弄堂。

    “多谢莫总的好意，我消受不起。”

    莫宇耸了耸肩，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局：“那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如果姜语年没有记错，之前来的路上，她在这个路口看见了一家书店。

    “好吧。”这回，莫宇倒是没有再强留，过了红绿灯，他找了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姜语年抱着盒子走下了车，没有回答，正想要拿出手机给乔司亦电话，一阵高呼声从前面传来。

    她下意识抬头，只见一群女生追着一男一女一路狂跑，男生带着口罩看不见脸，女生穿着高跟鞋，跑地很吃力，而跟在后面的那些人正在大喊：“乔司亦！”

    坐在车里的莫宇似乎也听到了动静，透过后视镜注意着后面的动静。

    姜语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从不远处跑过，视线却停留在乔司亦牵着女生的手上，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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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立意：行善事，得善缘，结善果，用自己的努力改变一切，才是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