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没有见过花花绿*绿的被褥，仿佛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当张献忠的目光，慢慢移向炕头时，发现袁晓花独自一人，慵懒地仰*面躺在炕头上。

    袁晓花听得张献忠，进到里屋房门时，方才慢慢睁开双眼，看着窘迫不已，呆在一旁的张献忠，掩面“哧哧”地笑了起来。

    “献忠，还站那里干啥呢？快过来吧！炕上更暖和呢！”袁晓花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听得张献忠，如梦如幻。袁晓花一边话，一边慢慢挪了挪身子。

    张献忠听罢袁晓花的话，竟然没有理会袁晓花。因突如其来的场景，张献忠不觉头晕脑胀，晕乎乎的感觉，突然接踵而至，不得不靠在房门旁，急急地喘着粗气，以期平复乱如烂*麻的心境。

    “老板娘有什么事，就快快吩咐献忠吧！今晚天气还很冷，老板娘吩咐完事项之后，献忠就要回房睡觉去，以免误了明天客栈的活计。”张献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连忙寻找理由推脱袁晓花。

    袁晓花见张献忠不肯进屋，连忙右拿着一张绢帕，慢慢从炕沿站起身来，看着无所适从的张献忠：“怎么刚到咱屋里，就忙着回屋去呢？献忠难不成，在与晓花，耍性子不成？”

    “没有的事，献忠哪敢有性子耍。献忠以为，老板娘大可以利索一些，尽管吩咐献忠，究竟有何事，需要献忠去做。如果老板娘没有事吩咐，那献忠就回房去了。”心态渐渐平静的张献忠，连忙催促袁晓花快快话。

    袁晓花见张献忠硬气，连忙拉下原本的笑脸，怪嗔连连地吆喝张献忠：“哎！算了算了，赶快滚回去睡觉吧！别再在这里与老娘，伴无味的嘴皮子了。”袁晓花刚刚完话，突然瞪了张献忠一眼，转身扭头上炕而去。

    张献忠将目光收了回来，头脑也终于逐渐清醒，羞愧和愤懑的情绪，已经涌上心头，连忙毅然决然转身，朝着外屋匆匆走了出去。

    袁晓花见张献忠，急急转身离去，脸色顿时不觉又是一沉，起身站在炕沿旁，看着敞开的房门出神，心里有一种窝囊的感觉。

    张献忠穿过洒满月光的院，回到尚有余温的炕头，回味着到“祥瑞”客栈的点点滴滴，恍若隔世般大彻大悟。原来，老板娘袁晓花对张献忠的好，虽然是人之常情，仿佛更是赖人寻味的陷阱。如果掉进袁晓花的陷阱，张献忠孜孜以求的宏伟抱负，不知不觉就会付之东流。

    午后，满天耀眼的冬阳，洒在白茫茫的黄土高原上。

    远处的沟壑卯梁，隐隐约约，像一幅褐色的山水画，呈现在张献忠眼前。张献忠停下脚步，站在驿道旁举目眺望，见远处横亘着两道山梁，转过前面的山梁，可以看见肤施的城楼。

    清晨，当一声雄鸡的啼鸣，从客栈外传来时，张献忠已经从客栈出发，沿着崎岖不平的驿道，向百里之外的肤施进发。

    走到山道拐弯处的张献忠，搭凉棚向肤施方向，眺望了一会儿之后，索性坐在路旁的槐树下，左拿着一根大葱，右握着一个窝窝头，一边吃着中餐，一边看着连绵的群山。

    昨夜，客栈老板娘，趁男人回老家的会，试图引诱张献忠的举动，令张献忠深感不安，进而彻夜难眠。今晨，张献忠起了个大早，草草收拾好行囊，留下一张辞职便条，悄悄离开客栈，冒着料峭的严寒，踏上去肤施的谋生之路。

    张献忠在心里思衬，咱如今是堂堂的七尺男儿，应当有更大的理想担当和抱负，去更加广阔天地拼搏闯荡，绝不可早早囿于儿女私情！想到这里，张献忠顿时杂念全无，感觉一身无比轻松，憧憬着命运多舛的未来。

    山坡上的皑皑积雪，在阳光下开始融化。覆盖在白雪下的黄土高坡，渐渐露出了真容。

    远处山，腰茅屋的炊烟，缥缥缈缈，升上了天空。满山的积雪，露出的黄土高坡，茅屋的炊烟，恰似一幅黑白相间的山水画卷。

    “哥，还在歇脚吗？天快黑了，快快赶路吧！晚了，城门可就关啦！”两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了看张献忠，指着肤施方向，打趣地笑了笑。

    张献忠与两位中年男人，在相互通报姓名之后，犹如久别重逢兄弟。

    “啊！原来是杨威大哥，徐成大哥啊！大哥也是去肤施吗？”张献忠看着杨威徐成，连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已经傍晚时分。

    缤纷的晚霞，正在淡去。晴朗的天空，繁星点点。山影模糊，雄鹰归巢，四周寂静。

    “弟，前面的亮光，是肤施城门的篝火。”杨威看着身旁的张献忠，指着灯火闪烁之处。张献忠连忙点了点头，又长长舒了一口气，跟在杨威身后，向黑黢黢的肤施城走去。

    肤施，曾经让初长成人的张献忠，踏出人生第一步的城，又呈现在张献忠的面前。

    “肤施，献忠又回来啦！”看着熟悉的肤施城门，张献忠在心里，轻声呼唤了一句。

    肤施城将会给张献忠，带来怎么样的期盼呢？张献忠依然不得而知。

    离开肤施已经几年，张献忠对肤施，仍然有着依恋情怀。张献忠将肤施，看作人生的第一站，有种从头越的感觉，期待着从肤施伊始，开启新的人生旅程。

    “客官！里面请！”“好又来”吃店前，张献忠见两位客人，一前一后走到店里，连忙上前打着招呼。“客官，想吃点什么菜肴呢？”客人在靠近窗户坐了下来，张献忠连忙上前轻声询问。

    “来两碗羊肉汤，四个窝窝头，两份咸菜吧！”客人看着满面笑容的张献忠，将行李放在身旁的脚边。

    “好嘞！两碗羊肉汤，四个窝窝头，两份咸菜。客官的菜肴，即刻就好，请客官稍等一会儿吧！”张献忠见客人爽朗，忙不迭迭，应承着客人。

    经过两天的奔波，远道而来的张献忠，好不容易成了肤施，“好又来”吃店的伙计。

    张献忠为能在“好又来”做事，感到由衷的高兴。对于闯荡江湖的张献忠，终于有了落脚之地，解除了每日糊口之需，有什么理由不高兴呢？

    初来乍到的张献忠，天刚蒙蒙亮，已经在店里忙碌开来。老板要求活计们，在客人到来之前，做好开店前的准备事项。刚才那两位客人，是今晨第一批客人，张献忠当是好好接待，以免一时的疏忽，影响吃店的生意。

    送走了食客，老板见食店大蒜已经用完，吩咐张献忠去集市采购大蒜。

    张献忠怀揣购物银两，带着一只棉布口袋，与伙计李成一道，笑笑走出店门，向集市方向慢慢走去。

    雪后的天气，依然寒冷。冷厉的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割的一般，感觉生痛生痛。

    张献忠穿着厚棉袄，戴着羊皮帽，双操在袖笼里，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积雪厚厚的肤施街头，仍然依然感觉寒气袭人。

    肤施的集市，仍然像三年前一样，摩肩接踵，人来人往。

    张献忠穿梭在赶集的人群里，听着曾经熟悉的叫卖声，以及讨价还价声，三年之前赎卖红枣的情形，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一只口袋敞着口子，新鲜个大品质上佳的大蒜，吸引着张献忠的目光。张献忠出生于农家，对大蒜之类的调味品，有着独到的见解。

    “这口袋里的大蒜，真是不错啊！”张献忠看着口袋里的大蒜，连忙微笑着自言自语。

    正在与旁人聊天的老伯，听见有人要买大蒜，连忙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张献忠：“哥，大蒜是老夫的。如果哥看好的话，随意给个价钱吧！”

    “老伯的大蒜，个儿大，干燥，品相好，老伯随意个价钱吧！献忠就全买啦！”张献忠见老伯走过来，连忙点着头微笑着。

    “那感情好啊！谢谢哥啦！一百斤大蒜，哥給五两银子吧！”老伯看了一眼张献忠，“呵呵呵”，笑了起来。

    “老伯的要价不高，实在太划算啦！既然老伯已经回了价钱，那就成交吧！”张献忠看了看老伯，连忙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