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谋定而后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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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坐在书房,草根给凌云端来茶水,凌云淡淡的道:“做你自己的事情。”

    草根嗯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凌云叹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宋和这边的事情就暂时定下来,剩下的就是处理好宋疆的事情了。

    红衣女子出现在凌云的身边,撑着下巴看着专心看书的年前人,她不知道,为何凌云遭遇这么多麻烦,怎么还可以静下心来看书。

    但是她也清楚,凌云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着。

    凌云一边看书一边道:“有什么事情吗?”

    “你心情不好?”红衣女子问道。

    “明知故问。”凌云无语的道,他合上书,又开始练字,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红衣女子趴在一边看着凌云练字,字很好看,行云流水,且有锋芒之意。

    “那你可以开心一点吗?”红衣女子问道,她看到了事情的所有过程,一个人经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开心得起来?

    凌云没有话,继续练字,红衣女子却是越来越有兴趣,凌云给了他们定神咒,阴魂越发稳固,所以白日偶尔也是可以出来的。

    她对凌云的感官很好,出奇的好。

    其实到底,凌云可以想办法将他们诛杀,就算是要为她们报仇,也可以杀了她们再去找那些陷害凌王府的人,用不着废这么多心思。

    不管是处于愧疚,还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其实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愿意用最温柔的眼睛去看待这个世界。

    凌云停下笔,看着红衣女子,轻声道:“如果哪天你们忽然觉得其实凌王府才是将你们害成如今这样的罪魁祸首,而想要杀我,可以等晚一点。”

    “我想替王府报仇,想知道我父亲真正的死因,还想知道,我娘亲在哪里,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你们真的想要杀我,我不会还的。”

    凌云轻声道,“很多事情,你只要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你们是因为凌王府受到牵连,但终究还是凌王府没有护住你们,这便是错。”

    “那你好好活着,你的命就只有我能取?”红衣女子笑着道,他并非是那位富商的妻妾女儿,而是被收养的义女,来身世其实和凌云差不多的。

    “那可不好,”凌云收好字帖,站起身来,望着窗外,“其实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做完这些事情。”

    凌云抖了抖衣袍,“你要是闲着没有什么事情,就帮我收拾一下文化四宝,我要出去一趟。”

    “这件事做成了,距离你报仇又近了一步。”凌云笑着道。

    他刚刚准备出去,门前就站着一个冷酷的白发青年,他审视者凌云,凌云也看着他,“剑修?太差。”

    白发青年中肯的点评道。

    凌云皱起眉头,白发青年淡淡的道:“我在这里住几天。”

    “不讲道理。”凌云嘟囔道,好像打不过。

    白发青年眼眸微微一愣,凌云的衣衫被划破一道口子,有鲜血渗透出来,红衣女子立即出,凌云却抬起了阻止,白发青年看着红衣女鬼,这一刻,她仿若如蝼蚁往苍穹,渺而恐惧。

    “没事。”

    最近盯上自己的人有点多,那个老人也忽然闯进了,一巴掌拍在白发青年的头上,揪着他的白发,气呼呼的道:“我跟你过多少遍了?得有礼貌!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进来吗?”

    白发青年十分冷酷,可是却看不出半点生气,他淡淡的道:“老师你先放开我,我重新进来。”

    “去去去!”老人不耐烦的挥了挥。

    凌云嘴角微微抽搐,摊上这么一个老师,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白发青年在外敲了敲门,语气淡漠:“有人吗?”

    “没有!”老者笑嘻嘻的道,白发青年当真没有进来,老者拍了拍凌云的肩膀,他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习惯,凌云也见怪不怪了,过去开门。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老者喊道,白发青年这才走进来。

    凌云没有问他们的来历,来者是客,有酒有茶,老人和白发青年坐下,凌云煮茶,他的先生不会煮茶,当然凌云也不会,所谓的煮茶,也就是一壶水烧好,放茶叶,倒水,简简单单。

    老者问道:“怎么样?”

    他问的是被自己救过的人戳心窝子的心情怎么样。

    凌云笑了笑,招示意草根过来,草根乖巧的坐下,凌云轻声道:“还行,没有人有任何的理由,是需要无理由的去帮助一个人的,我是这样,他们也是这样。”

    “我求心安,他们求利,既有所求,自然也就是那样了。”凌云轻声道,其实真的有很难过的感觉,其实并没有,读书越多,看待事情的角度越多,想的越多,就越容易看得开。

    老者看了一眼草根,白发青年微微摇头,老人想的话就不再去,凌云也没有继续话,草根看了一眼白发青年,又看了看老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云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散散心也好。”老人挥了挥,继续喝茶,白发青年将茶杯搁置在一边,闭目养神,自己的老师有时候话很多,有时候话很少。

    心情好的时候话很少,心情不好的时候坏很多,心情极好的时候话最多,“我收了那么多些弟子,没有几个结果好的。”

    “这话要是能让师哥听见,不定又要十二直入十四了。”

    白发青年淡漠的道。

    老者咧嘴一笑,有些得意,有很落寞,他想了想,看着草根,“你心里的怨恨,才那么一点,还差了一些,多恨他一些。”

    草根低着头,缓缓起身,孩子更加沉默,“他已经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救救我娘亲。”

    “是啊,他已经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救救你的娘亲。”老人感叹道,白起青年皱起了眉头。

    儒家有商功,商在钱;有事功,事在利。

    儒家还有个圣人,推崇了事功学,然后失败了,其实现在天下读书人,有些这个模样,也该是事功之错,也错在亚圣。

    当然这九州天下,错在最多的还是鬼谷纵横!

    九州天下,有释儒道三教,有诸子百家,看书的人太多,看得太杂,长生太远,求长生者太多,可这九州不存,天下倾覆,长生无望,人尽不知,不想,亦不问,是为最大多。

    “有很多人做了很多事,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已经失望,可是只要他再多做一点,就会是很好的事情,但他不想做了,这就是他的错吗?”老者轻轻道,“他有什么错呢?你苛求太多,苛求别人,为什么不苛求自己?既然你觉得他应该多做一点,为什么你不多做一点。”

    “我做不到。”草根有些抽噎声。

    白发青年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他不喜欢“我做不到”这四个字,老人也叹了一口气,凌云似乎从来没有自己做不到这三个字,他只是在想办法。

    想要去做到。

    凉城牢房之中,凌云坐在干草之上,平静的对翠花道:“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见到我的娘亲,所以不喜欢草根见不到自己的娘亲,你会在牢狱之中待上三五年,草根可以读书,可以在赵宋入仕,却终生难入儒家学宫,所以到复审之时,你不需要承认你所做的任何事情,只需要往宋和身上推就可以了,以性命威胁,财帛利诱,怎么脏的就怎么往他身上泼,我会去找贺大人求情。”

    翠花跪在地上,哭道:“多谢公子,翠花知错了。”

    “出去之后,你便和草根离开府邸吧,我那里终究是个是非之地,你们多留些时间,总归会不好的,我和一些有有些交情,可以让你们去别的地方,不会过得苦,我会尽力帮你多争取一些。”

    凌云轻声道。

    翠花哭着问道:“我做了这些事情,公子不怪我?”

    “怪啊,可是草根没有错,你有错不算打错,错能改就不是什么坏事,”凌云悠悠道,“我最怕辜负人的期望,也最怕愧疚,也最怕被不理解,你出去之后,什么也不要给草根,我没有救你,也没有帮你。”

    “我可以对很多人狠心,自然也可以对某些人纵容,天下正道,若不能容私情半点,又怎么能算是天下人的天下呢?”凌云笑着道,起身走向了宋和的牢房,但凡布局,谋定而后动,如人下棋,一步三算,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