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无声胜有声一
槐安城的气候越来越冷, 从老谢那里拿来进补的药物也无法让彻底祛除体内的寒冷。
四肢受寒, 让人难受。哑女不得不每日在这样的折磨中, 一点一点的咬牙坚持。从来到北寒之地, 她就已觉不适,如今既是她自己要来, 这些苦,她都要自己受着。
当年受人逼迫, 喝下了那极寒的毒、药, 能活下来, 习得一身的本事是她的造化。
哑女端着碗,看着碗里的滋补汤qún`五`六`一`一`四`二`伍`九`六`水, 沉了口气, 咕咚一声,全都灌下了肚。从她最怕吃这些苦涩滋味的东西,后来也是逼不得已, 不得不吃。再后来,跟着孟秋成一起, 到了京都。孟秋成便日日想尽法子给她弄来了更多各样的上等滋补药品。隔三差五喝上一回, 而一到入冬之际, 那就必须日日喝下一大碗。
虽入口难以下咽,但在孟秋成的调理之下,她的身体还算是不错。
平日与人看起来无异,加上常年习武,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了。
想起来, 离开京都多日,也不知道他们可都还好。哑女从未与孟秋成阿羽分开过,这一回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
可孟秋成常,遵从自己的心,而她的心,就是想来此地,护着那个女人。
直到一碗补药喝下了肚,哑女紧皱的眉头才缓缓松开。
身体还是忍不住了个寒颤。
冬日的本就入夜极早,尤其是在北地,吃过晚饭,所有人都早早回了房中,吹熄蜡烛早早休息。
但富察尔泰每晚都会在书房,直到半夜才会熄灯。哑女已经观察了他多日,后来发觉那书房似乎还有第二个人的声音。她不敢靠近,只能听到细弱蚊蝇的交谈。
她一直盯在外面,从未看到有人进去过。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书房之中还有密道。有人从密道进入,每夜来见富察尔泰。具体是什么人,哑女心中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如今想要拿到富察尔泰通敌卖国的证据,定是要进书房的。
怎么进,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这才是难点。
哑女合衣躺在床上,一手习惯性的按在腰间的短刀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忽而房门被人从外面悄悄推开。
她警惕的听着来人的脚步,按在短刀上的手,最后慢慢也放下了。
直到潜入的人,直接钻进了她的被窝,她才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应该推开她。可她还来不及动作,来人就钻进她的臂弯中,顿觉身子一暖。
“哑巴,你身上冷冰冰的,还以为你这里很暖和呢,结果竟是这般冰冷。”
黑暗之中,她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她瞪大了双眼,心中有些不解。既然明明知道冷,为什么还要来。且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但想了想,抱着她一起,似乎能让自己很暖和,又有些舍不得推开。
冉雪发间的清香,袅袅入鼻,偷偷吸了一口气,正好将连带着这香气也一同吸入。
她推了推冉雪,示意她不要贴的那般近。
可冉雪反倒贴的更紧,一手搂在她脖子上,一手拉着她的手。“哑巴,你是石头做的么?怎么会这么冷?”
哑女不禁皱眉,将她的手挣脱开来。
冉雪又凑近过去拉住,“别动,风都灌近来了。”
哑女担心她着凉,当下真就不敢再动了。
冉雪暗自好笑,将头枕在哑女的颈窝之中,问道,“哑巴,你不怕死么?”
哑女想了想点点头。她从未过她不怕死,若是真到了死的时候,其实怕也没有用。
“怕死怎么还会来?咦,难道真被我中了?真的是孟秋成让你来的?没想到孟大人这么不知怜香惜玉,竟舍得让你只身一人来北姜?”冉雪略作思考,忽而压在哑女身前,一手绕着她胸前的长发,柔声问道,“对了,前几日,我看见你偷偷出了府。你可是去见什么人了?”
哑女蓦地一惊,她出去的时候已经十分心了,没想到会被她发觉。但转念一想,她如今的身份是这富察府的夫人。就算她知道自己出去,她也出不去。若是她真跟着自己出去了,她不会没有发觉的。
现在她这样问,那明显就是在套她的话了。
和这只狐狸在一起久了,哑女发觉自己也越来越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心事。
她们二人之间的博弈,这背后关乎的是孟秋成与大周的天子。哑女此刻很是庆幸,至少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于她都是无用的。
她伸手将冉雪隔开,转过头,不再理会。
可冉雪并不算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她急切的捏住哑女的下巴,鼻尖抵在她冰冷的鼻尖之上,“怎么?是在逃避,还是不想回答?别以为你是哑巴,我就拿你没办法,我有的是办法。”
这话的像是威胁,可语气却是十分温柔。一张口,温湿的热气直扑面门,引得哑女脸颊阵阵瘙痒难耐。
哑女原本冰冷的身体,此刻竟觉得里面似乎有一团火,在一点一点的爬到身体的每一处。她试着挪动身子,试着想从黑暗之中看清她的脸庞。又似乎透过黑夜,分明的看到了那一双灵动的眸子,弯成了一弯得意的月。
她抓住冉雪的手,在上面轻轻描摹了一会儿,写道:你可放心,我不会害你。
冉雪轻笑起来,“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害我,否则现在我也不会与你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哑女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脸上一阵火辣。好在现在四下漆黑,不然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狐狸一般的女人。
遂又在她手中写道:富擦尔泰的书房里有密道。
这回,冉雪似乎楞了一会儿。
“你也知道了?我还以为,只有我知道呢!没想到哑巴也这么聪明。不过知道没有用,我们没有证据。想要抓住这狐狸的罪证,除非……”
哑女紧张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谁知等了许久,冉雪却是翻身又侧躺到她身边,“不如先睡一觉,起来再吧!”
哑女推了推她,可她似乎真就睡着了。
均匀的呼气,将安静的夜色点缀出一朵越发美丽的梦。
哑女从未这么近的感受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习惯了,这几日与这女人同床共枕,竟睡的更加安稳。
从不知道为何一定要来,到现在,似乎有些不敢确信心中的那份担忧。甚至开始明白,孟秋成于锦汐的那份执着。
她侧过头,脸颊抵在她发间,迷迷糊糊间,也慢慢进入了梦境之中。
天亮的时候,哑女猛然睁开眼,身边却早已经空空荡荡。
伸手摸着昨夜冉雪睡过的地方,脸颊又是一阵滚烫。
冉雪在富察府的日子其实过的并不算轻松。
明里,她是皇上赐给富察尔泰的夫人,暗里,她其实不过是皇上安插在富察尔泰身边的一颗棋。
平日,她被富察尔泰堤防着,所以事事都要心。即便是富察尔泰对她并无兴趣,她仍旧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夜间去找哑女,这样的举动十分冒险。她从来不会冲动行事,更不敢因为自己的冲动,坏了自家主人的事。
只是哑女近来的脸色难看,她心中担忧。即便是冲动,她还是想要来看看她。
几夜的朝夕相处,她偷偷把过哑女脉象,那脉象之中有些虚浮不定,明显是身体底子太过虚弱了。这样的身子,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好好调理保重,很是危险。
以前看她身手了得,是个练家子。不管在何处,应该都能够很快适应。她从未想过她的身子会这般虚弱,这两日若不是见她的气色差了许多,也不会想着来看看。
本以为是受了凉,可一碰到她的脉搏,才吃了一惊。
几次都不敢确定,昨夜算是确定了。
就这么一副身子骨,换做了一般人,怕是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难以下地。也不知这木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除了担忧,更多的是心疼。所以一早她便去了厨房,亲自顿了些补品,想着给哑女送去。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富察尔泰竟会来找她。
富察尔泰坐在冉雪的房中,等冉雪端着补品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盯着冉雪手中的补品半天,问道,“夫人若是觉得冷,晚间再让人多生点炭火。”
“呵呵,老爷不会是心疼这些补品吧?”
“自然不会。只是没想到,夫人竟然会是皇上的人,看来烟雨楼背后的势力,果然不简单。前些日子,府中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现在倒是清闲了些,便想着来看看夫人,可还有什么想要添置的。这北地不似京都,冬季漫长,且十分难熬。想必夫人不能习惯。”
冉雪将补品放在了桌上,弯身行礼一笑,“多谢老爷关心。”
哑女端了早饭进来,立在一旁,听着二人话。心中突然一紧,低眉之间,余光紧盯着富察尔泰。
富察尔泰并未察觉,只道,“明日有贵客要来府中,夫人不如一同见一见。”
“是什么贵客?”
“夫人见了就知道了。”富察尔泰起身,这才看了哑女一眼道,“记得好好伺候夫人。”
哑女点点头,看着富察尔泰离开。
等富察尔泰一走,哑女便一脸疑惑的看向冉雪。
冉雪上前将房门关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怨妇一般?”
哑女指着房门口,皱紧眉头。
“你富察尔泰?你是怕他会对我怎么样么?恩,那你担心我有危险,还是担心他会吃了我?”
哑女摇摇头,但觉不对,遂又点点头。
但点头之后,突然明白自己这似乎又是掉进了她的陷阱中。
冉雪笑了笑,拉着哑女道,“先坐下。”
哑女听话坐下,但仍旧看着她。
“若真想知道为什么,先喝了这补汤。”
冉雪揭开盖子,一股熟悉的味道让哑女的眉头皱的更紧,她急忙站起,连连摆手。
“你不会是怕苦吧?”
哑女犹豫着坐下,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看了许久。在冉雪那狐媚的眼神之下,迫不得已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大有壮士赴死之英勇气魄。
喝完之后,哑女将汤碗递给了冉雪。
“这么听话,就不怕是毒、药?”
冉雪着,拉过哑女的手,又试着把了把脉,“你这身子骨虚弱成这样,孟秋成竟还让你到北地来,真是毫无人性。要是我,我可舍不得让你来。”
哑女怔怔的望着冉雪,脸上忽而有些发烫。她急忙低头,不敢再看她。
冉雪一边将哑女的衣袖拉好,一边道,“富察尔泰今日是来试探我的,明日的贵宾也许会让你出乎意料。我要是猜的不错,富察尔泰是等不及了,他与北姜王暗中勾结的条件一定也已经谈妥。所以他不怕彻底与皇上撕破脸。”
她不想瞒着哑女,索性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四目相对,最后是良久的沉默。望着眼前人单纯的眸子,冉雪忽而叹了口气,“这一趟来北姜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富察尔泰的目标是我,明日或许就是最后的期限。今夜我必须去找到证据,到时候就要拜托你,送回去了。”
哑女想都未想坚定的摇头。
冉雪却是笑道,“怎么?这么舍不得我么?若真是如此,那我要是能活下来,就去找你可好?到时候,天涯海角,你都甩不掉我了。起来,活了这么些年,我从未替自己活过,从未好好看过这山河,也从未认真想过自己的以后。真要是能活着离开这里,我还真想与你一起去看看这山河,看看这红尘里的大千世界。”
完,笑容忽的淡去。
“哑巴,你知不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哑女再次摇头,看冉雪的脸色,她似乎明白这个故事,一定让人很不好受。
“其实当年我不过还是个孩子,我的父亲也只是个普通农户。而我母亲生的美若天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明白,我的母亲为何会爱上父亲。
直到那一年,突如其来的一场杀戮,我终于明白,有些时候,爱,就是生命的延续。而我就是我的父亲母亲之间爱的延续。
当那些人闯入家中,举刀砍向母亲的时候,是父亲奋不顾身的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母亲为了我能活下来,忍痛与父亲分开,带着我逃离。父亲的眼中是希望,母亲的眼中是不舍。
而那一夜,也是我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夜。”
冉雪顿了许久,美眸低垂,忽而有些难过。
“我和母亲躲在灌木丛里,躲避那些黑衣人的追杀,我看着他们的刀剑在月色之下,滴着红色的血。我很害怕,我不敢哭。母亲紧紧捂着我的嘴,也担心我会哭出声音来。呵,我虽然没有哭出声音,但是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开始涌出眼眶。
后来,我和母亲最终还是被那些黑衣人发现,母亲为了保护我,也死在了那些黑衣人刀下。你知道,我母亲死之前了一句什么话吗?她,若是我能活着,她和父亲死也值了。
父亲深爱母亲,这份爱单纯美好。母亲同样深爱父亲,爱他的踏实与安稳。也是因为这份爱,我才活了下来。”
冉雪看向哑女,“哑巴,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那么幸运的。我也有我不堪回首的童年。”
哑女有些明白,在她手中写到: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母亲?
“因为我母亲曾是皇室刺客,效命于先帝。”
哑女有些意外。
“别你不信,我也不信。我母亲贤良淑德,若不是那一晚,我甚至不知道我母亲的身手如此的好。我母亲曾是先帝手下最出色的刺客,暗杀的任务从未失手。但终有一日,母亲想要脱离以前的生活,只想与我父亲安稳度日。先帝也许诺同意,但那些觊觎皇位的人,那些忌惮母亲的人不曾给过她机会。
先帝得了消息,派了人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先帝看我可怜,无依无靠,便想找户人家将我寄养。是我自己,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从第一次手刃仇人开始,我的人生就已经注定了,我也没得选了。”
冉雪抬头,牢牢抓住哑女冰冷的手,“但你还有得选,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枉送性命。想来孟秋成也不愿你冒险,你回去,她定会护着你。”
哑女诧异,眼前的女人似乎什么都知道。在她面前,自己无所遁形。
但此刻她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其实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她走。但她既然来了,就没算一个人走。她坚持摇头,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多了一丝柔情。
她在冉雪手中写道:你不走,我便也不走。要走,就一起走。
“明日富察尔泰必然会对我动手,所以今晚我定是要去找到证据,我若是死了,富察尔泰此时造反,京都不能及时得到消息,大周便岌岌可危。既如此今晚,你与我一起去寻那证据可好?”
哑女立刻点头答应。
“但你还得答应我,若真是遇到了危险,你不能留下来。一定要想办法将富察尔泰通敌卖国的证据,交给孟秋成,让她呈给皇上。北姜一战难免,百姓是无辜的,早作防备,才不至于让槐安城的百姓受苦。一旦富察尔泰变节,大开城门,引北姜蛮子直入槐安城。一切部署便都晚了。”
哑女本想摇头,可冉雪忽的将她抱住,“哑巴,就当是我最后一个心愿,好么?”
哑女咬紧牙关,她不了话,她无法告诉她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无法让她知道,她有多不愿意。可最后,她还是重重点头了。她已想好,一旦这心愿完成,一旦冉雪出了事,她便与她一起。
北地的太阳落山的快,夜晚的冷风直直刺骨。
哑女来不及将这一变故及时传递出去,告诉老谢他们。唯今之计,她只希望今夜一切顺利。
与冉雪约好的时间是等晚上三更之后,富察尔泰睡下,再去寻找证据。
若是富察尔泰已经下定决心,那自然是要留下线索。富察尔泰已经算好明日除了冉雪这个后顾之忧,那今日的防备总归是要一些的。
哑女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着三更天的到来,却听到院中一阵骚动。
她急忙出门,而外面已是火光冲天。
富察府的下人个个手中举着火把,站满了整个院子。其中还有富察府的侍卫,而中间被围着的人,竟是冉雪。
富察尔泰的儿子挡在她身前,“爹爹,雪姨娘到底做错了什么?”
“然儿,过来!”富察尔泰有些动怒了,低声吼道。
“不,雪姨娘是真心待然儿的。这些日子,爹爹从未看过孩儿,一直都是雪姨娘照顾然儿。然儿求爹爹,放过雪姨娘。”
“然儿,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吗?你是富察家的人,你生在富察家,就注定与寻常人不同。她不过是皇上派来监视我的人。若是放了她,整个富察家就完了。你知不知道,你今日的举动,会害死富察家上下几百条人命!”
冉雪轻蔑一笑,“富察家几百条人命?哼,呵呵呵,你勾结北姜蛮子,企图谋反,你知道,到时候会死多少无辜百姓?你又可曾知道,因为你的举动,会有多少孩子,失去他们的父母亲人?富察大人为一己之私的代价,倒是挺大的。”
富察泫然虽还是个半大少年,但从在富察府长大,懂的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多,心智也成熟的早。富察尔泰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但他秉性善良,对诗词歌赋十分喜爱,对刀枪棍棒却不慎喜欢。对于富察尔泰来,他并不是特别喜爱这个儿子。但到底是他的亲身骨肉,且他对皇位的兴趣远大于女人,以至于现在,仍旧是孤身一人。身下独独这么一子。
他安奈住心头的那股怒火,警告道,“然儿,你若是不过来,别怪爹没有给过你机会。”
富察泫然急忙跪在地上,“爹,您就饶了雪姨娘这一回吧!”着又回头拉着冉雪,“雪姨娘,你快认个错,兴许爹爹就不会怪罪你了。”
冉雪苦笑看着他,富察尔泰心狠手辣,可他的这个儿子却是个懂事善良,有悲悯之心的人。且曾与她谈论古今,丝毫不像这般年纪该有的成熟。这样的人,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
只可惜,他是富察尔泰的儿子,是富察尔泰毁了他的前途。
冉雪想到此,心中竟有些不忍。皇上要名正言顺,不愿诟病后世人的评论中。她这一次的任务,便是如此。
找到了富察尔泰谋反的罪证,皇上就能发兵北姜,一举除掉富察尔泰。斩草除根,是皇家人的手段,到时候富察泫然的运命,也只有一死。念及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忽的掏出匕首,抵在了富察泫然的脖子间,“都退后,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富察尔泰怒道,“放开他,别以为抓了他就能威胁到我。”
“能不能威胁到富察大人,且要试试看了。”
冉雪手中的匕首紧紧贴合在富察泫然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已经深深压出了一道红痕。只要在稍稍用力,那刀锋就会刺破肌肤。
富察尔泰怒不可遏,他咬牙切齿道,“贱人,今日你敢伤他,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富察大人放心,只要我活着,令公子就一定能活着。”
冉雪拉着富察泫然,一步一步往院子外面移动。所有院子中的人不得不给她让出了一条路,但始终不敢放松警惕,慢慢跟在她身后一起移动着。
哑女此时才明白过来,什么让她帮忙取证,什么三更集合不过都是骗她的鬼话。她再一次理解了孟秋成过的话,这个女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狐狸精向来善于迷惑人,而冉雪亦是如此。
她早就想好了,要一个人冒险。她早就想好了,要让自己置身事外。所以白日里的那些话,多少真,多少假,都有待思虑。
当下,哑女捏紧了拳头,心里也憋着一股子无名火。
眼看着冉雪深陷危机,她又不敢贸然行动。想了想,索性就趁着当下无人注意,悄悄出了府。
将消息传递出去,便立刻跟在了冉雪身侧。以便接应。
其实,若她一个人跑,哑女还能与她杀出一条血路。但现在,冉雪带着富察尔泰的儿子,看似是抓了个人质,实则更难逃离。万一富察尔泰气急败坏,不顾一切。冉雪必然只有一死。
她有些不明白,以冉雪的聪明,绝不会做这般愚蠢的事。
当下悄悄伏在暗中,悄悄看着。
冉雪手中的匕首虽锋利,但并没有真的伤到那孩子。冉雪是在保护这孩子?
哑女一时疑惑,却容不得她多想。
寻了个合适的机会,哑女射出飞箭,将临近的几个侍卫击倒。
不用看,冉雪也知道是谁,这一刻,她露出笑脸。
可哑女并不领情,脸色冷漠,避开她的目光。自高空而下,挡在了她身前,宛如神女降世。
盯着那纤细的背影,一贯的黑色夜行服,将她的身材存托的更加利落干净。
目光细细量,最后落在她握剑的手上,笑容瞬间凝固。
那手,竟然是在颤抖。
作者有话要: 上一对虐完了,换个轻松点的,后面公主的番外,我已经瑟瑟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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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雪:哑巴,过来!
哑女立刻上前。
冉雪:哑巴,你爱不爱我?
哑女急忙点头。
冉雪轻笑:听孟大人经常我是狐狸精,这个称谓我不喜欢。
哑女想了想,反手就是一巴掌。
孟秋成摸着被的红肿的脸庞,气愤不已:靠,师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锦汐紧跟着,反手也是一巴掌。
孟秋成顿时愣住:美人,你难道也喜欢冉雪?
锦汐笑着摇头:不,我只是看哑女如此乖巧,试试看你是否也是这般。
孟秋成咬牙笑道:美人,其实刚刚那一巴掌太轻了。来,多几下,用力,用心,随便,千万不要吝惜我!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