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失望
凌云离开之后,宋睦让人密切关注凌云的动向,凌云就是每日到处看风景,宋睦告诉他的地方,他都会去看。
这让宋睦更想不清楚凌云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了。
大鱼县之所以得名大鱼县,其实有一个古老的传,便是在很久之前,大鱼县有大湖,湖中有两条大鱼,鱼成精而化为女子,与湖边一家男子相爱。
但是时间修士极多,尤以杀妖为己任,不问对错,只管杀之灭之即可!
那大鱼化作的女子,自然难以逃脱杀妖人的法眼,所以才有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至今大鱼县这名为海棠湖的依旧是大鱼县乃至整个凉城范围内,青年男女最为喜欢的地方,为至死不渝之爱情最美的见证之地。
海棠湖边有一间木屋,面临湖泊,后有山,依山傍水,位置极佳。
门外有一处搭建的台,走上去,可临湖而望,台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相互依偎,时有笑声传来,凌云雇了竹筏,独自站在竹筏之上,随风篇幅,青色儒衫绿色竹筏,绿水青山,割腕相衬。
那个故事可歌在于坚贞不渝,至死相随的爱情,可泣在真正深爱的人又真正的最伤心,不可得却又愿意为她付出生命,愿魂飞魄散,而不悔。
凌云想着这个故事,嘴角微翘翘起,也只有故事里的爱情才会这样的唯美,哪个人又愿意亲将自己所爱的人拱让人,莫他们,只是自己,就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凌云摘下酒壶,慢慢的喝了起来,海棠湖中,青衫儒士,单背负,怡然自得,宋睦派来监视凌云的人往会传了消息,凌云并未有任何动作,酒壶里散发着淡淡的锋芒之意,凌云想起了自己唯一一次拔剑,静静的逼上了双眼,酒鬼先生要他养剑三年,不需要拔剑,可是现在凌云却忽然有所明悟,养剑养剑,养剑意,养剑气,养剑势。
天下大道殊途同归,练剑既是练拳,练拳也是练剑。
他摘下木剑轻轻的放在一边,在竹筏之上微微后仰,直至呈四十五度斜仰,青衫儒士再仰头喝了一口酒,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已有所悟,走了这么多天的路,也该好好休息了。
台上的中年夫妇微微一笑,男子道:“不如请他上来吃酒?”
“酒有什么好?吃茶吧。”女子略微有些责怪。
中年男子笑道:“男人就应该吃酒才好。”
他腰间软肉一疼,随即改口道:“喝点茶,如此美景,也是极好。”
中年男子也驾着竹筏去往凌云身边,温和的道:“兄弟,不如到鄙人家中坐,再酌一番?”
“好啊。”
凌云睁开双眼起身,与中年男子一同去往台上,他的妻子已经准备好了糕点和茶水,凌云坐下之后,中年男子才问道:“你是剑修?”
“不算剑修。”凌云温和的道,对方好意请他过来吃茶,也没有必要多加怀疑,况且整个大鱼县,其实也就是宋家的人对于自己有敌意而已。
“谦虚。”中年男子端起茶杯,“以茶代酒。”
家里有媳妇管着,想喝酒也不行,以茶代酒,聊胜于无。
中年妇人笑着道:“他一见到不错的人,就喜欢叫来家里做客,听他讲故事。”
凌云了然,问道:“我对着海棠湖的故事倒是极为喜欢。”
“为何喜欢?”中年男子问道。
凌云笑着道:“自然是干净,任何唯美的爱情,都不会掺杂其他的东西,大概是彼此之间,各自喜欢。”
“年纪不大,话倒是老成,”中年妇女温和的笑道,“像是你经历过许多风霜一样。”
凌云无奈的耸耸肩,轻声道:“只是见过不少人心的丑陋,大鱼成精化而为人,不行恶事亦不知善,修士一言定善恶,本就是人心之错。”
“那另一条大鱼呢?”中年男子问道。
凌云淡笑道:“所爱皆于我如天地,岂可拱让之人?”
“有道理。”中年男子眼中有些落寞,他看向自己身边的妇人,握着她的,夫妻二人一同望向远方,所爱于我如天地,岂可拱让之人。
可他终究是让了啊,可他终究是以自己的性命,斩去了心爱女子的妖身,当未曾经历过人世间的万般风尘,其心亦纯净,其爱亦纯粹。
“我也觉得有道理。”凌云抿了一口茶,目光沉浸在糕点之上,他选了一块桂花糕,缓缓的咀嚼,世间之苦,唯有甜食可解一二。
“那看来你对那个故事很喜欢。”
中年妇人道。
凌云笑了笑,这样一个好故事,应该被留在人心之中,和中年夫妇聊了许久,已至天色渐暗,凌云才打算告辞离开,他一身是非,倒是不能叨扰到这两位喜爱清静的人。
“他如果可以看到你们如今很开心,他也一定很开心。”凌云离别之时道。
中年男子笑了笑,妇人神色略微黯然,不过她转颜一笑,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他也一直在,海棠湖边的风雨皆是他。
凌云离开之后,坐在一家酒馆之中,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在大鱼游览这些天,风景看了许多,心情自然好了很多。
宋疆家中,宋睦气得抓起身边的花瓶就摔在地上,冷喝道:“我让你找了那些人了吗?”
“凌云走访那些人家之中,必然是问出了什么,才会这般有恃无恐,放出我就过,斩草除根,你非不听!”
宋疆一步不让,桀骜的道。
宋睦指着宋疆的鼻子,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样等于是贼喊捉贼!你在自掘坟墓!”
“不就是打伤了几个贱民,你责怪疆儿干什么?”宋疆的母亲呵斥道。
宋睦吐出一口浊气,尽量使得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语气仍然十分不满,“婶婶,你你根本不知道,凌云此人心深沉,大哥栽在他中,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他在自己买下的宅子之中,安置了一批乞丐,低价购买宅子余下的钱财都花在这上面,就算是要拿这件事挑出他和贺璋的毛病,那也不可能!反而会往咱们自己身上泼脏水!”
“我们都没有查出来,在那批人之外,还有一批人,他早就预料到肯定会有人拿此事来害他,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这等心,疆如此贸然行事,那就是在往凌云中送把柄!”
宋睦气得发抖,他越想越是觉得可怕!
宋疆的母亲冷笑道:“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他得了,况且现在也只是一些人告状,也没有什么证据,你压下去就是了。”
“没有那么简单,”宋睦叹了一口气,“婶婶,这几天你看着疆,不要让他到处惹事。”
“就一个凌云,无根浮萍,还能怎么的?”宋疆的母亲冷道,“前些日子,我听人你和凌云私下见过,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睦眯了眯眼,他忽然平静下来,又有些无奈,“婶婶,你怀疑我?”
宋疆冷笑道:“二哥,我惹了那么多麻烦,让你无法晋升,换做是我,早也心生不满了。”
“住嘴!”
宋疆的父亲吼道,“老二要是想要将你绳之以法,何必等到现在?!”
“那为什么凌云见过他之后,我只是去警告那些人,就会有人到二宋睦那里去告状的?他们之间要是没有什么,谁信啊!”宋疆讥诮的道。
宋睦彻底平静下来,他已经想明白凌云到底做了些什么,细节他不太清楚,但是离间他和宋疆兄弟二人的感情,做得确实十分到位,那天他来家里,也根本不是什么警告,而是字啊给他和宋疆以及他的母亲一个信号,一个他站在了凌云那边的信号。
宋睦淡淡的道,“婶婶若是还信我,那便按照我的去做,若是不信,那么最终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会让疆活下去的。”
“吓唬谁啊!”宋疆冷冷的道,“二哥,以前的事情,你只要出面就可以摆平的。”
“这次不一样!”宋睦语气提高了几分。
宋疆的父亲正要话,却被宋疆的母亲拉住,她拉着宋睦的,温和的道:“睦,婶婶刚才的语气重了些,关心则乱嘛,我跟你叔叔就这一个孩子,以后还指望着他养老送终呢,你可不能看着疆出事啊。”
宋睦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默然,想起了孩童时期的许多事情,那时候的叔叔婶婶对自己和大哥真的很好,虽然好的东西还是要给宋疆的,但是也不会亏待他们兄弟二人,至少他们让他们活到了现在,养育他们成人,此恩不能不报。
可自己终究不是他们的亲身孩子啊。
“婶婶,凌云这个人不是愚笨之辈,甚至现在的事情,都可能在他的预料之中,而我猜不到他接下来会有什么想法,会怎么做,所以这些时间,就不要让疆再出去了。”
“凉城有儒家君子坐镇,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儒家君子的身份何等贵重,他要让削去我之官身,只需一眼即可,再上报朝廷,而我的儒家功名,过程麻烦了一些,但一位君子审问,我以前为了弟弟做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他们的,功名一样没有。”
“大哥如今已经被抓住了把柄,若是我再被他压下来,叔叔婶婶你们可以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吧。”
宋睦淡淡的道,失望吗?肯定是失望的,慈母多败儿,大难临头不自知,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一份力了。
等宋睦离开之后,宋疆对自己的母亲道:“娘,我信不过二哥,我们自己想办法,既然他要找证据,那么我就一不做二不休!”
“逆子!”
宋疆的父亲一巴掌将宋疆打翻,冷冷的道,“往日你再怎么做恶,你娘亲挡我,你二哥劝我,但你却屡教不改!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你还想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爹!难道你要看着自己的儿子入狱吗?!”
宋疆捂着脸,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父亲发这么大的活,哭道。
“听你二哥的,这些天不要出门!”宋疆的父亲冷冷的道。
凌云坐在酒馆之中,悠闲的敲着指,他看了看天色,嘴角微微勾起,付完酒钱,里捧着桂花糕,边走边吃,朝着宋疆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