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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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州,东据崤山,关连中原腹地,西接潼关秦川,扼东西交通要道,南承湖广,北对晋地,锁南北通商咽喉。

    崤山函谷和雁岭,分守陕州的东西南三面。北面,是天然屏障黄河,蜿蜒东流。晋陕豫三地,依陕州为界,居河而治。因陕州特殊地理位置,决定陕州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慢慢落下的夕阳,像一个燃烧的火球,闪烁着绚丽的霞光。

    张献忠无瑕欣赏夕阳下的美景,看看霞光万丈的天际,带着刘威李继伟等将领,策马向不远处的山坡飞驰而去。

    从关中带领数万义军,一路赶来的张献忠,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陕州。以往途经陕州,是以陕州为跳板,挥师进入河南。此次来到陕州,是为了远离陕西关中的官军主力。

    虽然日夜兼程,来到了陕州地界,但是,张献忠的心,依然蹦得很紧,像悬在半空中似的,时刻提防着潼关方向的官军。

    晚霞的余晖,从云缝里射了下来。

    在五彩缤纷的霞光中,东边的崤山,南边的甘山,北隔黄河的中条山,还有西边的函谷关,已经朦朦胧胧。

    蜿蜒曲折的弘农涧河,自东向西,从坡下向北依城而流,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逶迤北去,在北边的天际,缓缓淌入黄河的怀抱。

    “传令三军,今夜在陕州稍事休息,明天午时三刻启程,继续向东而去,不得有误!”张献忠看着朦胧的陕州城,连忙轻轻勒住马缰,撩起衣衫下摆翻身下马,吩咐身旁的李定国。

    坡下的羊肠道上,匆匆行进的义军队伍,已经停了下来,不到片刻功夫,消失在茫茫的密林之中。

    夕阳落下西方的天际,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一轮弯弯的明月,挂在晴朗的夜空。闪烁着淡淡亮光的星星,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笼罩着灰蒙蒙的豫西大地。一望无际的山川林海,呈现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时分。

    远处山坳里,传来一声雄鸡的打鸣。“汪汪汪”的狗叫之声,听得清清楚楚。一群黑压压的鸟儿,突然从林中飞起,落到远处的山坡上。

    此时,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突然由远而近。辕门外,传来几声卫士的喝令。

    张献忠被嘈杂的声音所惊醒,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枕边的佩剑,大步流星向辕门走去。

    “何人如此匆匆忙忙?究竟有何事发生?”张献忠一边走,一边思衬,想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

    从潼关一路行来,张献忠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即使一些常规状况,也感到心神不宁,担忧官军突如其来的攻击。此时听罢由远而进的马蹄声,即刻向辕门方向赶去。

    “大王,洪承畴的官军,已经从潼关南原追了上来。官军的前锋,已经过了幽谷关,离此地,仅有不足三十里地呢!从南原以南绕道而来的左良玉,已经过了灵宝,还有四十里地,就到此地了。”李继伟见张献忠,已经走出辕门,连忙翻身下马。

    原本已经离开陕西的张献忠,以为将官军的主力,甩在千里之外的关中平原。却没有想到,刚刚进入豫西陕州,洪承畴的官军人马,已经接踵而至。此时的河南方向,还有实力雄厚的左良玉,也悄悄围了上来。

    李继伟得知官军前来的消息,不敢稍有怠慢,连夜策马飞奔而来,让张献忠有所防备。

    张献忠听罢几路官军,已经紧追而来,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但是在转眼之间,淡淡的惊恐,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将军,消息可靠吗?”张献忠看了看李继伟,急急地问李继伟官军状况。此事已经一目了然,再多问话,也是多余的。越是在形势严峻时,张献忠越是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李继伟喘着粗气,看着张献忠探询的目光,连忙轻轻点了点头:“大王,此事绝对可靠。在此之前,末将在潼关南源,派了许多探子。在河南湖广,也有末将的探子。无论在何处,只要官军人马有所动作,消息就会随即送来。此次官军的动向,也是探子连夜送来的。”

    “李将军,洪承畴的官军,已经追上来了吗?”袁明清见张献忠李继伟,站在辕门外嘀嘀咕咕,知道洪承畴的官军,已经追了上来。

    李继伟看了看袁明清,连忙掩口轻声耳语:“从陕西尾随而来的官军,离此地大约还有三十里地。据末将所知,两个时辰之前,刘将军已经在十里之外,派出人马担任警戒,以防官军突然袭击。”

    “大王,官军来势凶猛。看来,又一场恶仗,就要开打了。”袁明清看着沉默不语的张献忠,对眼前的局势,作出了判断。

    张献忠看了看潼关南原方向,在凝视许久之后,方才慢慢接过话头:“俗话有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来,陕州一仗,是非打不可的了!”

    张献忠此时迟疑不决,是知道官军已经三路来袭,稍有不慎,则可能陷于官军的合围之中。

    然而,地处豫西的陕州,其回旋余地却不大,如果慌慌张张撤离此地,岂不让义军将士失了士气,让官军的气焰更加嚣张。

    李继伟看着举棋不定的张献忠,连忙将心里所想和盘托出:“大王,趁三路官军还没有围上来,是否可以不打眼前一仗?大王忘了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了吗?末将担心仓促应战,一旦有所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献忠看了看李继伟,轻轻地摇了摇头:“李将军多虑了。眼前一仗,献忠是必须要打的。至于与官军交战,哪次没有一点风险呢?”

    李继伟看了一眼袁明清,眼里露出一丝的不解。袁明清顺势看了看张献忠,幽幽地轻轻摇了摇头。

    转眼之间,已经崇祯九年一月初。

    河南嵩县至汝州的大道上,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衣衫褴褛的义军将士,顶着凌厉的寒风,踏着崎岖的道路,急急忙忙,向东而去。义军刚刚过去,一队官军骑兵,呼啸着掩杀而来。

    张献忠带领义军将士,回身就与官军骑兵,“乒乒乓乓”,混战在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打退官军骑兵的攻击。官军骑兵受到阻击之后,慢慢停了下来,等待后面人马的到来。

    张献忠勒住胯下的枣红马,回头看了看甩在身后的追兵,顿时感觉郁闷不已,又看了看疲惫不堪的义军将士,不觉郁郁寡欢自言自语:“此次战斗何以是如此?以往一触即溃的官军,近来竟然十分厉害?究竟是何缘故呢?”

    李继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看身后尾追的官军:“大王有所不知,崇祯已经让卢象升任五省总督,接替洪承畴的指挥权。卢象升与洪承畴,分区负责河南陕西,改全面围剿,为重点进攻。”

    “究竟是何回事?崇祯让卢象升任五省总督,接替洪承畴的指挥权,卢象升与洪承畴,分区负责河南陕西,改全面围剿为重点进攻?李将军是何时,得到的消息?献忠何以不知呢?”张献忠看着李继伟,随即怒目而视。

    官军换了主帅,调整了围剿策略,张献忠作为义军统帅,竟然一点也不知情,顿时令张献忠惊愕不已。

    李继伟见张献忠心急火燎,连忙淡淡地笑了笑:“大王,末将曾经在去年九月初,向大王禀报过此事呢!当时大王还告诉末将,不管那些个劳什子分区负责重点进攻,献忠还是那句老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那个破烂玩意儿,会让献忠吃苦头吗?”

    张献忠用挠了挠头,默默地想了一想,看着满脸期待的李继伟:“献忠记得,献忠记得!李将军言过此事,像是在灵宝与高迎祥,聚会之后不久提起过!”

    “对对对!末将也记得李将军,是言过此事呢!”袁明清看了看李继伟,向张献忠证明,确有此事。张献忠看了看袁明清,又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继伟,连忙似有歉意般地笑了笑。

    义军队伍继续向前而去,官军追兵越来越近,仿佛听得见官军骑兵的马蹄,踏在驿道上“哒哒哒”的声音。

    张献忠回过头去,看着西边扬起的尘土,转头在枣红马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随即用双腿猛夹一下马肚:“眼前情况十分紧急,还是赶快向东而去!待日后有空闲,再研究此事吧!”

    眼见官军气势汹汹,紧追不放,张献忠带领义军人马,连续退却,昼夜兼行,从陕州宁宝洛阳,一直向东撤退。张献忠不曾想,左良玉祖宽像疯狗一样,对义军穷追不舍,只得继续向嵩县汝州一带,一退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