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A+A-

    极度的忙碌后,宁安有两天的空闲时间可供休息。

    他抽空去二市场置办了一台老式缝纫外加两架人台。

    之后又去专门的工具店买了布料剪,纱剪,划粉,以及各种尺子,制纸,软木板等基础的服设工具。

    这些东西一件件摆进来,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瞬间便被填的满满当当。

    一切安置妥当,他把几块不同配色的布料层叠着披在人台上,握着剪刀边裁剪边用珠针沿着人台轮廓固定,魔法似的,一件衣服的雏形慢慢展现在他灵巧的指尖下。

    全情投入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

    不觉间夕阳已将窗边晕出了一抹残红,随后那抹残红又挣扎扭曲着被黑暗一点点撕扯吞噬入腹。

    暮色从四面八方合拢而来。

    宁安累了一天,双眼也有些乏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脖颈,退远一点,坐在床边打量着自己作品的雏形。

    双眼渐渐沉重起来,他捏了捏眉心,慢慢靠向床头,想休息一会再战,却不想顷刻间便沉入了黑甜梦乡之中。

    这晚封允下班很晚,家里一片漆黑,他轻轻脚打开壁灯,幽暗的光线中,看到宁安的房门半掩着。

    他换了鞋,放下东西慢慢走过去,黑暗的房间里靠窗站着两个人。

    封允有些疑惑,他轻轻唤了两声:“宁安?”

    没有答复。

    靠窗而立的两道人影动也不动,姿态诡异地对着他,封允心底不由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宁安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的心狂跳起来,浑身肌肉紧绷,像一头全神戒备的豹一般,探按亮了宁安房间的灯。

    灯光大亮,两架人台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封允面前。

    他先是惊愕,继而慢慢放松,直到看到和衣而眠的宁安,才彻底放心地吁了口气。

    当心真正放下之后,他才感受到刚才那股让他头皮发麻的恐惧。

    他以为宁安出了事儿。

    明亮的灯光打在脸上,宁安躲避般闭紧了眼睛。

    他慵懒地翻了个身,嘴里咕咕哝哝:“妈,我好累,再睡一会儿。”

    封允好笑地看着他,猛然发现他里还握着把剪刀。

    专业的布料剪刃比一般的剪刀长出来很多,而且十分锋利,剪刀微微分开,尖峰处正对着他的大腿。

    封允轻轻脚走过去,拧着眉把他的指一根根松开,将那把危险的剪刀取了下来。

    是太累了吗?累到握着剪刀睡着了。

    要不是他过来看看,这人不定会被剪刀在哪里开个口子。

    封允眼睫低垂,看着宁安白皙的脸,伸拂了拂他的刘海儿。

    蓬松的刘海儿被拂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像一块美玉般,在灯光下泛出一点莹润的光。

    他还穿着衣服鞋子,不像个要休息的样子。

    骚气的酒红色衬衣外面是黑色羊绒背心,衬衣袖子高高挽到肘部。

    腰部的衣服被蹭了起来,露出来一点雪白的皮肉。

    封允明白了,这是忙累了想靠着休息会儿,不心睡了过去。

    他帮他脱了鞋子,又把撸起来的衣服扯平整盖住腹,最后又为他盖上了薄被,才轻轻脚退了出去。

    最近,封允他们正在开发的游戏,进展非常顺利。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设计,开发,测试,修改,攻克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完善一个又一个的细节之后,在不久的将来,也许就可以推向市场进行公测。

    游戏对封允有着十分特别的意义,这种意义也让他对游戏有着一种神奇的执念。

    封允是从初中开始玩游戏的,那时候玩的是最简单的单游戏。

    这件事意料之中地遭到了封冉的强烈反对。

    即便他总是乖乖地完成所有学业之后去玩,封冉的反应也依然没有丝毫缓和和退让,十分激烈。

    她不允许他玩游戏,不允许他把一分一秒的时间花到与学习,或者与变优秀无关的事情上。

    那时候,封允需要学的东西很多。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封允的画画的特别好,提琴拉的特别好,钢琴弹的特别好,吉他就更不用了,在soso驻唱几年,一把吉他陪伴了他几年的青春岁月。

    他各类球类都算的上精通,马术也认真练过,除此之外,他还写的一好字。

    这里面每一样,要学好学精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而封允却几乎样样精通。

    可想而知他的童年,甚至是少年时光是在怎样的高压环境下度过的。

    他被逼着,必须要学,必须学好,以至于有一阵几近抑郁。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像一个人,而是他母亲中的一个面团,一个工具,是她向外展示的一点面子。

    封冉在对封允的要求上近乎偏执,充满了控制欲,不容许他脱离自己的心哪怕一点点。

    封允自幼的生活就十分压抑,尤其在外公去世后。

    幸亏那时候还有外婆在。

    她在他们母子间艰难地掌着平衡,费尽心力地护着封允,才让这个孩子以勉强算得上是正常的模式下长大。

    老人家是大学教授,一辈子教书育人,却也充满了童心,她一直用实际行动支持封允。

    她陪他打游戏,陪他在雨天穿着雨衣雨鞋出去踩水,陪他过一切别的朋友可以享受而封冉却并不允许的的童年生活。

    封允的童年全是外婆,外婆就是他的色彩,没有了外婆,他的生活就是黑色的,灰色的,他能否以健康的心态长大,都很难。

    即便他自就十分优秀,长相更是万中无一,却一直都有些阴郁。

    尤其高二那年,外婆去世后。

    也许是因为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二人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封冉对他的掌控欲更加强烈,封允再没了自己的生活。

    他像一夜死去,也像一夜长大。

    他与封冉一样,只剩下一个亲人了,无论彼此怎么折磨,他们也只有彼此了。

    像刺猬一样,无法抓紧,也无法放。

    要么是失去,要么是鲜血淋漓。

    所有人都可以任性,唯独他不能。

    所有人,亲戚邻居朋友和老师,每一个人都告诉他,他的母亲一个人带大他多么不容易。

    所以封冉的不容易他必须以另一种方式来背负。

    必须默默承受下去。

    甚至后来读大学,回a市,学金融,全部由封冉一安排。

    封允已经很冷漠,他只能试着顺从,他的情绪开始敛的很深,但脸上却慢慢变得云淡风轻,偶尔还会阳光灿烂。

    苦难这东西,没有人能理解的时候,显露出来便没有意义。

    更甚者,有些人还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你矫情。

    封允从没有爱过别人,即便他身边永远环绕着优秀的男孩女孩,可是他没有那个能量去爱人。

    为了让自己能够正常生活,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力气,再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分给别人了。

    他深恨被掌控,他一心要冲破牢笼,冲向阳光,冲向正常人的生活。

    大一那年,封冉在舞蹈教室晕倒,送医抢救后,她的双腿再无法站起来了。

    作为一个舞蹈老师,她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医生她的心脏也有点问题,最好不要受到什么强烈刺激。

    封允寻了胡嫂回来照顾封冉。

    胡嫂是当年外公外婆在世时就用过的老人儿,与封冉年龄也相差不大,知根知底用起来放心。

    自那时起,他开始担起了养家的重任,封冉也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时时刻刻掌控着他,他渐渐自由了许多

    大三那年,他被唱片公司看中,可封冉再一次强烈反对,坚决不允许他进入娱乐圈。

    她他将来的身份与地位不容许他在今日染上任何污点。

    那时候楚家人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的身边,他也隐隐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一场鲜血淋漓地抗争后,他摔了吉他,再不唱歌了。

    这一生,除了游戏和那件事情之外,其他的,他都交到了封冉里,包括婚姻。

    那件事他不能同意,而游戏他也不能放弃。

    游戏联系着他和外婆,联系着他的童年,联系着他人生里唯一的温暖。

    而如今,他就要成功了,他不要楚家,也一样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凭借自己的双双脚,一步步走上人生的金字塔顶。

    一直以来,封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那么孤独。

    直到他遇到了宁安,他似乎看到了某个阶段的自己,忍着苦痛,拼命奔跑,从来不。

    骨子里的那股子倔劲和狠劲,让他隐隐地被感动,被治愈。

    他忽然觉得没那么孤独了,人生路上有人和他一起在拼,像命中注定的伙伴,即便终点不是同一个,但却无形中在他心中形成了支撑。

    自戒指风波后,他与宁安的关系缓和了一些,他总是忍不住关注着他,偷偷关心他,甚至于是招惹他,看他像只猫似的张牙舞爪也会让他开心的不得了。

    但事实上,他并不确定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

    可他知道自己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也很放松,会发自内心的快乐。

    拼博时看到他也在努力,也会有一种携同行的隐秘满足感。

    可是,他不喜欢他在意别人,不喜欢他多看别人一眼,更不喜欢他喜欢别人。

    他想他只看着他,心里眼里都只有他。

    他甚至怀念他的怀抱和他嘴唇的触感,想把他禁锢在身边。

    这种感觉让他并不愉快。

    夜深人静时他甚至会恐惧自己是不是遗传了封冉骨子里的控制欲?

    他怕自己会变成一个怪物,怕自己把宁安变得和以前的自己一样痛苦。

    所以,他只能死死地控制着自己那种几乎难以遏制的控制欲。

    想远离却又忍不住靠近,可每当靠的过于近了,他又会伸再把他推的远一点。

    阴晴不定是他,冷漠绝情是他,忽远忽近还是他

    对于宁安,他能做的并不是那么多,可是他知道他与宁安,都在奔跑。

    他相信自己应该是先到达目的地的那一个。

    到那时,他便可以守护他,可以为他遮挡风雨,让他也冲向荣光。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把宁安算进了自己的未来。

    他点了一支烟,微微抬头,靠进座椅里,脖颈拉出修长优美的弧度,喉结随着抽烟的动作轻轻滚动。

    尽管天已经很晚了,他却久久没有睡意,满心里只有激动与战意,还有对未来站在巅峰,绝不弯腰的决心与自信。

    可是这一天,不仅他们在奔跑。

    在暗处,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事实上也在发生着很多事情。

    像一场角力,谁赢了,谁就决定了命运。

    第二天是宁安去见宋秋的日子。

    宋秋所属品牌的厂区坐落在工业园一角,设计部在单独的一栋三层楼上。

    他们除了设计生产高端珠宝饰品外,还生产各种中端时尚饰品。

    除供应国内市场外,还发往日韩欧美等国际饰品市场,所以厂区占地面积十分大。

    宁安打车过去,宋秋的助理在厂区门口接了他,直接带他去了设计楼顶层的摄影室。

    他们在这边主要是试一下镜头感,真正拍摄时,还是要到专门的摄影室并配以专业的摄影师的。

    除了静态照片外,宋秋希望可以再拍一段高清视频,用来做tvc素材,或者做为幕后花絮放送。

    工作告一段落后,他们一起在外面的日料店吃了午餐。

    经过上次的事情,和今天更深层次的接触,宋秋对宁安很有好感。

    他们聊了聊那天秀场的事儿,宋秋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起来那天连汪荣老师都夸你了。”

    宁安眼睛亮了:“你认识汪荣老师啊?”

    “你是不是也很想走他的秀?”宋秋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谁不想走汪荣的秀呢?“不过我还真不认识他,只是他那天看到那枚钻扣,你的很特别。”

    完她又皱了皱鼻子,像女孩分享什么秘密一样:“实话,他也是我的偶像来着,我当时好激动,都没来得及话,他就被人叫走了。”

    宋秋性格很直爽,起话来也不拿乔,宁安笑笑:“我啊,不止想走他的秀。”

    宋秋停下进食,疑惑地看他,宁安又笑:“保密。”

    “不行,不行,”宋秋抬,让我想想,她研究着宁安脸上的表情,过了一会迟疑道:“难道你想转服设?”

    宁安点了点头。

    宋秋沉默了片刻:“模特转服设,你选的这条路不太好走啊,尤其还是汪荣老师那边,太难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这想法有点贪心了。”

    “我也觉得有点贪心了,”宁安:“有时候我就想,我就贪心这一次,就一次还不行吗?”

    他微微凝眸:“我一定得试试,不然我没办法死心。”

    宋秋点了点头,她踌躇了片刻,:“如果不是非得汪荣老师的话,其实我这边倒是有个还算可以的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  这是爱啊,这是爱啊!封允你不懂爱,咳咳咳

    还有一更,我捉下虫,2点发,困了的伙伴可以明天看哈

    ==============================

    感谢给我投雷的可爱:占木,个贺贺个

    感谢为我灌溉营养液的可爱:

    凛奈凉冉,略,0瓶

    梓悠6瓶

    青苹果与早酥梨,占木5瓶

    夜间咳嗽3瓶

    仙人掌?;拾柒瓶

    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