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扶施老者
“娘!娘!大大和弟弟回来啦!”张献忠和张快,刚刚跨进院,女儿献莲的声音,急急传进窑洞里。李艳放下里的针线活儿,推开窑洞虚掩的木门,从窑洞里走了出来。
“娃他大,回来啦?那些红枣,卖完了吗?”李艳见张快迎面而来,连忙用拢了拢额头的刘海,拍了拍系在腰间的围裙,不觉巧笑嫣然,与张快打着招呼。“回来啦!回来啦!带去定边的红枣,已经卖完啦!”张快看着李艳,连忙微笑着答了一句话。
“娘,献忠也回来啦!”张献忠将毛驴的缰绳,递给姐姐献莲之后,踉跄着走到杨艳的面前。李艳看着儿子献忠,还没有来得及搭话,见献忠一个踉跄,突然跌倒在李艳身旁。
张献忠已经疲惫不堪,没有了一点的力气,见李艳站在身旁,顿时不觉天旋地转,突然失去了知觉。“献忠!献忠!娃他大,献忠怎么啦?献忠怎么啦?”李艳看着跌倒在地的张献忠,吃惊地大声呼喊起来。
尚未成年的张献忠,为了家人的生计,与父亲张快长途跋涉,让母亲李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李艳的眼泪,沿着脸颊“啵啵啵”掉了下来,滴在张献忠满是倦意的脸上。李艳一边哭喊着,一边伸抱起地上的张献忠,痛惜地左看右看,轻轻摇着张献忠的臂膀。
张献忠慢慢睁开双眼,看着身旁的母亲李艳,伸出双突然哭了起来:“娘!娘!”张献忠嘤嘤哭泣的声音,是那么令人心碎,那么令人辛酸,那么令人无可奈何。
挣扎着站起身来的张献忠,猛地扑进李艳的怀里,顿时咽哽不止:“娘!娘!献忠好想娘啊!”张献忠俯在李艳怀里,伤心地哭泣着,仿佛像无家可归的孩子,终于又回到母亲的怀抱。
张快从李艳怀里,抱起张献忠,向窑洞走了过去。李艳咽哽着,跟在张快身后,一步一泪,回到窑洞里。
待李艳铺好被褥,张快将张献忠,轻轻放在炕上,盖上薄薄的被褥。片刻之后,张献忠已经呼呼入睡。看着已经熟睡的张献忠,李艳刚刚止住的泪水,又从眼角慢慢流了下来。
不知不觉,五年过去。
柳树涧的山道上,高大帅气的张献忠,扬着里细细的柳枝,赶着两头驮着红枣的毛驴,向远方的定边城走去。跟在张献忠身后的张快,无情的岁月年轮,刻在苍老的脸上。张快已经老了许多,人也瘦了许多,脸上像定边的沟壑卯梁,爬满无数皱纹,怎么数也数不清。
五年前,张快和儿子张献忠,在定边城南山坡下的院子里,与糕点作坊刘老伯,签定了供货合约。五年来,张快在这桩卖卖上,赚了不少银两,家境也殷实起来,日子过得安安稳稳。
张快走在张献忠身后,看着儿子充满活力的背影,原本沉重的心情,如释重负般轻松了许多。张快遥望着定边城的方向,也慢慢释然起来,心里顿时盛满了期待。
“大大,前面是定边城呢!”绕过一道山岗,又走过一道山梁,走在前面的张献忠,慢慢停下脚步,指着前方模糊的城廓。张献忠清脆浑厚的男中音,又一次在张快的耳边响起。张快看着已经成人的张献忠,心里顿时乐滋滋的。
古城定边,又一次遥遥在望。
定边城,已经越来越近。但是,张献忠脚下的路,还很远,远得望不到尽头。今后的路,儿子张献忠,会怎么走呢?想到这里,张快顿时惆怅万分,一片愁云,浮上心头。
“哎!今后脚下的路,还得靠献忠自己,一步一步去走吧!”张快望着定边城,转头看了一眼张献忠。张献忠还不知道,今后的路,是多么的漫长,多么的艰辛,多么的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此时此刻的张献忠,在懵懵懂懂之中,开始走向纷繁复杂的社会,践行困难重重的人生,迎接多灾多难的命运。以致多年以后,每当想起此时贩枣的情形,张献忠依然不能释怀,多次遥望定边城方向,心里不觉隐隐作痛。
冬去春来,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已经姗姗到来。
当年跟在张快身后,赶着毛驴,来往于定边城,在集市贩枣的张献忠,已经长大成人。张献忠依然与父亲张快一道,把贩卖红枣的生意,做到东南方向的肤施城。
肤施,位于陕西北部,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素有秦地要区,塞上咽喉之称。夏朝时,属雍州之域。春秋战国时期,先后为狄晋魏秦国所辖。汉朝设郡,隋唐时称延州或延安府,宋朝以后则称“肤施”。
肤施地处定边东南方向,离柳树涧堡,有五天的路程。
昨晚的一场暴风雨,将原本崎岖不平的山道,冲刷得坑坑洼洼。粘稠的黄土,又厚又软又滑,粘在脚上,走起路来,颇感费力。
张献忠看着连绵的群山,泥泞的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继续跟在张快的身后,向肤施方向走去。直至第三天后的傍晚,张献忠和父亲张快,赶着两头毛驴,方才走到肤施城。
清晨,天刚蒙蒙亮,张献忠和张快,从客栈起身,吆喝着毛驴,向肤施城东的集市赶去。肤施的集市,在城东的山沟里。前几天的一场大雨,将河滩冲得一片狼藉,知县下令将集市,挪到城东的山沟里。
站在坡上,向山沟望去,集市浓密的柳树下,赶集的乡民,熙熙攘攘,一派热闹的景象。“张老板,许久没有见面,今天又来肤施,贩卖红枣吗?”张快牵着毛驴,刚刚拐进集市,一位慈祥的老者,上前打着招呼。
“老人家得对!只是肤施离柳树涧太远,来来回回走一趟,还真是不容易呢!”张快停下脚步,一边从身旁的毛驴背上,卸着装红枣的布袋,一边笑呵呵地答着话。张快虽然第二次到肤施,却也认得那位老者。前些时日,张快在肤施贩枣时,与老者打过一次交道。
“张老板身旁俊俏的后生,是老板的儿吧?后生年纪轻轻,又是俊朗帅气的人儿呢!”老者历来十分健谈,见张快身边有一位年轻男儿,猜测一定是张快的儿子无疑。
张快看了看张献忠,向老者点了点头:“老哥的对!后生是弟的儿子,大名张献忠,今年刚满十八岁。哎!老哥可是知道,从柳树涧堡一路走来,山高路远的。况且,弟年纪也大了,老胳膊老腿的,来来回回的,不太方便。弟让儿献忠,做弟的帮,也顺便带儿子,见见世面。”张快一边摆着摊子,一边向老者诉原委。
老者虽然胡须花白,脸庞却依然红润,既神采硬朗,又举止大雅,一双清澈的浓眉大眼,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老者身穿青布单衣,头上包着白毛巾,腰间别着旱烟锅,站在两步开外,眼睛打量着忙碌的张献忠,仿佛要从张献忠充满活力的身上,看出诸多的不凡的蛛丝马迹似的。张献忠忙于里的活计,没有注意老者异样的神情,只是时不时看看老者,对老者报以善意的微笑。
张献忠将袋子放在摊位上,撩起衣衫的下摆,擦了擦满脸的汗水,看了看眼前凝神的老者:“老伯想买红枣吧?如果想买的话,可以先尝一尝,看看合适不合适?”
老者摸了摸前额,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今天家中无有大事,老朽来集市随意逛逛,看看人间的人情世故,喜怒哀乐。至于买红枣的事,日后再吧!”老者将旱烟锅,拿在里,一边轻描淡写着话,一边继续打量着张献忠。
张献忠听罢老者“看看人间人情世故喜怒哀乐”的话,顿时倍感蹊跷,竟然不知道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老者为什么不着边际,那样话呢?张献忠看着老者,连忙轻轻摇了摇头,将疑惑和不解放进心里,转身与其他乡民谈买卖而去。
“张老板好福气!老板的儿子,竟然比老板,还要高挑,魁梧的身材,轩昂的气宇,大富*大贵的面容,真是贵*人之相啊!”老者看了一眼张快,继续看着张献忠。
张快见老者夸奖儿子献忠,连忙诺诺地自谦一句:“老伯休要谬赞懵懂儿。儿年幼,且无知,出生贫寒,是贫庸之辈也!”张快也是见识多广,却从来没有听何人,如此直率称赞过儿子献忠,连忙警觉地回了老者一句,意在让老者即刻打住话头。
老者没有住口的意思,走到张献忠跟前,俯在张快的耳边:“不瞒老板所,老朽见老板儿子面容,有一幅帝*王之像呢!老板别看儿如今尚,将来定会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的。也许老朽和张老板,看不到那一天,但是老夫深信,那一天终究是会来的。”
老者短短的几句话,惊得张快半晌,不出一句话来。张快楞神了好一会儿,方才俯在老者耳边,战战兢兢央求老者:“老人家,那话是不可以随意的,心惹出杀身之祸来。况且,弟的懵懂儿,也没有那么大能耐。如果惹出祸端来,弟的全家,可就没有活路了。”
张快是本分之人,老者所的话,张快既不相信,又很担忧,忐忑不安的心情,写在皱纹密布的脸上。老伯听罢张快的话,鄙夷地摇了摇头,轻轻拂了一下宽大的衣袖,转身哼着不知名的调,神情悠然地转身,朝着集市大门方向,轻飘飘扬长而去。
当张快抬头再看老者时,老者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张快见已经远去的老者,心里顿时愤愤然:“哎!真是痴人梦!谁会相信那些荒谬的糊涂话呢?”张快的话音刚落,远处飘来老者幽幽的声音:“老夫所言,句句是真!如果不信,二十五年之后,再看也不迟的!”张快后来得知,已经悠然远去的老者,是肤施及陕北一带,闻名遐迩的面相大*师刘衍。
这几天,连续下着大暴雨,到处一遍汪洋。白天忙于抗洪救灾,只能用晚上时间码字。尽管这样,我依然感觉很充实,因为有无数热心的读者朋友,期待我码出章节。谢谢各位读者大神,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