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应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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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有太多的美好与不美好,喜欢美好的人,却大多只是看见了也只是喜欢了白云流水,青山红花;而眼见世间种种不美好者,近恶离善,到底是因为经历不同,后天环境终究是很重要的。

    人之初,性本善,是极对的;人之初,性本恶,也是极对的。

    人与人之间自然不同,凌云相信人心终究是多良善的,但也更加相信,人性更是恶的,前者“人之初”之善在于初,后者“人之处”之恶在于人。

    夜晚的星空自然很美,凌云收到了方巢的来信,关于人心善恶之问,不好回答,更难抉择,这并非是方巢没有处理好,而是家中住着的那位老人家给自己出的题,方巢已经给出了答案,而凌云也要自己的答案。

    或则,方巢看的是结果,而凌云需要给出事情的过程,凌云问高攀,“前辈以为人一生该是怎么个活法?”

    “一生浪荡江湖,贪恋美色,”高攀撩起长发,“实不相瞒,这天下追我的女子剑修实在是太多了,你那半个先生这一面是真不如我。”

    “多谢前辈指点。”凌云拱道。

    高攀挠了挠头,凌云的那封信上的内容他自然是看过的,但就事论事,他的确是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或则他更想看看凌云是如何决定,“指点?”

    “江湖。”凌云笑着道,中握着那一封信,笑容渐渐敛去,逐渐阴冷,他幼年时便流浪,自赵宋京城到凉城,一个孩而已,走了那么远的路,饥一顿饱一顿,对这个世道的冷暖看得太多。

    方巢给他的这一封信,是凉城之中的孩强抢,拐卖,他是意外发现的,只是处理的段十分冷酷,那些人贩子被方巢挑断了四肢经脉,扔到了街边乞讨。

    而那些人的原因有些奇葩,就是被人胁迫,才不得以做出的,凌云看着方巢信上的愤懑之词,方巢倒是不介意人人多为自己考虑一些,若是同龄人之间,他也不至于那么愤怒,可是那些人却是将一个稚童抢走,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是自己的孩子,对孩子的心里会造成多大的阴影?

    那些所谓的修士,也是些渣滓。

    凌云想了许久,只是回信上写了三个字“应绝之”。

    像这等不顾人伦道德之辈,应当斩尽杀绝!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条信息,那就是整个九州天下,对于凉城如今的人,受到了很大的重视,方巢隐晦的提出,像类似凉城这样的天地,几尊圣人坐镇,对于其中走出的人而言,都有着许多的制约的办法,为一个宗门所用,这就是如今赵宋给出的条件,他们收获的东西更多,远古龙族,应龙地位极高,天下最后一条真龙被镇压在凉城,所造就出来的人杰又岂是那般简单的?

    凉城东城老宅,采薇和方巢坐在一起,两个人其实都不是很了解凌云,采薇是倾慕凌云的才华,方巢是觉得惺惺相惜,他在凉城其实就是一个老好人的角色,就是挑断脚经脉的事情,也是假借他人之。

    方巢是个书生,文弱书生,与鬼谷先生求学之时,鬼谷先生笑他不像个大丈夫,方巢拱平静的道:“学生还在等。”

    等出去之后,凌云会给他什么样的平台,并非是依靠凌云,而是两人之间的交易,哪怕如今凌云远游,他很清楚,像他们这样的人,只要想去做,都不会差的,在见识到越来越多的修士之后,他和凌云才会有一个共同的认知点,收服修士,为王朝所用。

    天下法制最好的是儒家定下的规矩,法家的执行,而最好的适用之地就是在王朝之内,想要征服一个修士宗门,其实很简单的,就是压服他们!

    “你似乎对凌云很有兴趣?”采薇问道。

    方巢愣了愣,笑了笑,道:“不如采薇姑娘的。”

    采薇俏脸微红,她其实很好奇,凌云的人格魅力到底是有多大,似乎他走到哪里,都会结交不少的朋友,而且多数就是慢慢的,就觉得凌云是个知己了,她问过方巢,方巢却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乐坊可以有两个方向,你若是真心想要喜欢凌云,总是要吃许多苦的,他这样的人,你付出越多,越不求回报,他便越是惦记,”方巢顿了顿继续道,“采薇姑娘是极好的女子,但凌云也是极好的男子。”

    极好的女子,当然是用情极深,用心最真,也是男人的贤内助。

    极好的男子也是如此,用情极深,用心最真,所爱也是唯一。

    “你的两个方向是什么?”采薇问道。

    方巢清了清嗓子,缓缓的道:“来往凉城的人日益增多,且都是些身份来历极其不凡的人,乐坊的生意自然可以做大,那么再其次,便是情报和香火情。”

    按照方巢的想法,这世上没有不喜欢漂亮女子的男人,尤其是修士这样有着千百年寿命的存在,一生所遇女子岂会少了,但无论是作为红颜知己,亦或是弟子等等,对于他们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

    “对了,之前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采薇问道,“我听有不少人都盯上你了。”

    方巢打了一个哈欠,嘴角微微翘起,“过几天试试能不能争取一个功名。”

    仅仅是一些修士,在这方天地还被压制,死在这里的话,其实也怨不得谁啊,不是吗?

    陈曦坐在凌云的怀里,陈貂寺推着轮椅,高攀走在前面,凌云处理事情的方式简单,高攀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不是很了解凌云,自然也不会多加评论,至于信上的事情,若是他来处理,其实他也懒得管,天下不平事那么多,他也管不玩,遇上了杀了便是。

    出了与山,凌云往后看了看,陈貂寺问道:“怎么?记住路回来报仇?”

    “总归还是要来走一走的。”

    凌云轻声道,他很奇怪为什么这里的山神土地不管这个女鬼,任由她为祸一方,还能借助与山山水之势。

    高攀轻声道:“女子伤心之时,也最是盲目,怨恨极多,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当然她爱的那个人,其实更加可怜。”

    “那也不是她残害无辜的理由。”凌云淡淡的道。

    高攀看了凌云一眼,便没有再什么,宋江自然也有支流,高攀垂钓,凌云便在高攀旁边,陈貂寺带着陈曦去找下柴火和野果,凌云取下酒壶喝了一口,扔给了高攀,高攀仰头喝了一大口,“其实真不能怪那个女鬼,她爱的那个人并没有负她,是个很厉害的年轻书生,只是被人陷害了。”

    “两码事。”凌云淡淡的道,看着眼前的河水,逝者如斯,未尝往矣。

    “给你听听,事情始末,才有自己的判断,”高攀平静的道,“总是要知道的,天下那么多苦难事,她又不是唯一,但你遇上的就是万一,不是让你去可怜她,而是要你自己去想,有些事情该如何做。”

    “你害怕若是真的太可怜,反而自己会心软,就是你读书不够多,道理不够道理。”

    女鬼的未婚夫的确是没有负了她,相反,为了和她在一起,他付出很多,那真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书生,经略诗词皆是翘楚,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太急于求成,总是会惹得不少人心生不满。

    他想为女鬼求取朝廷敕封,成为与山的山神或则土地婆,这些都是可以的,只是他太耀眼,同辈书生,朝堂官员,都为他让出了一条路,然后写文重伤,书生杀人最为诛心,当流言成为常言,真假便没有了界线。

    给出那书生致命一击的正是他的同窗好友,书生心志坚定,忍受着各种流言蜚语,最大的杀招并非是污他的名,而是有人带着她的未婚妻的信物时,他便心灰意冷,生了死志,能够教出这样的弟子的先生自然也是很厉害的,先生的妻子对于书生尤为疼爱,结局可想而知,书生和师娘关系不干净,就是他那位同窗所言。

    这等诛心之言,任谁也受不了,先生带着妻子归隐,书生以死证清白,不过一死了之,污命仍在,只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过了与山,若是不打算继续走山路,倒是可以去那里看看,”高攀伸了一个懒腰,话的时候,他已经吊起来不少鱼了,“至于身后的人,我闲来无事,帮你挡着问题不算大,反正过于松叶渡,剩下的路还是要你们自己走。”

    “他的那位同窗,是否也是玷污女鬼的人?”凌云问道。

    “这个倒是不大清楚,”高攀揉了揉眉心,十几年前,那个酒鬼和儒家亚圣走到了一块儿,是要修心,是要和儒家这位至仁至善的夫子一起看看世道如何,凌云和那位儒家亚圣,应该也有些关系的,“不过他那位同窗,刚好是古榆国榆树县的县令,咱们从这里出去,沿着官道走,半日便可到达,你想去看看吗?”

    凌云取出糖葫芦,咬了一颗,吞下之后才道:“不看,”高攀笑了笑,这是个很合情合理的回答,也是一个心中善恶纠缠的人应该有的回答,“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你要杀他?这可不和礼制。”高攀淡淡的道。

    凌云吃着糖葫芦喝着酒,看着高攀的眼神充满了鄙视,“这酒算是白给你喝了,半点没有沾到我的聪明才智。”

    “子,话注意点,你这腿我看还是蛮结实的啊。”高攀收起鱼竿,一拍在凌云的腿上。

    凌云疼得龇牙咧嘴,“我的意思是,如前辈这样有大智慧的人,如何能瞧得上我这点聪明?”

    “读书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那可真是不大好了,可要真是你这样不要脸,其实也挺好的。”前一个不太好,是如今的读书人的确是不太好,后面的好,是像凌云这样的读书人,还挺好。

    “我是书生啊,杀人诛心我也会,而且啊,我这人就见不得不该可怜的人可怜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