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怀疑
似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为什么谢谢?”看到他似乎有些如释重负, 她的眼眸闪动好奇的光。
“没有杜绝我们今后的任何可能。”
不待她有所反应,他微微一笑,直接话锋一转,“其实那次在拍卖会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图尔城附近的森林里,对不对?”
“对。”她不由自主地回答。她当时躲在草丛里,生怕他与他们一行为敌。
“我有点后悔,”海伊瑟尔的笑容温和迷人,略带沙哑地道,“当时应该与你主动招呼, 哪怕坏了皇族规矩又如何,至少不会让希达尔斯的裴诺尔抢了先。”
她哑然失笑,回道:“你当时要是真与我话, 只会吓坏了我。”
“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对很多人很多事都缺乏安全感,对这片大陆也充满敌意, 你若突然出现,只会使我立刻被吓跑。”
“如你这般美貌且地位高贵的女王, 是什么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海伊瑟尔的眼眸里闪动着关切的光芒。
第一次,她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友善与暖意,这是来到这里后从未有过的感觉。
“有太多了。”她一时感慨良多,竟不知如何。
海伊瑟尔微微一笑,没有多问, “明日……”直接道,“明日便可把军团借你,今日你好好休整一下, 我也需要考虑借哪一支军团给你。”
“谢谢。”她道。
两人分开后,海伊瑟尔径直朝书房走去,刚一推开厚重的铜门,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映入眼帘。
“你不该在这里,姐姐。”海伊瑟尔的面色沉了下来,不快地道:“我早已过,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我的书房。”
“我可不是那任何人,”卡特兰女王的眉尖一挑,“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姐姐。”
海伊瑟尔冷着脸走入,“你最好快点离开。”
“海伊瑟尔,我来是告诉你,”卡特兰女王的手中多了一张薄薄的纸笺,神情竟带着一丝诡谲,“根据我刚收到的线报,森暗之国女王为人狡诈多疑,性情残暴,极擅做戏,你可别她的外貌骗了。”
海伊瑟尔沉默站立。他的这个姐姐虽然对他心怀不轨,而且暗害他多次,但是姐姐极少在他认为重要的事与人上谎,为的是他们的关系不会有天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就觉得奇怪了,”卡特兰女王的眼底尽是嘲弄与冷笑,“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完美的女人,容貌、身段一绝,且性情温柔,秉性纯善,聪慧明理,还是顶级剑手、一国女王,手握权势财富。若真有这样的女人存在,其他女人就全都不用活了,更不用结婚,反正丈夫或情夫最后都会被她抢走。”
“姐姐,你可别被你的嫉妒心蒙蔽了头脑。”海伊瑟尔的眸光微动,却平静无波地道。
“我承认我嫉妒她,一想起她让你一见钟情,我的心中就充满了恨意。但是,这件事绝非我杜撰,而是由密探从极为可靠的人口中探来的。”
卡特兰女王将那张薄薄纸笺扔了过去,嚷叫道:“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看。你就算不信我,也要信艾伯。”
艾伯是卡特兰密探营的首领,出自最受历代国君信任最古老的伯西家族。
但海伊瑟尔没有伸手去接。
那张薄薄纸笺飘啊飘,缓缓荡荡地,轻轻地飘落到了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
一望无际的高高夜空,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几颗星星,一轮银色弯月在重叠黑色云层里若隐若现。
躺在柔软大床上的心美已经熟睡,但她却以为自己没有睡着。
刚一沾枕头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几只乌鸦的叫声,不禁抬脸望去。
就在这一瞬,她发现四周的景色变了,她一个人长身玉立,正站在一座古老漆黑的大森林里。
森林上方的夜空,一如她睡前看到的夜空那样,星光黯淡,银huangse弯月躲在黑色云层里。
四周一片寂静,偶有猫头鹰的咕咕或呜噜叫声,怵人的眼睛发亮得像火炬。
咕……咕咕!
呜噜……呜噜!
阴冷,森寒,恐怖。
有点像恐怖里的暗黑场景。
这是——哪里?
她有点害怕,却仍独自在黑森林里走着,可走了很久很久,没有遇到一个人。
“嘘——”一声长长的锐利口哨声破了暗夜的沉寂。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四周竟连一簇草丛都没有。情急之下,想都没想地飞快爬上了树。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居然还会爬树。
“嘘——”
“嘘——嘘——”
一声又一声的诡谲口哨在漆黑森林里回荡,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似是由不同的人吹起,是一种号召彼此的信号。
不到一会儿,四个身穿黑袍、戴着黑帽子的老女人竟飞快从森林里不同角落溜了出来,就像四只奔跑速度极快的黑老鼠一样,齐聚在一棵十人环抱的参天古树下。
她正巧躲在这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上。
心脏怦怦直跳。
凭着一种奇异的直觉,她感觉这些黑袍女人们是这片大陆流浪四方的黑女巫。她们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固定的住所,更没有所属的部落、王城或王国。
偶尔,黑女巫们会私下聚在一起,聊聊周游大陆时见到的奇人异事。
黑女巫们在树下生起一堆篝火,身上变暖和了之后,纷纷摘下黑帽,露出卷曲或直顺的银白色长发。
“嗬,我上次在地底王城见到了刚登上王位的骷髅王。你们知道吗?他戴上王冠的时候全身散发出红光,所有骷髅全都吓得跪在地上。”
“哦,你只是遇到了传奇性王者,却没遇上最美的美少年。我几年前在希达尔斯看到了年轻的王太子,长得英俊极了,我从未见过比他更英俊的少年。哎,可惜他命运多舛,不到六岁便被弃于市井,被接回皇宫后还因太漂亮沦为权臣贵女的床伴。”
“你们遇上的都不算什么,听我。半年前我在卡特兰见到了不择手段上位的凶狠女王,她私自篡改了自己养父的遗嘱,将继承人的名字改为了自己的,随后控制了全部军团,杀掉了全部反对者,成功坐稳了王座。”
“你们都闭嘴,全都没有我遇上的事来得古怪。嘘——你们都别话,都来听我。”最后一个黑女巫道,沙哑的嗓子宛若乌鸦叫。
“几年前,我路过一座废弃的王城,那里繁盛一极的街道全沦为了蛇虫鼠蚁的天堂,原以为那里半塌掉的旧城堡无人居住,可没想到在城堡一间房里居然看到一个正在沉睡的女孩。她身上的紫色碎花裙子特别奇怪,长度只到膝盖,在我们这里连娼妓都不敢这样穿,可看她的模样却又没有半点轻浮之色。这实在是古怪,太古怪了。”
听到这里,隐藏密密枝叶里的她的心徒然一动,难道那个沉睡的女孩是她?当年南非旅游出事时,她穿的便是一条紫色碎花裙子。那条裙子当初还是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想到这里,她突然激动起来,蓦地拔开茂密树叶,居然从树上跳了下来。
怦的一声响,十几片叶子随着她一同落在地上。
四个黑女巫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纷纷从篝火旁退开。
她原本想问那个沉睡的女孩是在哪儿发现的,可淡定一笑后,话一开口竟变成了,“各位,你们见多识广,能否告诉我几个杀人不会被发现的法子?”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完全不受控制地问出这句话,使她顿时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而是正处于薇安女王的梦里。
现在所遇到的一切,是薇安女王的遭遇。
“若你们肯告诉我,”她再次不受控制地,笃定有力道,“我就将我身上的全部珠宝都送给你们,保证你们能换不少钱。”
罢,她竟真将身上的祖母绿镶钻项链、绿宝石白银耳环、红宝石镶金手镯和白钻别针全都取了下来。
这些珠宝首饰在火光的辉映下发出璀璨耀眼的光,四个黑女巫的眼中露出贪婪渴望的神色。
“好吧,”其中一个舔了舔舌头,“我告诉您一个法子,将毒药藏在牙齿里,话时借着口水喷到他们脸上,当晚他们就会毒发身亡,而且还找不出中毒的痕迹,因为口水很快会消失于无形,而毒粉早已渗入体内。”完她拿走了祖母绿镶钻项链。
“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法子。”另外一个黑女巫盯着珠宝目不转睛地道,“捉住那个想杀的人,将生了锈的细钉子钉进他的脑袋里,他很快就会死去,且密密的头发会覆住钉子,谁也不会发现是什么杀死他。一把火烧掉尸体后,这件事就成了永远的秘密。”她拿走了绿宝石白银耳环。
“我还有一个办法,”第三个黑女巫看着珠宝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把你想杀的那个人剁成碎片,把他的血掺进红葡萄酒,头骨混入红泥烧制成罐子,最后将肉末混入牛肉做成馅饼让人吃掉,对外只是报失踪,但谁也找不到他死去的尸身。”然后拿走了红宝石镶金手镯。
“我也有一个办法,”最后一个黑女巫连忙紧接着道,生怕拿不走最后一样东西,“将得了传染病等恶疾的人穿过的衣服、用过的被子拿去给那个人穿与用,那个人很快也会得上传染病,不多时便一命呜呼。”最后拿走了白钻别针。
当四个黑女巫消失在黑森林里时,轰隆一声雷响,响彻大地,倾盆大雨哗哗落下。
轰!一道扭曲的银色闪电划过,照亮雨中被淋得透湿的她。
闪电的光芒落在她的脸庞,那优雅唇角不经意露出的一抹笑,竟带着几分狰狞。
轰隆!再次电闪雷鸣,震彻轰鸣,仿佛整座森林就要被劈开,天与地就要裂开。
大雨滂沱,她拖曳着白色长裙,优雅地暴雨中散步,全身上下都在滴水。
她的那双眼睛,在倾盆大雨里仿佛闪烁着妖异奇诡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