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怒斩仇敌
张献忠罗汝才与几位心腹爱将,并肩走在许州府衙的大街上,见府衙前人山人海,心里感觉很是纳闷。
“罗将军,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如咱哥俩,去那里看个究竟?”张献忠看着衙门方向,问了问身旁的罗汝才。
大凡义军进城,城里的人,逃之夭夭。而眼下,却是人山人海。此种反常现象,张献忠却从来没有见过。
罗汝才第一次,与张献忠联合作战,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心里自是十分喜悦。
见张献忠兴致勃勃,罗汝才连忙转头一笑:“汝才与八大王,一道前去看看吧!八大王以为,那里难道有何稀罕之物?”
张献忠看了看罗汝才,向罗汝才扬了扬,连忙狡黠地掩面一笑:“码不定,真的还有稀罕之物呢!”
待到近旁,张献忠和罗汝才,连忙分开围观的人群,见衙门前肮脏的地上,蜷缩着一位穿着朝廷官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
张献忠看了看那人,回头问身旁的将士们:“这是何人?为何躺在此地?尔等为何不快快上前扶起?如此这般,究竟成何体统?”
“大王,此人是左良玉的亲哥哥,许州守城将领左良春呢!”吕敬忠走到张献忠身旁,用恨恨地指着左良春。
吕敬忠刚刚完话,一位颤颤巍巍的老者,连忙“呸”的一声,向地上的左良春,吐了一口唾沫。那口唾沫,不偏不倚,竟然吐在左良春的脸上。
张献忠看着破布包着额头,脸上斑斑血迹的吕敬忠:“吕将军,那人真是左良玉的亲哥哥,许州官军守城将领左良春吗?”
张献忠听躺在地上的,是左良玉的亲哥哥左良春,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又问了问吕敬忠一句。
吕敬忠看了看张献忠,指着蜷缩在地的左良春:“大王,躺在地上之人,的确是左良玉的亲哥哥,许州官军守将左良春无疑!李将军带着末将冲进府衙时,左良春正被亲信搀扶着,准备从衙门后门溜走呢!”
左良春慢慢抬起头来,抹去脸颊上的唾沫,看了看近旁的张献忠,顿时惊得不出话来。
定了定神的左良春,环视一眼近旁的联军将士,面如土色地慢慢低下头,哆哆嗦嗦,掩面而泣。
左良春曾经听弟弟左良玉提起,张献忠是陕西定边的流寇首领,由于身材魁梧,声如巨雷,目光如炬,武艺高强,且作战勇敢,身旁将士呼其为“大王”。
左良春知道,弟弟左良玉在河南湖广,围剿流寇多年,死在左良玉里的流寇,已经不计其数,是流寇的死对头。
今天不幸落入张献忠之,一定必死无疑。想到这里,左良春不觉胆战心惊,知道今天就是末日无疑。
许州城的百姓无人不知,左良春是游好闲的纨绔子弟,仗着弟弟左良玉的虎威,加之善于溜须拍马,在卢象升下,混了个游击将军头衔。
卢象升率领官军主力进京勤王之后,左良春成了许州官军的守城主将。历来游好闲的左良春,整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有何能耐,担当许州城的统帅呢?
前天得知联军攻克信阳上蔡舞阳的消息,左良春顿时慌了脚,连夜派人前往开封,请求开封府衙,派兵前来许州救援。
此时河南的官军主力,已经被卢象升带去北京勤王。开封府也面临兵力空虚的窘境。开封府的自身防御,已经深感兵力不足,何来兵力增援许州呢?
况且,左良春倚仗弟弟左良玉,仗势欺人,无恶不作,从来没有将开封府衙放在眼里。此时有难派人前去求救,府衙不理不睬,坐看左良春如何应对。
见从开封求救不得的左良春,知道大事已经不好,单靠城内屈指可数的兵丁,哪能抵挡得了联军攻势,不得不督促许州留守将领,连夜驱赶城里青壮年登上城楼,加强许州城四门的防御,妄图依托许州墙高沟深的城防,抵御联军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
左良春自知许州城危在旦夕,一边督促官军守将加强城防,一边让身边亲信收拾金银细软,一旦大势不好,就溜之大吉。哪曾想,天刚蒙蒙亮,联军已经从四门开始攻城。
眼看许州城,被联军围得铁桶似的,左良春顿时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办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待到刚要从衙门后门溜走时,却见联军将士已经冲进衙门,连忙灰溜溜返回西厢房。
李继伟带领一队人马,“呼啦啦”杀到府衙时,见衙门内遍地狼藉。几位仆人模样的男女,见李继伟领兵到来,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吕敬忠走上前去,看着一位清瘦的中年女仆,连忙询问在衙门内,是否还有官军头目。
那位女仆人战战兢兢抬起头,看了看跟前的吕敬忠,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西厢房,抬起右连忙指了一指。
吕敬忠回头看了一眼李继伟,提起里铮亮的大刀,带着几位年轻将士,连忙向西厢房冲去。
吕敬忠猛地一脚,踢开西厢房门,走进黑黢黢的西厢房里。此时的左良春,哆嗦着躲在厢房衣柜里,听着吕敬忠进屋的脚步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吕敬忠搜遍西厢房,却不见左良春踪影,环顾厢房内,再次仔细搜索,但见厢房角落的衣柜,仿佛有一丝的晃动。
吕敬忠见衣柜有异,突然大喝一声,挥刀砍向衣柜门,吓得柜里的左良春,突然“啊”的一声,像一团肉球似的,“骨碌碌”滚到地上。
吕敬忠眼疾快,抬就将左良春,从地上拧了起来,押到衙门前的大街上,狠狠地掼在地上。
往日骄横跋扈的左良春,哪天见过如此的阵势,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在众目睽睽之下,卧地不起,耍起屡试不爽的泼皮来,希图此种拙劣的伎俩,渡过眼前的难关。
听罢吕敬忠的详细诉,李继伟的牙,顿时恨得痒痒的,突然猛地上前一步,一脚踢在左良春的臀部:“好一个左良春,抬起狗头来,看看站在眼前的,究竟是何人?”
装疯卖傻的左良春,“哎哟”一声抬起头来,慢慢睁开双眼,看向站在身旁的张献忠,战战兢兢点了点头:“良春如果没有猜错,将军定是陕西定边的八大王。”
张献忠鄙夷地看了看左良春,历数了左良玉的罪状之后,突然提高了嗓门:“哈哈!真没有想到,眼前的败军之将左良春,居然还知道献忠,是陕西定边的八大王啊!想必尔等当弟弟的左良玉,也在尔等面前,道起过献忠吧?”
左良春无奈地低下头,看着地上的一只蚂蚁,连忙轻轻点了点头:“八大王,家弟曾在良春面前,多次道起过陕西定边的八大王!”左良春虽然胆战心惊,却对张献忠的话,如数应答,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尔等可是知道,左良玉效忠崇祯,杀害献忠多少好弟兄?尔等又在许州,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强霸了多少民女?今天,献忠和罗将军,打下许州城,一定要拿尔等开刀祭旗,为那些死难的弟兄们,报仇雪恨,为那些被尔等杀害的父老乡亲,报仇雪恨!”张献忠一边拧着左良春的衣领,一边大声怒斥丧魂落魄的左良春。
左良春被张献忠拧着衣领,站在县衙前的街道上。满是泥土的朝廷官服,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扎眼。
左良春虽然知道联军攻城,却忘不了穿戴朝廷官服,以此显示往日的荣耀和权威。此时穿在身上的官服,不是荣耀和权威的象征,倒是穷途末路的标志性嘲弄。
罗汝才走到张献忠身旁,看着面如土色的左良春:“尔等与左良玉,都是崇祯的犬马前卒。落得今天的狼狈下场,是尔等咎由自取。罪大恶极之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罗汝才完话,狠狠抽了左良春一马鞭,痛得左良春嗷嗷乱叫。
几位孩子捡起地上的土疙瘩,向不远处的左良春扔去。土疙瘩掷在左良春的身上,吓得左良春不觉一惊。
“左良春太可恶,为何不快快杀了呢?”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颤颤巍巍站在张献忠身旁,指着面如土色的左良春。
老人名叫孔元洪,是在许州居住几代的大户。因左良春修豪宅,需要占用孔元洪宅基地,孔元洪因故不从。
左良春见无计可施,将孔元洪投入大牢。不久,又将孙女孔梅强行霸占致死。此时见左良春被联军所擒获,孔元洪恨不得亲宰了左良春。
“杀了左良春!杀了左良春!”围观的乡民,听罢左良春的斑斑劣迹,顿时义愤填膺,也跟着老人大声呼喊。
左良春慢慢闭上眼睛,听着乡民愤怒的喊声,方才知道往日的骄横跋扈,如今引来了乡民众怒,在心里默默嘀咕一句:“哎!良春的老命,休矣!”
张献忠环视着围观的乡民,慢慢松开左良春的衣领,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左良春:“坊间有言,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来,血债累累的左良春,今天是活到头了。如此作恶多端之徒,即使献忠饶了尔等性命,许州城的父老乡亲,也不会放过尔等的!”
左良春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此时见末日快要来临,抬头看了看张献忠,竟然也是泣不成声:“八大王,良春知道此生危害四方,罪孽深重,故而甘愿受死。但是,回想往日之事,良春也是实属无奈。君不见,朝廷**,官吏横行,弱肉强食,良春也只得同流合污,方能在官场混下去。否则,何来良春的安身之地啊!”
张献忠看着跪在地上的左良春,又一次恨恨地怒斥不已:“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别看尔等此时可怜兮兮的,当初围剿大军将士,残害父老乡亲时,又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左良春听罢张献忠,列数的桩桩罪状,顿时无言以对,抬眼看着围观的乡民,眼里流出几滴浑浊的泪水,恐惧万分的脸颊上,可见隐隐哀求的神情。
罗汝才看了一眼左良春,转头看着身旁的张献忠:“八大王,别再跟左良春啰嗦,让吕将军将左良春,一刀斩首,岂不干脆利索,惬意快哉?”
张献忠看了看罗汝才,转头看着不远处吕敬忠:“吕将军,献忠将这只丧家之犬,交给将军速速处置。”
吕敬忠正欲将左良春押走,就见左良春连忙摆了摆:“既然事已至此,良春的生死之命,当由八大王定夺。良春即使是死,也是罪有应得。”
张献忠看了看左良玉春,又看了看身旁的罗汝才,将右猛地一举,示意吕敬忠,将左良春快快押走。
吕敬忠看了看张献忠,抬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又将左良春从地上拧了起来,拖到衙门对面的柳树下,抽出腰间锋利的短剑,奋力高高举过头顶,猛地将剑向左良春的肩头劈去。
只听那剑“咔嚓”一声,就将失魂落魄的左良春,痛快淋漓地斩于树下。
左良春还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头颅已经滴溜溜滚落在地,两只恐惧的双眼依然睁着,期望多看一眼眼前的世界。
从左良春颈部喷出的血液,突然之间洒在柳树干上,顺着树干流淌下来,染红了树下的黄土地。
围观的乡民,见左良春联军所被斩杀,乐呵呵地大声嚷了起来:“杀得好!杀得好!终于报仇雪恨啦!终于报仇雪恨啦!”
攻克许州的第二天傍晚,联军带着金银财物和军需物资,从容撤出许州城,踏上新的征程。
夕阳渐渐西下,经过战火洗礼的许州城,又笼罩在晚霞的绚丽光芒之中。远远望去,许州城高高的城墙,在霞光中时隐时现,朦朦胧胧。
张献忠回头看了看许州城,迎着渐渐淡去的霞光,策马消失在越来越浓郁的夜色里。身后的联军人马,军容严整,浩浩荡荡,行进在崎岖不平的驿道上。
崇祯十年三月。
皖西秀丽的山川田野,春风拂面,春暖花开,春意盎然,一派生勃勃的景象。
茂密的灌木丛旁,从远处的山坡上,潺潺流来的溪水,哼着动听的歌儿,向山下的大水潭,“哗哗哗”流淌而去。
张献忠和罗汝才,得知官军前来围剿,在南直隶的安庆家店严阵以待,迎战潘可大率领的官军。
是役,联军采取诱敌设伏战术,在家店曾家岭之战中,击毙游击将军潘可大等多名官军将领。
此战之后,罗汝才带领所部人马,转移至湖广襄阳一带。张献忠则带领所部人马,转移至湖广郧西的上津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