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义子将军
张献忠慢慢抬起头来,捋了捋颚下的胡须,又低头看着地图上的东南方向,抱着臂默默沉思着。
李继伟的眼光,顺着张献忠的目光,看着地图上的中都凤阳方向,若有所思地问张献忠:“大王,此地到中都凤阳,究竟有多少路程?”
张献忠听罢李继伟的话,头也没有抬地答了一句:“献忠估摸着,此地离中都凤阳,大约有五百里地路程吧!”
“大王,中都凤阳,是朱元璋父母的葬身之地吗?”李继伟看了看图上的中都凤阳,不禁感觉有些疑惑不解。
中都凤阳,是家喻户晓的黄陵,李继伟岂有不知之理?此时见张献忠看着凤阳,心里顿时有些纳闷儿,连忙无心地问张献忠一句。
“当年朱元璋当了皇帝,在祖籍老家的凤阳,为父母修了陵寝。不久之后,还将那些姓朱的故人,一同葬在那地儿上。故而,凤阳是朱元璋的祖籍,也是朱家的黄陵之地。”张献忠头也没有抬一下,连忙朗声起凤阳的过往。
关于中都凤阳,张献忠在读私塾时,曾经听私塾先生讲起过。此时看着地图上的中都凤阳,依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冥冥之中,似乎与中都凤阳,有着不解之缘似的。
难道东南方向的中都凤阳,是官军兵力薄弱之地吗?
张献忠的思绪,从当年的私塾教习室,慢慢回到眼前,心里默默地问了一句,期待眼前的一句疑问,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想着想着,张献忠有些的激动。
“既然洪承畴把官军的主力,部署在河南湖广交界处,是否就意味着,南直隶已经没有多少官军人马。而此时中都凤阳的防守,也许就更加的空虚。”刘威目不转睛看着地图,揣摩着眼前的情形。
刘威毕竟曾经是官军将领,从当年积累的经验看,中原大地的官军,也只有洪承畴几路人马。除此之外,就是各地留守的人马。
既然如此,中都凤阳的守军,究竟又有多少呢?既然中都凤阳官军,防守空虚,那么,官军防守的薄弱之处,就一定是凤阳方向。对于此种情形,刘威不停地在心里,反反复复掂量着。
“刘将军得对!官军防守的薄弱之处,一定是凤阳无疑。既然如此,大王何以不带领弟兄们,直捣中都凤阳呢?洪承畴知道大王东去了凤阳,到那时,即使洪承畴随后赶去凤阳救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李继伟看着中都凤阳方向,高兴得舞足蹈。
张献忠见刘威李继伟,已经到点子上,连忙抬起头来笑了笑:“两位将军的真知灼见,竟然与献忠不谋而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如果挥师袭取中都凤阳,尤如囊中探物!如此看来,南直隶的中都凤阳,就是大军主力的主攻方向。”
随着天气渐渐暖和,汝阳大虎岭的积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仿佛在一刹那间,大虎岭的春天,已经悄然来临。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山坡上,齐腰的枯萎蒿草,已经露出星星点点的绿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高高的树捎上,两只羽毛艳丽的鸟儿,正在欢快地追逐,惹得林中其他鸟儿,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弯弯曲曲的溪里,流淌着浅浅的雪水,清澈见底的水底,一群活泼可爱的鱼儿,顺着水流慢慢游来游去。
太阳出来了,阳光洒在山坡上,洒在田野里,洒在崎岖不平的山间道上,暖暖的,柔柔的,轻抚着迎春的大地。
张献忠看了看窗外的春色,继续讲解荥阳盟会的情形:“此次盟会,依据官军在河南湖广四川陕西的兵力分布状况,为粉碎眼前官军的围攻,采取避实就虚,出其不备,攻其不备的策略,把十三家大军,分为东路、西路、南路和北路。四路大军,分别担任不同的出击任务,协同作战打击官军,是此次盟会,定下的方略。”
荥阳盟会,是义军继山西开化寺盟会之后,又一次重要的军事会议。对身为义军首领的张献忠而言,是一次终身难忘的会议。
张献忠想起当时的情形,犹如就在昨日一般。由于此次盟会非同一般,又是与高迎祥等联合作战,张献忠只得既心又谨慎。
“大王,快快告诉末将,究竟往何处攻打吧?”几位性急的将领,听罢张献忠的话,连忙“霍”地站起身来,齐声问身旁的张献忠。
张献忠走到窗户旁,回头看着将领们:“俗话有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各位将军先静一静,听献忠慢慢道来吧!”
孙可望看了看张献忠,又看了看身旁的将领们:“将军们的心情,大王知道得清清楚楚。即使是末将,窝在眼前的山沟里,感觉也是不舒坦,也盼望着早日与官军,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厮杀一番呢!既然不久前的盟会,已经定下了谋略,还望大王悉数告知将军们吧!”
听了孙可望刚才那些话,张献忠心里颇为不悦,连忙狠狠瞪了孙可望一眼:“其实,个中的道理,也是蛮简单的。就是大军主力,向官军兵力部署最少的方向,发起猛烈的攻击。同时,用少量的大军人马,在其它方向,佯攻和牵制官军,让官军顾此失彼!”
“哎!避实就虚,出其不备,攻其不备,道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还真的是很难啊!”有的将领听罢,轻轻摇了摇头。虽然那句话,已经得很轻,却依然被张献忠,听得真真切切。
张献忠看了看那几位将领,用木棍指着墙上的地图:“各位将军,再看看此处。此处一带,是湖广河南山西陕西四川的交界之处。眼前官军的主力,集中在湖广北部河南信阳。其中一部分,已经从陕西山西,进入河南西部。而河南湖广以东的南直隶,几乎没有多少官军人马。即使是中都凤阳,也只有少量的留守官军!”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将领们,此时突然鸦雀无声,仿佛一根绣花针,突然掉在地上,也会听得清清楚楚。
“大王,如此道来,河南湖广以东,直至南直隶的中都凤阳,皆是官军人马最少的地区?”又一位坐在前面的年轻将领,慢慢站起身来,疑问张献忠刚才那句话。
张献忠向那声音望去,见年轻将领似曾相识,连忙问身旁的李定国:“李将军,那位年轻将军,献忠仿佛在何处见过,何以突然想不起了呢?”
李定国看了一眼年轻将领,轻轻附在张献忠耳边:“大王有所不知,那位年轻将领,是刘文秀刘将军呢!刘将军旁边那位年轻将领,是艾能奇艾将军。大王可曾记得,当年在米脂十八寨,末将与孙可望孙将军,以及刘文秀刘将军,艾能奇艾将军,一同拜大王为义父的情形吗?”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献忠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李将军与孙将军,刘将军和艾将军,全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成为独当一面的年轻将领。哎!今后,献忠得指望尔等,挑起大军的大梁呢!”张献忠看着眼前的四位义子,不觉感叹岁月如梭。
李定国看了看张献忠,连忙轻声附和一句:“末将谨记大王谆谆教诲,与三位兄弟一道,甘为大王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借着此次会议间隙,张献忠终于第一次,将四位义子的情形,弄得清清楚楚,心里后继无人的担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将来张献忠有个闪失,大军也会后继有人的。
李定国见张献忠神情有异,轻轻拉了拉张献忠衣角:“大王,末将与生俱来不会话,让大王听了之后,心里有些难过了吧?都怪末将少不更事,张嘴便是大大咧咧的,偶尔言语一声,也不知道轻重。”
张献忠看了一眼李定国,连忙轻轻摆了摆:“献忠知道李将军的心意,心里只是高兴罢了。还望将军好自为之,将来与孙将军,以及刘将军艾将军一道,能够担当大任呢!”
张献忠再次将慈爱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刘文秀艾能奇,却听刘威在身旁催促张献忠:“大王,弟兄们已经等不及了。还望大王,接着刚才话题,快快讲下去吧!”
张献忠与李定国窃窃私语,刘威却站在不远处着急,不知道张献忠,与李定国嘀嘀咕咕,看了看议论纷纷的将领们,连忙上前提醒张献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