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南进济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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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献忠见气氛轻松了许多,在地图的右下角,继续比比划划着:“这里像长蛇一样,弯弯曲曲的线条,是流经河南西北的黄河。黄河以北一带,是河南北部的济源。过了济源,到了黄河,往东南方向而去,是千里中原大地,向西南而去,是连绵的秦巴山地。”

    将领们的目光,随着张献忠里的木棍,在地图上不断移动着,眼前错综复杂的战场形势,形象地跃然纸上,呈现在将领们眼前。

    “大王,下一步究竟去何处?将士们在山沟里,已经待了许久,整天在问末将,何时才能开拔呢?”有几个年轻将领,听罢张献忠的话,当即站起身来问话。

    将领们的举动,让张献忠乐呵呵的。张献忠将木棍拿在里,眼睛又向地图看去。

    张献忠回头扫视了一眼将领们,不紧不慢地转身指着地图:“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向东南方向转移,去河南济源一带,方为上上策。趁官军主力没有追上来,尽快渡过黄河天险,再决定是向东南进入中原,还是向西南的秦巴而去。明天未时三刻,全体将士整装待发,天亮即刻启程,在天黑之前,到达济源以南,伺渡过黄河天险。”

    济源,因济水发源地,而得名。

    古时,济水既与长江黄河淮河并称“四渎”,又是愚公移山故事的发祥地,位于河南西北部,黄河北岸,邻接山西晋城。

    济源北依太行山,西距王屋山,南临十三朝古都洛阳,东接太极故里焦作。在上古时代,济源是夏朝故都,夏代第六代君王少康,曾经迁都济源。

    张献忠之所以带领义军,向济源转移,为的是远离官军在山西的主力。而此时的济源一带,几乎没有朝廷的一兵一卒。

    张献忠将义军带到黄河以北的济源,意在从济源附近渡过黄河,再依据当时形势,决定义军的去向。

    如果条件许可,可以向南进入中原,或向西南进入秦巴山区。而这两个方向,则是官军防守的薄弱环节。如果这样,也符合张献忠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的作战方略。

    阳城以北的山林,依然像往常一样,笼罩在朦胧的暮色中,显得异常的安宁和寂静。

    一轮新月,像一条弯弯的船,挂在西边天际。皎洁的银色月光,洒在影影绰绰的山林,显得更加轻漫朦胧。

    突然,一颗流星,从东方天空划过。

    流星耀眼的轨迹,呈现在晴朗的夜空。黑黢黢的山林,顿时如同白昼。瞬间之后,山林又很快暗了下来。

    夜色下,张献忠骑着枣红马上,看着匆匆走过的义军将士,那天与将士们鏖战太原阳泉的场景,仿佛依然历历在目。

    去年秋天东渡黄河,进入三晋之地以来,张献忠巧妙与官军周旋,终于摆脱官军的围追堵截,来到长治附近的崇山密林。

    今年六月进击太原,挥师阳泉之后,张献忠感觉官军,正在向太原以南,洪洞以北地域集结,似有分进合击的战略意图,遂带领义军向东南方向转移,以此得以避过官军的锋芒,来到南部的阳城。

    虽然从阳泉,经太原成功南撤,但仍然损兵折将,尤其与张献忠在米脂十八寨起义的陆翊张怀忠和杨晓峰,已经战死沙场,让张献忠悲痛不已。

    张献忠理了理乱糟糟的思绪,看了看往南而去的将士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俗语,张献忠曾经多次听人过。虽然下人马有些损失,也无憾张献忠的实力,故而渐渐放下心来。

    一轮弯弯的上玄月,慢慢接近西边地平线。当空的点点繁星,依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团薄如蝉翼的白云,慢慢从南方的天际,向闪烁的星星飘来,似一幅妙曼的轻纱,遮住了闪烁的星光,大地顿时更加朦胧。

    山风沿着山谷吹来,茂密的连片树林,树叶“沙沙”的声音,似轻轻泛起的薄浪。远处的山岗上,野狼“嗷嗷”的嚎叫声,在空旷的山林回荡,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大叔,那是什么声音?真是太吓人啦!莫不是老虎的声音吧?”长长的行军队列里,一位年约十五岁的兵士,拉着老年兵士的衣角,怯声声地问老年兵士。

    年轻的兵士,着一口很难听懂的话,一听就知道,年轻兵士,来自湖广一带。此时只是夜色茫茫,看不清兵士的面容。

    “那是山里野狼的嚎叫声。听野狼的叫声,不像是饿了,似在呼唤同伴呢!”老年兵士连忙抬起右,摸了摸年轻兵士的后脑勺,看着野狼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种声音,真是吓人呢!大叔,侄儿好害怕啊!”年轻兵士透过朦胧的夜色,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里带着几分的恐惧。

    “别怕,那只野狼,离此处,还远着呢!再,咱爷儿俩里,有的是家伙!怕啥呢?就是那狼来了,还有大叔在身旁护着呢!”老年兵士见年轻兵士胆怯,笑着又抚了抚兵士的臂膀。

    年轻兵士荡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那拽着衣角的右,慢慢松了下来:“有大叔在,侄儿不怕那狼!”

    当朝霞从东方天际喷薄而出时,义军队伍已经翻过太行山,向南沿着沁河谷地的驿道,进入了河南北部的济源地界。

    身后,巍峨的太行山,已经渐渐远去。西边,霞光中的王屋山,依然隐隐约约。南边,滔滔流淌的黄河,已经遥遥在望。

    如释重负的张献忠,连忙翻身下马,与袁明清等将领,站在逼仄的驿道旁,看着身后的太行山,心里的不舍之情,顿时写在疲惫的脸上。

    待回头举目眺望南方,蜿蜒曲折的黄河时,此时此刻,满腔的期待和向往,却深深埋藏在张献忠的心底。

    “大王快看,远方影影绰绰的,可是济源南面的黄河吗?”李定国站在张献忠身旁,指着远方泛着依稀亮光的河流。

    去年从陕西军渡渡口到山西,李定国对黄河已经有了初略感受。李定国没有想到,一年之后,又在此处看见黄河。素以勤学好问的李定国,顿时有些舞脚蹈。

    “李将军得对!前方影影绰绰的,是黄河无疑,也是当年在军渡渡口,看见的黄河呢!”张献忠看了看李定国,抬眼看着济源方向的黄河。

    “大王,前面离济源已经不远。待过了济源之后,又是轵城地界。轵城离黄河岸边,只有区区五里地呢!”李继伟从义军前锋,策马来到张献忠身旁。

    济源北部为太行山脉,东南部为黄土丘陵,地势北高南低。连天的黄河水,从济源以南流过。而轵城,则离黄河只有五里地。

    “传令三军,继续前进,午后到济源以南,安营扎寨!”张献忠看了看李继伟,连忙吩咐身旁的李定国。

    济水河岸边的驿路上,浩浩荡荡的义军人马,迎着冉冉初升的朝阳,从张献忠身边不停走过。

    张献忠回头望了望群峰峥嵘,绝壁林立的太行山,又看了看脚下蜿蜒曲折,静静流淌的济河水,眼光慢慢落在轵城方向。

    薄雾,已经慢慢散去。

    阳光,洒在济源的土地上。

    济源,一座有名的豫西北古城,已经张开双臂,迎接远道而来的张献忠,及其浩浩荡荡的义军人马。

    张献忠翻身上马,想着眼前的济源,也许是义军新征程的开始,连忙匆匆向济源方向,跃马扬鞭而去。

    “趁眼下官军的主力,还在晋中一带,可以领军向南去豫西,或向西南去陕南,以图大军的生存和发展。”张献忠里拿着木棍,指着案几上的地图。

    昨晚在济源扎营之后,张献忠与刘威袁明清等商议,如何利用来之不易的天时地利,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再次实现驰骋疆场,建立宏伟大业的梦想。

    将领们听罢张献忠的分析,纷纷点头赞同义军渡过黄河,前出豫西或向陕南而去,以寻找新的发展会。

    “大王,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部,已经于半月前去了豫西。末将以为,大军只有去陕南,方为上上之策。”袁明清的眼光,从地图上移了开来,投向兴致正高的张献忠。

    “袁将军得对啊!过了黄河之后,去陕南的汉中。汉中既是陕西的‘天府之国’,也是久负盛名的粮仓,便于义军筹集粮饷,扩充兵源,又可以以汉中为跳板,相向四川进击!”张献忠指着眼前的地图,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袁明清身为张献忠大将,知道张献忠此时的担忧和压力,见张献忠采纳了向陕南而去的建议,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大王历来兼听则明。大军有大王统领,一定一往而无不胜!”

    从太原到阳城,又从阳城到济源,义军已经来到黄河北岸的济源附近,随时可以进入黄河南岸,彻底摆脱官军的威胁。

    张献忠知道,新的遇,又一次摆在眼前。想到这里,张献忠饱经风霜的脸上,终于有了难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