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藤子快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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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前就提过,真正的蔡骏驰当年离家,就是去桐山书院求学。

    桐山书院坐落在桐州城外的桐山。

    从纸张上查来的消息看,赵书成在常家并没住太久,不足半年。本来就是三四十年前的旧事,左邻右舍的老人都不在了,当年的年轻人如今也已年老,又是常家曾经住的一个外乡亲戚,记得的人实在是不多。

    桐山书院这条线,还是常家对门一户人家提供的。

    邻里间住着,难免攀比,尤其读书人受人敬重,谁家出个读书人,一家子都觉荣耀。当年赵书成到常家,不少人谈论,明面儿上赞常家仁义,孩子可怜,暗地里猜测常家定是得了好处。

    常家人口不少,蔡家老太太的表弟比她个七八岁,蔡家当时都是祖孙三代,常家也是一样,常表弟三儿一女呢,各自成家,算上孙辈,一大家子十五六口人。

    常家是有个油坊,可家里负担也重,“刘生”对外又称是远方亲戚家的孩子,没个好处,谁信他们大老远的接个累赘来养?

    尤其最后“刘生”进了桐山书院,有人惊叹羡慕,自然也有人嫉妒泛酸。

    对门那家就供着个儿子念书,念了十来年也没能进桐山书院,怎么能不泛酸嫉妒呢。也因着这个,倒是把“刘生”记的牢牢的,或许不记得模样脾性,可这件事,这个人存在的印记,都快老糊涂了,一问就能想起来,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赵书成当年才十岁吧?进私塾念书也没几年,能进桐山书院?”穆清彦不免质疑。

    桐山书院相当于高等学府,里面并不教授基础课业,多半是立志科举的学子,特地来此求名师“深造”,也是为了有共同志向才华的同窗。赵书成再有读书的天分,到底底子浅薄,离书院的课程还早。

    “真正记得‘刘生’的人只有三个,年龄都很大了,对于刘生进书院,他们有印象,可具体怎么回事儿,连常家对门那户也不清。我查了桐山书院的学籍花名册,从四十年前开始翻,叫‘刘生’的有,但不论年龄或籍贯都对不上,没有十岁、甚至十二三岁的‘刘生’。当然,根本就没有那么的学子,最的学生是十四岁,已是历来少见了。”

    穆清彦琢磨了一下,道:“‘刘生’这个名字,肯定是蔡家人为掩饰给随口取的,毕竟真名不敢用,蔡这个姓氏也不能随便用。否则常家邻里都知道他们有个蔡家的老亲,蔡家孩子不让蔡家养,怎么给外姓养?”

    闻寂雪补充道:“而且,赵书成未必愿意。”

    尽管当年的赵书成或许稚嫩,但若无大变故,人的性格是慢慢形成的。观现今现今行事秉性,可窥年幼一斑,赵书成不仅在读书上有天分,心里更是个有成算的。这种人不一定怕吃苦,却怕出不了头,蔡家带给他尴尬的出生,绝对是难以抹除的污点,是一辈子都得藏掖的秘密,哪怕接受了蔡家的安排,可他内心肯定会有所怨怒。

    穆清彦也觉得如此,道:“所以‘刘生’这个名字只是幌子,没有户籍证明。再者,桐山书院不可能招收那么的学生,所以‘刘生’入书院的事,应该另有法。”

    闻寂雪笑着点点头:“常家倒是跟桐山书院有点联系,他们家每月都要给书院送香油,不过,不是供给书院饭堂,而是在书院的教书先生。这个好听,那位教书先生姓林,林伯翰,书画上颇有盛名,在书院里也是教授这两门课的老师。他祖籍在东边,携妻带子住在书院,饭食都是自家做,喜欢吃常家香油。

    常家每月给林家送油,其实赚不到多少钱,但跟书院先生来往,出去好听。我只是在想,若‘刘生’真进了书院,或许跟林家有些关系。”

    所以,此“入院”非彼“入院”。

    穆清彦沉吟片刻,问道:“林伯翰一直在书院?”

    如今人肯定不在世了。

    闻寂雪摇头:“在‘刘生’到桐州没两年,林伯翰便辞职归乡了。

    来也是一桩事,‘刘生’出现的那一年,正值皇位交替,按照惯例,新皇登基要开恩科,一时间桐山书院涌入更多的学子。学生多了,教书先生不足,又请了几位执教。林伯翰跟其中一位有矛盾,几次三番的对上,心头不爽快。文人嘛,脾气大,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最后干脆辞职归乡。”

    穆清彦算算时间,那段时间可不仅是皇位交替。

    现今当政的这位是本朝第二位皇帝,开国皇帝在位不足二十年,算是稳定了朝堂,平定了民心,一切都走上正轨。可皇位更替,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谋求利益,那时更有边境外敌觊觎,在新帝登基后没多久,边境就开始仗。那几年,边境时不时就烟火纷飞,朝廷征兵,百姓也苦。

    “当时不少文人学子弃笔从戎,还传下不少佳话呢。”闻寂雪笑着。

    纸上内容就这么多,别看一个月的时间,可三四十年前的事,又赶上乱了几年,书院那地方能保留学籍花名册就不错了。

    “‘刘生’肯定在书院待过,但时间不会长。若是能找到当年的人,或许能得点消息。另外,尽管可能很低,林家原籍那边我也派人去查了。”

    对于这个进展,穆清彦在预料之中。

    旧事最难查,他深有体会,哪怕在前世科技发达,想要翻查旧案也是困难重重。

    现今他们只能一点一点找着藤子摸,从蔡家到秀山村,从秀山村又回到蔡家,再到桐州常家、桐山书院……算起来,真的颇有进展,距离那个神秘的人,越来越近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焦躁。

    伸手抚平闻寂雪眉间的皱纹,扭转话题:“松陵府和松坪府相邻,也顺路,不如先去松坪府,我倒是想起俞晚霜了。余家夫妻应该也在府城,干脆见一见三娘子,看能不能探听点儿什么。”

    他们怀疑唐婉眉是借着俞晚霜才搭上郡王府,但查这个只是顺带,反倒是对于俞家,或者是俞晚霜的夫家挺感兴趣。

    俞晚霜曾在仙女庙做过仙姑,又做了容渡舅妈,按理他们家应该去过飞仙镇才对。但俞晚霜连百年祭祀都没来,而容渡虽没明,可话里话外透露是第一次到飞仙镇,真是巧合?

    看着那么正常的一家,却透着点不易觉察的淡淡违和。

    他自然没贸然去接触。

    他跟闻寂雪的意思一样,人谁能没点秘密,只要跟他们没干系,他们也分不出精力去管。实在是人手紧缺,如今查的事情早就把闻寂雪的人都用上了。

    “行,去松坪府。”总归松陵府去不去都一样,闻寂雪顺着他的意思松开了眉宇。

    三娘子夫妻俩在府城租了房,对外称来治病,平时三娘子也不出门。他们来府城的事儿,对外谁都没,就怕冯秀莹不死心的找来斩草除根。三娘子如今都想不明白,即便偷听了几句话又如何?怎么就要了命了?

    她心里左右琢磨,总觉得是忽略了什么关键。

    然而她脑子里有淤血,本就不能伤神,疼了几回,不敢再想。

    当穆清彦寻上门时,余家夫妻俩满脸惊讶。

    “穆公子,你怎么会……”毕竟他们的落脚地连李氏都没。

    穆清彦笑笑,将带来的补品药材放在桌上。

    他没兜圈子,看向三娘子道:“实不相瞒,我这是要离开了。临走时想起一事,顺便来问问三娘子。三娘子若是不知道就算了。”

    三娘子想岔了,狐疑的问道:“玉竹的事儿不是已经查清了吗?”

    穆清彦道:“我想问的是俞晚霜。”

    “俞晚霜?!”三娘子更惊讶了:“穆公子怎么问她?那个俞晚霜……”

    三娘子皱了皱眉,似乎在考虑怎么。

    “听她跟唐婉眉关系亲近?”

    三娘子听了就笑:“也算是吧。俞晚霜这人瞧着挺温婉的,实际上性子很淡,跟谁都不爱话,见了人就笑笑,你也不能人家不懂礼。我们都知道她出身好,一身的书卷气,坐在那儿就好像画里的仕女,只是她人冷淡,我们也不好凑近,不是一路人。唐婉眉出身唐家,也会做人,身边从来不缺人,但她对俞晚霜跟对其他人不一样。怎么呢,就好像有点儿巴着。反正我觉得,若不是唐婉眉那么热情主动的凑过去,俞晚霜也不会待她亲近。”

    俞晚霜自身体不好,又是书香闺阁,自幼定是不常出门,玩伴也少。十二岁又入了仙女庙,但她性子基本养成了,就算想跟人交往,也不会主动,这时出现个主动的唐婉眉,看上去又很出色,两个姑娘走得近就很自然了。

    “唐婉眉去过俞家吗?”穆清彦又问。

    三娘子想了想,不大确定:“这种事我也不清楚。不过,便是去过,定然次数极少,庙里虽每月有假,可唐家规矩严,她们家姑娘除了年节亲戚往来,平素不准随便出门过夜,俞家可是在府城呢,唐家未必肯让唐婉眉去。”

    “俞晚霜呢?她也是每月归家?”

    “基本是的,有时她身体不好了,也会回家调养十天半个月的。”三娘子对俞晚霜这个病美人印象还挺深的。

    “她们关系一直都好?”穆清彦又问。

    “嗯,是的……”点着头,似乎想到什么,又:“我是到了岁数才出庙,唐婉眉十八岁就出庙,比我早一年。俞晚霜要更早。当时俞晚霜要走,大家还送了她,不过……不知是不是时间太久记错了,好像当时那两人气氛不大对。平时俞晚霜话就少,可那天唐婉眉也没什么话。我倒是听人议论过,两人闹了别扭,但两人先后出庙,一个远嫁,一个守孝,我跟她们本就不亲近,知道的都是别人的。”

    眼见得三娘子所知有限,穆清彦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