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显“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看了看鼾声如雷的张献忠，又看了看疲惫不堪的刘威袁明清：“几天的连绵细雨，下得真不是时候啊！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大军要困死在武阳关。”

    “徐将军怎么这么？等到雨一停，就可以离开这里，哪有困死一啊？”袁明清看了一眼徐以显，脸上露出一丝的不解。

    “其实，徐将军和大王，也担心眼前的境地，以为形势已经十分危险。如果官军借着雨天，悄悄围了上来，到那时，麻烦可就大啦！”刘威忧心忡忡，看了看徐以显袁明清，又看看身旁熟睡的张献忠。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有了一缕亮光。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几声鸟儿的叫声，惊醒了梦里的张献忠。

    “徐将军什么时候来的？将军有什么要事？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叫醒献忠？”张献忠睁开双眼，见徐以显坐在木椅上，不停地抽着旱烟，心里感觉有些纳闷。

    袁明清看了看徐以显，又看了看张献忠：“大王刚刚睡下，徐将军就来了。将军见大王刚刚睡下，不忍打扰大王。徐将军在这里，已经等了大王三个时辰。”

    “末将是来看看大王的，也没有多大的事，要相商。只是眼前的局面，让末将放不下心来，故而来大王，这里走一走。”徐以显看了看醒来的张献忠，磕着刚刚吸了一口的旱烟锅。

    张献忠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徐将军得对！眼前的情形，十分严峻。其他几路官军离这里，至少还有四五天路程。只是左良玉的人马，距这里，只有两天路程！”

    “这样看来，距离这里最近的官军，是左良玉所部。只是左良玉与大王，彼此已经交过几次，怕是心有余悸，不敢冒雨前来吧？”刘威看了看徐以显，端起桌上的凉茶，慢慢呷了一口。

    袁明清站起身来，看了刘威一眼：“刘将军，左良玉可不是等闲之辈呢！须知，历来军无常势。对左良玉冒雨前来的可能，大王还是不得不防啊！”张献忠见袁明清刘威意见相左，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

    雨后的天空，灰蒙蒙的。远处的武阳关，笼罩着厚厚的云层。往日秀丽的景色，已经没有一丝踪迹。

    张献忠看了看天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牛心寨，盘算着左良玉掩杀过来时的情形，谋划着情况危急时的退走之路。

    天空的云层，越来越厚。不一会儿，又开始刮风了。几滴雨点落了下来，落在张献忠的脑门上。那种凉爽的感觉，让人有些惬意。

    “大王，下雨了，回寨子里去吧！”李定国站在张献忠身旁，看了一眼飘着细雨的天空。张献忠抬头看了看天空，连忙与李定国一道，向不远处的寨子走去。

    襄阳之战后不久，李定国就跟随在张献忠身旁，担任寸步不离的近身护卫。连续几个月的征战，李定国不曾离开张献忠半步。

    尤其当年在南阳东门，孙可望救了张献忠一命，张献忠为自己的安危，不敢稍有懈怠。眼前形势一天不如一天，更让李定国不离左右，为的是防止万一。

    张献忠回到大院里，连忙跨上枣红马，回头看了看徐以显：“徐将军，李将军将军有消息吗？”

    昨晚军事会议之后，李继伟杜威带领将士们，连夜赶往不远处的武阳关，加强武阳关方向的防御力量，监视从信阳而来的左良玉，防止左良玉借风雨天气，向武阳关发起突然袭击，确保义军大营安全。

    “大王，快听，武阳关好像有些动静呢！如果仔细听，仿佛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喊杀声。”徐以显跟在张献忠身后，慢慢停了下来，望着武阳关方向。

    张献忠勒住马缰，回头看了看武阳关，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吩咐姜洪涛李翠莲：“徐将军，坏事啦！左良玉冒雨从信阳，赶来了武阳关。姜将军李将军，快快回营，通知老弱病残和眷属，随时做好撤离牛心寨，向西进入湖广的准备。其余人马，随献忠前往武阳关，会战左良玉！”

    拂晓时分，左良玉冒雨带领官军，来到信阳以西的杏遮关，稍事休息之后，督师向武阳关进发。

    左良玉抵达杏遮关之后，接探子回报，得知张献忠，已经退据武阳关，及其以西的牛心寨，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借着阴雨天气，张献忠疏于防范，向武阳关掩杀而来。

    “熊将军，到武阳关，还有多远？”离开杏遮关半个时辰，左良玉问了问身旁的熊向辉。天色已经大亮。虽然雨后的天，依然灰蒙蒙的，但是不远处的的景物，却依稀可辫。

    杏遮关至武阳关的驿道上，只有左良玉的人马，正在匆匆赶往武阳关。路旁的山坡上，一位戴着斗笠的老人，看着匆匆赶路的官军。

    “请问大叔，这里到武阳关，还有多远？”熊向辉勒住马缰，向坡上的老人打听路途。老人看了看熊向辉，指了指武阳关方向：“只要转过前面山梁，就可以看见武阳关。”

    “传令三军，跟随良玉继续前进，一鼓作气，拿下武阳关，向牛心寨方向进击，让张献忠无路可逃！”左良玉得知武阳关就在前面，连忙向三军下达攻击武阳关的命令。

    “末将遵命！”副将熊向辉，游击崔新乐，连忙齐齐附和左良玉。左良玉看着领命离去的将领，得意地抚了抚稀疏的银须，不觉在心里默默自语：“俗话，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良玉倒要看看，张献忠究竟有什么能耐。”

    李继伟和杜威等将领，领命在武阳关设防之后，连夜分派兵力，把守武阳关隘口。

    连天的大暴雨，几棵合抱的参天大树，倒在武阳关前的驿道上。坍塌的部分山石，堵住了山间流下的溪水。滚滚而来的溪水，漫过驿道路面，向山下奔腾而去。

    “李将军，还不知道左良玉，在哪里呢！看来，今晚可以睡一个安稳觉！”杜威看了看关前泥泞的驿道，漫过驿道的溪水，打了一个哈欠。

    “继伟虽然不知道左良玉，究竟在哪里，但是眼前的武阳关，关系着兄弟们的生死，还是得心点为好，万万不可粗心大意啊！”李继伟看了看杜威，又看了一眼远处的信阳方向。杜威连忙点了点头，吩咐将士们，不得懈怠。

    入夜之后的武阳关，死一般的宁静。

    不远处的树林里，不时传来野狼的嚎叫，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善于夜间捕食的猫头鹰，躲在武阳关隘口上，幽灵般的双眼，看着关前的丛丛景物。微风夹着菲菲的细雨，依然不停地飘飘落落。

    李继伟和杜威，披着湿漉漉的蓑衣，冒雨巡查着武阳关，直到凌晨寅时二刻，方才在关上，和衣睡去。

    “李将军快醒醒，末将有重要军情禀报！”天刚蒙蒙亮，一位年轻校尉，急急来到李继伟身旁。

    校尉约摸十**岁，长得虎头虎脑，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头长长的黑发，草草束于脑后，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尽管天上下着雨，但额头依然大汗淋漓。

    李继伟还在睡梦里，与不知名的女人卿卿我我，听罢年轻校尉的呼喊，立刻跳将起来，吃惊地看着校尉：“山下发现左良玉人马？左良玉的人马，究竟在哪里？快快带继伟去看看！”

    年轻校尉，姓芩，名以达，与李继伟鞍前马后多年，深得李继伟信任。这时前来禀报军情，是左良玉冒雨追到武阳关。李继伟见事态严重，立即与杜威，匆匆向武阳关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