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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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莺莺侍寝当晚, 求他放过自己, 自己已不是完璧之身, 且与人已有婚约。

    刘端当时只是皱眉皱了皱。其实,她是不是完璧之身对于刘端而言并无大的影响,那种地方的女子, 能有几个清白的身子。可是, 刘端突然灵机一动,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一一如实回答了他。

    从回答的这几个问题中, 刘端发现她可以为自己所用, 所以当夜放过了她, 答应不会碰她。同时告诉她, 自己可以放她离开,且会给她一笔用之不完的财富, 不过前提是, 要让刘嫣死。否则,便是她死。

    李莺莺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也不敢多问原因,只得诺诺同意下来。

    后来李莺莺事败,没有杀死刘嫣不, 还暴露了之前歌妓的身份。亏得刘端以为为她做好了掩饰, 天衣无缝, 竟不想会被突然冒出的刘宗识破身份。公仪弘以乐馆所有人为人证禀奏此事时,刘端终于无法再继续留她了,只得命自己身边的亲信私底下解决掉她。

    到亲信, 当日刑部大牢走水,刘齐无意见到的那个人便是刘端身边的亲信之一。而见过刘端身边亲信的人少之又少,包括公仪弘也未曾亲眼见过一二。刘齐身为皇子,多年前也不过在偏殿撞见过两次。

    ……

    公仪弘见他没有否认,心情五味杂陈。即便已经做好了是这个结果的心里准备,但突然确认下来,仍感到难以置信,震惊的不出话来。

    刘端面容平静如水,蓦然问:“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她?”

    被突然一问,公仪弘微微一愣,继而点头。

    刘端似已知道是这个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得到这个回应,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想了想,道:“既是如此,那好,朕这里有一瓶毒 | 药,你若肯喝下去,朕就放过她。你可愿意?”完目光幽暗的锁向他。

    公仪弘一听,心下一跳。可是,下一刻,几乎没有任何考虑,毫不犹豫道:“若能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微臣愿意。希望陛下言出必行。”

    “请陛下赐药。”

    公仪弘视死如归道。脸上毫无半点惧色。

    那瓶药从公仪弘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案上放着,只是放着一堆茶具中不起眼罢了,所以也没有留意。

    刘端将那瓷瓶拿起来递给他。公仪弘双手接过,定睛看了一眼,蓦然一笑,笑的一副释然。与刘端道:“微臣不在了,麻烦陛下与她转告一声,就微臣很爱她。让她好好保重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罢,开瓶口,仰头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中,刘端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和方才一样,没有过多表情。

    药效很快,公仪弘也没感觉到什么痛苦,只是觉得眼前渐渐头昏眼花,最后再无意识,颓然倒了下去。

    ……

    公仪弘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床上。

    “玉奴!”

    他猛地坐起身来。

    刘嫣就在一边守着他,握着他的手,见他醒来,面上一喜,道:“我在,我在这儿。”

    公仪弘见到果然是她,激动的将她一把拥进怀里,道:“你没事就好。”话落,猛然回想起来一件事,松开她,奇怪问:“对了,我怎么……”

    刘嫣知道他要问什么,解释道:“我被人释放出来后,回来就看到你躺在家中了。孙媪,是陛下让人送你回来的。你刚刚好像是昏迷过去了。”

    什么?!

    公仪弘一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刘端给他的根本不是毒 | 药?

    想到什么,竟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见衣衫完整,松了口气,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又消了顾虑。想来刘端也不是那趁机做不苟之事之人。

    此时天色已晚,刘嫣一直等他醒来,所以晚饭一直没用。见他醒了,这才让下人准备晚饭。

    彼时,公仪弘心里还有疑问,忐忑不定的用过饭,洗过澡,抱着刘嫣耳语厮磨一番,与她缠绵到很晚。

    一次又一次的担惊受怕,他无法不去弄个清楚,要个让心里踏实的答案。

    公仪弘不确定刘端心里怎么想的,出于担心,第二日去上早朝,想着下朝与刘端问个明白。结果进了宫,才得知早朝取消,且刘端病卧在床了。

    刘端这身子发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昨日公仪弘见他时就觉得气色极差,今日突然病倒,也没太过惊讶。

    公仪弘前去觐见,碰巧见太医从殿内出来,于是上前询问了一番病情。

    太医面色凝重的拉他到一边,,陛下这次怕是悬了。

    公仪弘闻言一怔,心情一时间错综复杂。

    进屋看望刘端时,见他躺在床上双目略显空洞的望着床顶。旁边有王后和两个夫人侍候在侧。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因身体不便,刘端略显艰难的转过头来,望向自己。

    公仪弘停在床畔两步以外,见幔帐内,刘端脸色惨白如纸,一点正常的血色全无,憔悴的面容似油尽灯枯一般,看着有点可怕。看样子,真的已经病入膏肓。

    高让在一旁轻声禀道:“陛下,御史大人来了。”

    刘端虚弱的发出两个字:“赐座。”完,让王后以及高让带人出去等候。

    众人一走,公仪弘入坐在一边,见他欲要坐起身,忙上前去扶。“陛下当心。”帮他抬高玉枕,手上却很有分寸的避开与他肌肤接触。

    刘端也不在意,勉强靠坐起来,顿了顿,声音虚弱无力的与他道:“子玉应是想问朕,为何赐你一瓶假药。”

    公仪弘静默不语。

    他捏着衣领轻咳几声,缓缓道:“你该知道的,朕不会伤你分毫。那药只是拿来试探你,看你是否对那个女人爱到可以舍命相救。结果朕明白了。”

    又道:“朕这一生宠幸过许多人,但唯独对你求而不得。朕知道你心高气傲,不会愿意臣服于朕,朕从不逼你威慑你什么,就是因为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朕做那些事,确实出于嫉妒之心,希望你不要恨朕。”

    公仪弘不知如何回答,顿了下,只道:“微臣不敢。”

    他没恨与不恨,这些又有何意义。他的嫉妒害死了那么多人。做了就是做了。完全不在乎是假的,但他既然不希望自己恨他,他只能这么回答他了。

    刘端苦涩一笑,看破生死一般,摇头道:“罢了,这些事情朕就不再与你多提了。你也应该都心中有数。如今朕怕是挺不过这次了,长话短,朕有重要的事情要托付与你。”

    “陛下请讲。”公仪弘道。

    刘端想了下,倏然问道:“你对太子有何看法?”

    知道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公仪弘毫不避讳的:“太子为人好色,且结党营私,欺君罔上。依微臣所见,将来难以担当大任,所以事关重大,希望陛下好好斟酌一下。”

    刘端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不,我也算废了他了。”

    听到这里,公仪弘微微一怔。没料到刘端真的会废太子,不免有点猝不及防。

    刘端继续道:“不止是他人品问题,还有,你先前弹劾他,已经得罪了他,他若将来继位,朕想他心胸狭隘定不会放过你。朕绝不会让任何人对你有一点不利。圣旨朕早就提前拟好了,稍后就让高让宣下去,废刘安,封刘齐为太子。”

    这点出乎公仪弘的意料,连废太子的原因都能与他牵扯在一起,可想而知,刘端因为嫉妒做出以前那些草菅人命的事,看来也不值一提。

    不过,好在现在这个结果还是让人满意的。

    公仪弘谢过隆恩后,刘端便宣高让等人进殿,紧接着,命其将废黜太子的圣旨宣布下去。

    ……

    毫无意外,刘安当日被废,封二皇子刘齐为太子。

    一日之间易位,而且还是在刘端即将撑不住的这个关键时刻,必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自然是刘齐。刘齐将此功劳主要记在公仪弘的身上,私下与他道谢庆祝了一番,且不忘与他谨防刘安勾结蔡相等人狼狈为奸,意图zaofan。毕竟狗急跳墙这个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而且也很忌惮,保不准刘安急了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所以,早早做足万全的准备,以防不测。

    果然,消息当天传到了刘安耳里时,其震惊程度不亚于如遭雷击。刘安俨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废,当下哪里还能坐的住,连忙去找蔡丞相商量对策。

    刘安失利,这个和刘安绑在一条船上的蔡相自是也猜到自己将来必会在刘齐即位后受贬。于是让刘安稍安勿躁,与之冷静计划起来。

    最后两人成一致,趁一切还来得及时,准备逼宫夺位。而目前除了蔡相及其他几位朝臣愿意拿出兵马以外,为以防万一,几人瞄准了邓植掌管西河一带的兵符。

    定了主意,刘安回去后,紧接着,将邓采蓉暂且软禁起来,同一时间去找邓植商议逼宫一事,望他助自己一臂之力。

    邓植掌管西河兵符,有相当强悍的兵力在手,刘安以亲家为由,相信他不会不助自己。

    然,对陛下忠心耿耿的邓植听到他大逆不道的想法以后,当下又惊又怒,根本不能断然答应下来。但仔细斟酌一下,想到邓采蓉在他手上,万一不同意他,岂非要置邓采蓉于死地?

    一时间,邓植难以抉择起来。事情严重,不能轻易做出决定,于是让刘安回去等他信,答应三日后会给出答复。

    担心他会泄露消息,刘安不放心,命人看紧,且临走之前,暗示出为邓采蓉考虑,希望尽快能够答应他的话。

    邓植辗转反侧了一夜,最后,决定以大局为重,略施计,将刘安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骗至密室,全部关押起来。随后便命自己的亲信乔装扮,带着兵符一刻不停的前往宫中,将书信及兵符交给刘齐。

    那亲信见到刘齐,交了兵符和书信,代为转话,刘安与蔡相一干人等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意图逼宫谋反。邓植忠于汉室,忠于陛下,望刘齐抓紧时间早做算。最后,一定要保住他的孙女。

    刘齐心中感动,认真应下,让他回去复命,,定不负太常所托。

    刘齐得到邓植相助,一时兵力大盛,原本已经同公仪弘商议过的计划即刻便紧锣密鼓的进行。

    刘安本以为万无一失,熟料三日未到,宫中早已暗中戒严,与此同时,刘宗借查案之便,称有疑犯混进东宫,于是,以自由出入的特权,加以里应外合,将邓采蓉安全救出。

    待刘安查觉不对时,为时已晚,刘齐带着圣旨直逼东宫以及丞相府,重兵将所有参与密谋zaofan的一干人等团团包抄围困,堵的水泄不通。

    刘安与蔡相为首的主要谋划者,心知消息走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死一搏。正起兵zaofan之际,熟料四下宫墙无一不是弓箭手,几人已是困兽之斗,瓮中之鳖。遂,刘安被射杀,蔡相亦是身受重伤,其他兵卒将臣一见形势,不得不束手就擒。就这样,一场内战还没开始就已经早早结束了。

    ……

    一切尘埃落定。

    一个月后,刘端驾崩,刘齐名正言顺继承皇位。刚刚登基,首要任务就是铲除异己,赏罚黜陟。至此,蔡府彻底没落,因蔡世文也有参与内乱,考虑将来留下祸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蔡相一干子嗣皆被斩首示众,其余家眷依情况分配发落。

    事后,公仪弘被封至丞相,官居正一品,紫绶金带加身,成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外,刘嫣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刘宗因救邓采蓉有功,亦被提拔为廷尉。

    一年后……

    蜀州西湖塘,六月的莲蓬绿油油的露在湖面上,荷花正盛,红的,粉的,白的,相间一片,出淤泥而不染,纯粹的让人感觉恍若在梦境之中。

    碧水清波中,船浆自水面向后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拨去,站在船上放眼望去,远方绿树青山,芳草萋萋,隐隐可见山间竹篱茅舍,炊烟袅袅。

    公仪弘一身贵公子装扮,容颜俊美无俦,举止温极雅极。他挺拔修长的身躯立于船头,风一吹,衣袂飘飘,翩若惊鸿,端庄温和之外,不失恣意潇洒。

    船家站在一旁划桨,笑盈盈的与他道:“前面便是蜀州地界了,我们约摸再有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公仪弘嘴角始终含着温浅的笑,闻声,淡淡点了点头。恰时,一个一身荷色交领襦裙,绾髻簪花的女子,手上抱着一件白色披风,自船蓬里面拾帘走出。

    这女子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美艳不可方物。

    刘嫣盈盈走上前,公仪弘听到声音含笑回头。刘嫣将披风为他披上系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注视着他道:“鲤儿已经睡了。外面起风了,进去坐会儿吧。”

    公仪弘点头:“好。”罢动作娴熟自然的揽过她的腰,与她并肩进了船蓬。

    船家见这两口情意浓浓,如胶似漆的样子,脸上写满了羡慕。不由暗叹她们二人郎才女貌,极其登对。

    而如今,在那些同僚的眼里,公仪弘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宠妻的典范。尚未出阁的女子无不以此为择偶标准,更甚者,已婚妇女每每对自己的丈夫发牢骚或是有不如意时,顺口就拿公仪弘与之作为比较。

    当然,别人如何,公仪弘自是管不着,也管不过来,他觉得,宠自己的女人,是乐在其中的事,何乐而不为?

    两人进了船蓬,公仪弘温情脉脉的看了看孩子,继而拉刘嫣坐在一方铺着一张兽皮的软榻上面。刘嫣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你兄长与邓采蓉,貌似好事将近了吧。”

    公仪弘蓦然问道。

    刘宗和邓采蓉也算颇有缘分,先是还猫一事,后来邓采蓉遭软禁又被刘宗所救,事情告一段落后,邓采蓉依邓植所言,亲自登门道谢。这一道谢不要紧,刘宗又借机问起那只猫,接下来二人东聊西聊,渐渐发现彼此投缘,一回生,二回熟,刘宗借看猫为由,一来二去之下,两人就顺其自然走到了一起。

    刘嫣道:“听兄长的意思,亲事算定在明年三月。具体还需要与邓太常商酌。”

    公仪弘微微点头。忽而,心思一动,见眼下没人,心知船家不会突然闯进来,便伸手揉上她胸脯上的两团柔软,刘嫣婴宁一声,听他呼吸一重,在她耳畔轻声吐气道:“我们给鲤儿添个弟弟或妹妹可好?”

    自有了公仪瑾后,两人房 | 事一如之前一样频繁,担心意外怀孕,刘嫣身体吃不消,所以一直来两人都有避孕措施。

    现下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刘嫣身体也早已恢复正常,只是突然一听公仪弘的话,不由面上红晕,轻捶了一下他胸口,娇嗔含羞道:“这事哪能有就有。”

    公仪弘轻轻含住她粉嫩的耳唇,道:“为夫稍后努努力就什么都有了。你先,你想要吗?”

    这个“想要”的意思,可就有争议了。

    刘嫣不知如何回答他时,一个分神不注意,已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

    “这里不行。船家还在外头。”

    刘嫣出于担心,忙推他起来道,生怕他真的会胡来泽。

    公仪弘只是逗逗她,看她紧张害羞,侧身一歪,连带着将她抱在怀里道:“等下了船之后,我们寻一家客栈,玉奴好好侍候为夫吧。”

    只要不是在这儿就好,刘嫣勉为其难点头一应,道:“那你能否先起来。我们这个样子让人看到不好泽。”

    温香软玉在怀,公仪弘哪里能舍不得撒手,兴致一来,抱着她赖着不起,闭上眼睛道:“让为夫抱一会儿再。”

    ……

    “好了吗?”

    过了一会儿,刘嫣轻声问。

    半晌,头顶之人微微一笑,道:“还不行,再抱一会儿泽。”

    刘嫣:“……”

    碧水青山,船儿悠悠远去,渐行渐远,消失在一片茫茫花海之中。

    岁月静好,与君同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