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林中雾气越来越大, 孟秋成不敢停留, 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忽而一道寒光迎面而来, 孟秋成低头抬剑, 挡开了一把飞刀。
可身后射出的那一把刀却是直直插入了马屁股上,马儿受了惊吓, 一阵狂奔。孟秋成一只手难以控制,急忙喊道, “公主, 抱紧我!”
一路疾驰, 快到大周与西梁交接之处,是相隔两地的悬崖峭壁, 中间由一座木桥连接着。
孟秋成策马奔上木桥, 心中暗暗着急,再快点,再快一点。只要过了桥, 就安全了。
孟秋成俯下身子,目视前方。忽而木桥一松, 一段坠下。回头一看, 身后几名黑衣人已将木桥一端的绳索割断。
孟秋成狠狠踢了一下马肚子, 拼命向前。却终究在是离终点不远的地方,掉入深渊。她拿着剑狠狠插入石壁,一手及时拉住了魏安荣。
她肩头被刚刚的飞刀划出了一道口子,此时正往外冒着血。她咬了咬牙,用尽了全力, “别放手!”
魏安荣脸色已经惨白,孟秋成手中的那把剑,沿着石壁一直下滑,很显然这剑能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魏安荣心下一横,将孟秋成的手慢慢掰开。
孟秋成眼中震惊,“公主,你做什么?”
“这样下去,谁都活不成。与其一起死,不如你活着,替我报仇。”魏安荣的话的不容质疑,她将孟秋成最后的一点力道松开,目光盯着孟秋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孟秋成,来世,来世我定会先遇到你!”
“公主!”孟秋成慌张大喊,只得眼睁睁看着魏安荣从自己面前下坠。
孟秋成知道魏安荣的心思,她也一直躲着逼着,不然牵扯上。但看着魏安荣这般掉下深渊,她心中的愧疚感也越发的沉重。
此时,对不起三个字,显得毫无作用。
正当孟秋成难过之际,忽的一道劲风从她脸颊扫过,长鞭将下坠的魏安荣卷起,一道黑色身影猛然从她身旁跳下。
孟秋成来不及看清楚那道黑影是谁,但看这人的举动,只希望他能够救下公主。
魏安荣急速下坠的身躯,穿破云层。直到腰间被鞭子卷入,下坠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一个黑影划过眼前,将她拦腰抱起。长鞭抽离身体,又卷入了石壁旁伸出的树干。这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在石壁上越过几处,就落入了一处山洞。
魏安荣惊魂未定,趴在地上,目光从山洞往下看去,深不见底。她无法想象,如果她就这样掉了下去,还能不能保住一个全尸。
来人盯着魏安荣看了好一会,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大周的公主也不过如此,周皇竟沦落到要靠自己的亲妹妹联姻求助了。”
魏安荣此时方才看清了眼前人,一身黑袍,面上带着一张银质面具,透过面具只能看到那一双冰冷的眸子,不讥讽的唇瓣,看不清全貌。
“你也是来刺杀本宫的?”魏安荣警惕的看着他。
来人蹲在魏安荣面前,一手捏着魏安荣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大周的公主的确生的美貌。只可惜,这副好皮囊,还入不了王的眼!”
他罢,从怀中掏出一方令牌,立在魏安荣眼前。
魏安荣看了令牌上的字,似乎并不意外,“原来你就是西梁王唯一的儿子,赤绕榕溢!”
赤绕榕溢淡淡一笑,眼睛眯起道,“周皇此前已经命人送信来西梁,王是奉命在此等候公主的。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这样的情形。魏安荣,第一次,你就欠了王一条命了。”
魏安荣甩开赤绕榕溢的手,眉心紧锁,面色不悦,这也是第一次除了皇上和母妃有人直呼她的名讳,即便这人是西梁的王子,将来会是西梁的王。可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让她极不舒服。
她站起身,冷声道,“哼,西梁人就是这般对待客人的?”
赤绕榕溢走上前,低头看着魏安荣,一手却将她搂入怀中,身子紧紧与自己贴合一起。“客人?你么?呵,呵呵,你算哪门子的客人,你不过就是周皇求助我西梁的一枚棋子。王可看不上你。素闻大周朝的人有恩必报,今日这恩,王也不会白给你。”
魏安荣一把推开,忽的面容一僵。这一下,却是惊的不出话来了。
“你,你不是赤绕榕溢?你是谁?”
“我就是赤绕榕溢,从一出生便是了!”
“你可能,你不可能是他!”
“怎么?很惊讶么?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我是西梁唯一的继承人,可我从没过,我是男人!再我看你身边带着那个官,不也是个女人么?你这般大惊怪,作甚?”
魏安荣脑中一片空白,唇齿之间都在颤,“你,什么?”
“我,护送你的那个官儿,不也是个女人么?”赤绕榕溢完,忽觉十分有意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难道你不知道?也是了,看扮与样貌,的确是能够骗过很多人。但她骗不了我,因为我与她一样。
嘶,看你这么失落的样子,该不会是喜欢上了人家吧?”
魏安荣心中苦涩,可她却也是明白了。
“你是故意让本宫知道你的身份的?难道你就不怕本宫出去?”
“怕,所以,王会一直盯着你,只要你敢泄露半个字,王定会让大周付出必要的代价。王到做到。不过王相信,一个为了自己的国家宁肯舍弃自己终身幸福的公主,绝不会让王失望的。”
“这就是你要与大周联姻的目的?”
“是!”赤绕榕溢毫无掩饰道,“王需要一个王妃,且这个人决不能是西梁的女人。”
魏安荣也冷笑道,“西梁人都知道,西梁王只有一个儿子,若是这个儿子是个女儿身的话,西梁王族一定会趁机夺权。王子早就已经听过了,今日就是来试探本宫的。你借着救本宫一命的由头,想让本宫帮你!”
“现在看来,我们算是志同道合了。”赤绕榕溢完,走到一处角落,席地而坐。
魏安荣却是心中着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去?”
“石壁上面没有可以支撑的树干,没有人来救我们,别想上去。等着吧!”
赤绕榕溢不再话,如一尊冰雕,闭上双眸,也不看魏安荣。
夜幕很快降临,山顶有孤狼低吼的声音。魏安荣缩成一团,害怕的不敢闭眼。倒是一旁的赤绕榕溢,和她面上的那一张面具一样,冷若冰霜。
魏安荣的脑中一直想着她的那句话:护送你的那个官儿,不也是个女人。
难道这就是孟秋成的秘密吗?这就是她一直回避的原因吗?若是女子,为何她对锦汐生了不该有的情。她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觉得荒谬。
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女人也生了那样的情。
她抱紧双臂,狠狠捏了捏,这么大的事情,孟秋成一直隐瞒,便是欺君。该不该揭发,该不该与皇上。可多番挣扎之后,那颗心仍旧犹豫不决。她不想孟秋成死。
魏安荣想的出神,赤绕榕溢却忽而睁开眼,手中的长鞭直甩到洞口的石壁上。啪的一声,一条通体金绿色的竹叶青,吐着蛇信,在离魏安荣不过两米之距的地方被抽成两半。蛇身扭动了很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要不是她这一鞭子抽的及时,这蛇靠近魏安荣,咬下一口,就立刻没命了。
魏安荣心有余悸,本能的又往后缩了缩。最后索性坐到了赤绕榕溢身边,方才觉得踏实些。
她虽不喜欢眼前这人,但为了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她不得不忍受着与一个心底厌恶的人同在一个山洞里。
经过这一遭,魏安荣更不敢睡了。
等到了五更天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喊着,“王子!您在哪儿?”
“公主!你在哪儿?”
魏安荣揉了揉眼睛,听见众多声音之中,那个最熟悉的便是孟秋成。她顾不上其他,急切的回了一句,“本宫在下面的山洞里!”
赤绕榕溢也醒了,“魏安荣,别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王不希望节外生枝,所以你还是离那官儿远一点的好。免得惹出事端,让我们西梁王族蒙羞。”
这话听着十分刺耳,尖酸刻薄,甚至还有些霸道。魏安荣当下就沉了脸,“王子也别忘记了自己的承诺。大周需要西梁相助的时候,王子需立刻派兵增援。否则,本宫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赤绕榕溢冷哼一声,一鞭子将她卷入怀中,山洞外面已经丢下了一条绳索。赤绕榕溢拉住那绳索,上面的人便开始用力。
孟秋成趴在悬崖边,神情紧张。直到看见了魏安荣,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将魏安荣扶上地面,关切问道,“公主,您有没有伤到?”
魏安荣摇了摇头,目光落到她身后的赤绕榕溢身上。只见她目光冰冷,扫了孟秋成一眼,便走到自己人身边。
此时一红衣女子,推开人群,拉住赤绕榕溢的胳膊,泪眼婆娑道,“溢哥哥你没事吧!璃儿担心了你一晚上,都不敢睡觉。今儿一早就带人来寻了。溢哥哥,你是西梁未来的王,下次再有这般危险的事情,切不可鲁莽了。”
女子的声音温柔,与赤绕榕溢的关系亲密。魏安荣不由多看了一眼。
那女子也注意到了,侧头与魏安荣对视上后,眼底露出一丝不快,“大周的公主,可真是狼狈。要不是溢哥哥,只怕早就死了。哼,的好听点儿,是来联姻,其实不就是想要借着我们西梁勇士的手,帮你们大周平乱么!”
“璃儿!”赤绕榕溢冷声开口。
原以为她是要管教一下这女人,不想下一句就让魏安荣越发气恼。
“景荣公主还未嫁到我们西梁王室,现在怎么人家也是客人。不得无礼。”
魏安荣捏了捏拳头,言下之意,只要她嫁入了西梁王室,便应该受他们这么羞辱了。
孟秋成听着也觉得气愤,本想替她教训这女子,谁知魏安荣竟直接上手甩了那女子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在场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西梁王独有一子,到王室,你就算地位崇高顶了天也不过是个旁支。我大周虽陷危机,但泱泱大国,其是你这等国可比的?你们要是没有诚意联姻,本宫这便回去。”她着又抬头看向赤绕榕溢,“到时候,西梁若出了乱子,来求我大周,本宫也绝不会让我皇出一兵一卒相助的。”
“你……”女子被的不轻,刚想要回去,却被赤绕榕溢一把拉住。
“姜璃,闹够了,该回去了!”赤绕榕溢从魏安荣的面前走过,低头在她耳边冷声道了一句,“公主,请吧!”
作者有话要: 好了,公主是别人家的了,
你们只能选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