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再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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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招灾的体质终于修炼成功了?”

    这是今天上午第三个这么跟他的人了。看着解风那颇有些欠揍的笑脸,易安歌一脸郁闷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泄愤似的猛喝了一口。

    “你这体质也没谁了,”解风在他身边坐下,笑着道,“刚消停没几天就又被缠上,实在的,要不要去找间庙拜拜?不定有用。”

    “得了吧,有用才有鬼。”易安歌苦着脸道。

    “已经确认不是幻觉了吗?”

    “查了,我的精神状态没问题。”

    想起刚听到事情经过后,安吉丽娜母女俩那十分怀疑的目光,易安歌长叹一口气。他也不想这样,谁知道那些怪事为什么总是出在他的身上。

    用幻觉来解释太牵强了,易安歌清楚地记得自己半夜起床后的每一个细节,包括最初听见铃声时的自己的状态。他的耳朵向来对异声十分敏感,绝对不可能听错的。

    但没插电的老旧座机会响,听筒里还出现类似电流音的沙沙声,这种事儿任谁听了都觉得假。后来他和景嵘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根本没发现什么异样,听筒里也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凌两点半客厅里的来电像是一场久违的错觉,但易安歌自己知道不是那样。那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是那么真实,从吸引他注意力的微弱铃音到接起来后听到的诡异电流音,再到挂断电话,这一切的一切他找不出一点破绽来。

    如果这是谁开的低劣的玩笑,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又是怎么做到的?

    发生这么件事后易安歌就睡不着了,直接跟景嵘来了基地。他想了好几个时为什么,到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单纯用科学的角度去解释似乎行不通。换个方式想,这可能是哪个无聊的异能者弄出来的恶作剧。

    想想接电话时他还对景嵘的烂桃花好一阵幸灾乐祸,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该易安歌自己伤脑筋了,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在结束裂缝之旅的短短一个月后,接到这样一通电话,真的只是恶作剧吗?还是……电话的那个人,别有深意?

    一个月是个很尴尬的坎儿,一方面人的精神状态恢复得很快,希望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中,另一方面体内积攒下来的疲惫也几近消除,但还残留了一些。就是这些残留下来的疲劳会逐渐转化成心理因素,据人心中的一部分位置。人看起来是休息过来了,其实只要稍微起个头,那点心情就会一股脑全钻出来,再次转化为体内的疲惫,开始蚕食他的精神。

    易安歌久违地觉得累了。人面蛛、梦魇、会制造幻境的鸟儿……还有什么是不能遇到的?

    他甚至为自己对那通电话一点都没感到惊讶而十分苦恼。实际上,他很茫然。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他的话,大概是想传递什么信息,但易安歌完全没捕捉到重点。他根本一头雾水,连一点猜测都做不出来,脑袋是空白的,唯一想的就是遇见这种事意味着什么。

    想着,他给唐雪去了个电话。

    从裂缝中回来后,唐雪一度精神十分崩溃。她终于见到了那个思念了三十年、将她从过去中解救出来的父亲,却不得不看他用外人的皮囊等待死亡,这对身为唐晃至亲的她来是巨大的击。易安歌一度以为她可能接受不了,会离开这座城市,与自己断绝联系,但一周后唐雪主动来找他,进行了一次深谈。

    在那次谈话中,他们了很多之前一直没来得及交流的事,包括唐晃的过去、易安歌的身份、研究所和方启贤的关系。最终话题落在易明光身上,他们一致承认,易明光是一个能够窥见未来的人。

    这并不是他具有多强的异能,而是指,他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推断出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于是利用这三十年步了很大一盘棋。他让唐雪保留对唐晃的念想,与景嵘产生联系,隐姓埋名地生活。他让自己唯一的孙子单纯天真地活了二十多年,要的就是让易安歌在碰见景嵘这群人以后,会产生新鲜感,以致可以一腔热血地为了他们回到过去冒险。

    他唯独没有算到的一点大概是景嵘和易安歌的关系。在知道这一点后唐雪沉默了几秒,然后,“我不认为他不知道,只是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易安歌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法是对的。

    唐雪与方启贤之间的牵扯比易安歌个人要深得多,所以这时候,她的安全是易安歌必须着重考虑的。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通,那头唐雪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在上班。”

    易安歌这才注意到今天是工作日,不由得脸上发烫,道,“没事,就是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我这儿很好,你那里出什么问题了吗?”

    易安歌一下不知应该怎么把骚扰电话那事儿出口,犹豫半天,才,“算吧。”

    唐雪沉默了。她是个聪明人,明白易安歌此时的顾虑。

    最终她,“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

    “我要忙了,”她轻声,“这个周末一起吃饭?”

    “嗯,好。”

    易安歌不会谢绝她的好意,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亲人,是共患难过的存在。他好不容易有一个家人,不想再失去了。

    确认唐雪没事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最珍视的也就这些了,现在景嵘就在身边,要出点什么事也不太容易。

    一连两天易安歌的心情都是忐忑的,一方面他们并没有查到有谁会对他下手,另一方面晚上根本睡不着。他总觉得那电话还会再来,所以一直等着,景嵘见劝无效便陪着他,到了第三天晚上易安歌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大半夜的不睡觉等个没插电的座机来电话,最起码把电源插上还能自欺欺人一会儿,现在这样简直正中敌人的下怀,于是干脆把自己收拾收拾,回房间睡觉了。

    一觉睡到天亮,易安歌头一次觉得自己心能这么大。他知道在潜意识里,自己希望那天晚上听到的东西是错觉,这种自欺欺人式的自我暗示起到了一定程度的作用,至少让他能好好休息一番。

    到底还是收拾心情将前一晚的事抛在脑后,毕竟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跟唐雪约的时间是周六傍晚,易安歌下午两点就准备出门了,还没穿鞋就接到唐雪的电话。她临时被叫去单位处理点事,回来稍微晚一些,让易安歌不要到得那么早。

    衣服都穿好了,易安歌懒得脱,直接拉着景嵘出了门。他们在基地处理案子,不是成天查资料就是到处去跑,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好好走一走。实话,这是他们头一次正式在周末一起外出,名曰“约会”。

    目的地还是唐雪家附近,这样她随时回来随时可以去吃饭,不会在路上耽误时间。易安歌和景嵘都是效率至上的人,也就不搞什么花花肠子,怎么方便怎么来。

    并肩走在街上易安歌才注意到,景嵘是个多么惹眼的存在。每次跟姑娘们擦肩而过之后都能感受到背后投过来的炙热的目光,多是盯着景嵘看的,但走在一边的易安歌背上都感觉似乎有火烧。

    这家伙太帅了,又生得高大,走路的时候也板着脸,倒是给他平添了一种冷漠的禁欲感。看看几眼又不要钱,扪心自问,易安歌觉得自己要是那些姑娘,也绝对会一步三回头地望他。

    但本人似乎毫不在意这些。也不知他是装傻还是根本不在乎,一直目视前方,在红灯的时候还会拉着易安歌的手停下来。每到这时候易安歌就觉得身后的视线更强烈了,窘得他轻轻挣开了手。

    景嵘看他一眼,没有话。

    易安歌咧嘴笑笑,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反应过度。但这没法怨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勇气跟同性恋人手牵手走在街上,会被盯着看是一回事,要是遇上什么事,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他感觉有点对不起景嵘,想道歉,但那人沉默着不给他机会。等下一次要过马路的时候,依旧我行我素地拉过他,不给易安歌一点挣脱的余地。

    没办法,只能由着他。易安歌无奈地一低头,与人相握的手却悄悄紧了紧,将掌心贴紧,让那微弱的热度缓缓升温。

    景嵘依旧目视前方,似乎没注意到身边易安歌的动作。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唇角微微勾起,目光也柔和下来,整个人在日光下显得无比温柔。

    他们走了整整四条街,也没觉得累。平时出去调查的运动量都比这多得多,这样发时间实在是轻松。

    晚上六点,易安歌接到电话,唐雪她还有半个时到家。于是两个人又开始往回走,走到区门口,景嵘站住了。

    易安歌回头看他,笑着,“怎么,不想去?”

    “原本也不需要我去。”景嵘淡淡道,“结束了给我电话,来接你。”

    “那多麻烦。”

    易安歌回来拉他,景嵘巍然不动。

    易安歌暗自叹气,妥协道,“至少把我送到楼下。”

    也许是顾虑着什么,景嵘一直没有跟唐雪见面。易安歌不知道他是怕见面后不得不提到过去而伤害唐雪,还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们的关系。其实唐雪早就知道了,在唐雪恢复精神后的第一次见面,易安歌就已经将自己的现状告诉了她。

    他怕景嵘不认同这样做,所以一直没有。其实易安歌一直都想这样做一次,对长辈出柜,哪怕是关系再远的亲戚,过了,也就相当于跟全家人过了。这是一种执念,景嵘是不会懂的。

    最终景嵘同意将他送到楼下。易安歌盘算着唐雪差不多已经到家了,她住一楼,到时候要是碰上了也就见面了。景嵘不需要为他考虑那么多,易安歌和唐雪都不是多纤细的人,他们能够理好自己的心情。

    进区后的五分钟路程易安歌一直在笑试图转移景嵘的注意力,效果还算不错。走到隔壁楼的时候,景嵘忽然脚步一顿,看着唐雪住宅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怎么?”

    景嵘摆手示意他不要问,较快步速走了过去。

    易安歌紧紧跟着,一转弯就是门洞,能看到唐雪家的灯已经亮了。景嵘还往里走,易安歌只能在心中疑惑,这人莫非转性了?

    还没进走廊,忽然有一个人跑了出来,与易安歌撞了个满怀。

    景嵘立即停下来查看,易安歌揉着鼻子扶起那人,却发现是唐雪,正一脸惊慌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手机,易安歌看到她即将拨出的号码是自己的手机号。

    易安歌心情沉了下来,收起玩笑的表情。他将唐雪让到一边,自己和景嵘对视一眼,缓缓向唐雪家靠近。

    房门敞开着,里面的情况很容易就看清。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一看就是被偷光顾过,还是那种特别急躁的扒窃者,没有用的东西譬如文件都被撕成了两半。

    唐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易安歌对她摆摆手示意不要话,自己跟景嵘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地上东西简直混轮不堪,但同样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墙上的刮痕。

    壁纸已经被刮破了,留下来坑坑洼洼的各种痕迹。刮痕普遍很长,有二十厘米左右,从左右两面墙到天花板上全部都有。

    易安歌仰头看着,忽然,“你觉不觉得……似曾相识?”

    景嵘盯着某处的刮伤,冷冷道,“嗯。”

    “你们当时怎么处理的那些东西?”易安歌看他,“确定一个都没跑?”

    “整座山封锁了,那时候已经确认山里没有这种活物。”

    景嵘得很坚决,他对工作的态度绝对不容置疑,所以这话可信度很高。

    易安歌揉了揉眉心,痛苦地道,“那这人面蛛,是从哪儿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