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扫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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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筹建水军的事,将军居然头头是道。让将军担任水军统领,充当水军教头,将军却推三阻四,究竟是什么意思?”张献忠见徐以显,当着“革左五营”的面,不愿领受水军统领,连忙问起个中缘由。

    老回回马守应见徐以显,拒绝领受水军统领之职,掩面偷偷地笑了起来,想看看谋士出生的徐以显,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

    徐以显尴尬地看着张献忠,忙不迭迭地接过话头:“大王难道忘了潘将军?潘将军早年在应城,曾经训练过水军呢!末将以为,让潘将军担任水军统领,兼做水师教头,是再好不过的。”

    张献忠仿佛如梦初醒似的,连忙拍了拍光光的脑门:“哎!献忠没有想到,潘将军才是水军统领适合人选呢!回营之后,待献忠与潘将军细这事,让潘将军任水军统领便可。”

    是夜,张献忠召集潘独鳌,决定由潘独鳌,任水军统领,并让孙可望刘文秀,做潘独鳌副,在巢湖南塘打造水军。

    巢湖水军的成立,不仅为张献忠义军,训练储备了水军人才,也为后来义军沿长江进入四川重庆,进而沿岷江进入成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后来,潘独鳌在攻打桐城时,被官军所杀于黄泥港。

    张献忠特地为潘独鳌做了七天道场,以表彰和追思潘独鳌,在义军中建立的功绩。

    崇祯十五年八月,总兵官黄得功刘良佐,带领两万官军人马,从安庆经桐城进袭庐江,在庐江以东百花盛桥,与张献忠、马守应、贺一龙、贺锦、刘希尧、蔺养成,不期而遇。

    仓促应战的黄得功刘良佐,不敌义军水路两军联合进攻,不足半天,就不得不败下阵来,向南逃往铜陵方向。

    张献忠与“革左五营”联军的胜利,让朝野喻之为“江南大震”。

    崇祯得报极为震怒,下旨将凤阳总督高斗光,安庆巡抚郑二阳逮治,旋即起用马士英任凤阳总督兼安庆巡抚,领兵围剿张献忠与“革左五营”。

    同年十月,张献忠和“革左五营”联军,被官军刘良佐所击败,张献忠等只得避其锋芒,率部西走郸水,向安庆方向退去,隐蔽在安庆一带,养精蓄锐,伺而动。

    转眼之间,就是崇祯十五年的夏天。

    去年的春天,崇祯在乾清宫御书房,见了陈圆圆一面之后,因忙于朝政而没有会,再与陈圆圆蒙上一面。

    陈圆圆与崇祯的相遇,终于以惨淡的收场而告终。后来,崇祯想起这事,心里依然内疚不已,想方设法弥补对陈圆圆的亏欠。

    郁郁寡欢的陈圆圆,不得已离开紫禁城,回到京城田婉相府,过着索然无味的日子。

    原本抱着登上高枝,变凤凰念头的陈圆圆,打心里没有想到,贵为九五之尊的崇祯,竟然失言于满怀希望的陈圆圆,事后再也没有传见陈圆圆,让与皇后周氏住在一起的陈圆圆,不觉寞落万分,只得由王承恩,悄无声息,送回田畹府邸。

    “圆圆妹妹,天不遂人愿的事,老奴也没有办法啊!圆圆这一去之后,有了合适的贤婿,就跟了去吧!”王承恩将陈圆圆,送到田府门前,眼泪婆娑,泣声嘱咐陈圆圆。

    王承恩为陈圆圆,遴选后妃的事,鞍前马后,忙忙碌碌,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有着诸多的不忍。

    再则,王承恩原本与陈圆圆有交情,本想顺水推舟,促成这桩美事,哪知道崇祯因忙于朝政,将满心欢喜的陈圆圆,冷落在周氏寝宫,枉顾了陈圆圆的一片痴心,哪有不为之叹息的道理?

    “王公公对圆圆,真是恩重如山,圆圆终身难忘!只是这次,与公公离别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公公再次相见!”陈圆圆是一位知恩图报的女孩子,当初与王承恩相识,就将王承恩视为知己。

    虽然陈圆圆与王承恩,只有红颜知己之名,而无恩爱夫妻之实,却让单纯无暇的陈圆圆,在陌生的京城,有了心灵的倚靠。

    见王承恩就要转身离去,陈圆圆连忙扑进王承恩怀里,期期艾艾哭了起来。王承恩抱着陈圆圆,顿时不觉泪眼婆娑,心里想着往日,与陈圆圆的点点滴滴。

    田畹听罢陈圆圆的哭声,连忙走到门外看了看,见陈圆圆扑在王承恩怀里,连忙打着“哈哈”连声不已:“圆圆让王公公费心,公公不妨到老朽府里,坐一坐,喝喝茶吧!”

    其实,伤心欲绝的陈圆圆,在王承恩怀里哭哭啼啼,在田畹看来,是无伤大雅的人之常情。加之王承恩,是大内总管太监,与陈圆圆亲近,按朝廷后宫律例,也也是无可厚非。

    王承恩看了看田畹,连忙尴尬地笑了笑:“承恩愧对圆圆姑娘,还望田大人多多见谅!”

    王承恩完话,看了看伤心欲绝的陈圆圆,不觉轻轻摇了摇头,匆匆辞别身旁的田畹,急急忙忙赶回紫禁城。田畹见王承恩已经离去,牵起陈圆圆的右,跌跌撞撞向厢房走去。

    回到田府的陈圆圆,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里,躲在闺房里,以泪洗面。陈圆圆虽然外表柔弱,却是一位内心高傲的女孩子,以为人生的道路铺满鲜花。

    却没有想到,近在咫尺的荣华富贵,居然在不经意之间,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如梦幻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畹看着日夜憔悴的陈圆圆,心里顿时怜惜不已,连忙苦口婆心,开导女儿陈圆圆:“吾儿可是知道,如今天下大乱,外有清廷南侵,内忧流寇作乱,皇上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倒是情理之中的事。咱家圆圆,年纪尚,不必为这事徒增烦恼,待来日有了合适会,为父再为圆圆,择一佳婿便是。”

    田畹也是心肠很软的人,一边劝慰着陈圆圆,一边流着浑浊的眼泪。

    一滴滴带着体温的眼泪,滴在陈圆圆纤细的背上,让心情沮丧的陈圆圆,别有一番揪心的感觉。

    “谢谢义父的一番好意,圆圆这一生,不嫁人也罢。只是皇上了,过些天要见圆圆的,却不料皇上的话,竟然成了一句儿戏,让圆圆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大名鼎鼎的皇帝崇祯,竟然是这么的言而无信吗?”陈圆圆眼泪婆娑,看着同样伤心的田畹,喃喃吐出藏在心里,已经多日的愤懑之情。

    田畹看着悲痛欲绝的陈圆圆,连忙轻轻点了点头:“吾儿不必为这事难过。当今的好男儿,世上有的是。这事,包在义父身上即可。”

    田畹嘴里虽然这么,心里却没有一点把握。究竟去哪里,为圆圆寻得佳婿,田畹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眉目,只得先安慰好陈圆圆罢了。

    陈圆圆拭去眼角的泪水,连忙慢慢地扬起头来:“义父对圆圆恩重如山,圆圆已经铭记在心。有朝一日,圆圆有了好前程,一定要回报义父恩情的。”原本艳丽无比的陈圆圆,这时已经梨花带雨。

    阅女无数的田畹,看着悲痛欲绝的陈圆圆,顿时感觉一阵心酸,连忙将陈圆圆,轻轻揽进怀里:“圆圆听话,有义父在,就有圆圆的好前程。”田畹一边抱着陈圆圆,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

    陈圆圆依偎在田畹怀里,不觉放声大哭不已。连天来,陈圆圆憋在心里的心酸和苦闷,终于像开闸的洪水一般,突然之间一泻千里,闹得田畹那件锦缎大袄,竟然让陈圆圆的泪水,不知不觉浸湿一大片。

    崇祯枉顾陈圆圆的一番真情,全身心忙于朝政。

    哪知道,辽东的形势,却越来越严峻。前不久,田妃旧疾复发,不幸离世,崇祯悲痛万分。将田妃隆重安葬之后,崇祯一直萎靡不振。

    这时的崇祯,刚从田妃亡故的悲痛中,慢慢缓过劲来,原本消瘦的脸庞,比一年前,灰暗了许多,两眼深深凹了下去,仿佛像一位垂暮的老人。

    “皇上,歇歇吧!保重龙体要紧啊!”王承恩站在崇祯身旁,看着低头批阅奏折的崇祯,心里有种不出的酸楚。

    崇祯抬眼看了看王承恩,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有气无力地嘟嘟囔囔:“爱卿,辽东洪爱卿,有消息了吗?”

    “皇上,洪大人那儿,还没有一点消息呢!”王承恩连忙走到崇祯身旁,低着头怯怯地看着脚下的地面。

    崇祯没有想到,从松山到锦州之间,方圆四十里范围内,明清双方集结二十多万大军,前后持续两年多的大战,最后以明败清胜而结束。

    那天消息传来,正在乾清宫议事的崇祯,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仿佛大明王朝的天空,就要塌下来似的。

    年初,湖广襄阳河南洛阳,相继落入张献忠李自成之,崇祯如丧考妣。如今,松辽又是大败,不啼晴天霹雳。

    洪承畴是崇祯的股肱之臣,当年潼关南原之战,刚刚结束,马不停蹄,去了京城,被崇祯委以蓟辽总督,全权负责辽东事务。

    崇祯希翼在围剿义军战场,屡建奇功的洪承畴,能在辽东抗清前线,大有作为,哪曾想,却是眼前这样惨烈的败局。

    其实。崇祯启用洪承畴,全权负责辽东事务,本就是一大败笔。

    当年袁崇焕经略辽东时,面对后金不断骚扰,采取固守出击策略,故而让后金铁骑,奈何不得。

    洪承畴则不晓辽东情势,指挥官军与后金铁骑,针锋相对,被后金铁骑,打得落花流水。

    这时的洪承畴,已经成为清廷俘虏。身在京城的崇祯,则没有洪承畴的消息。崇祯看着御案上的塘报,很久没有一句话。

    崇祯苦恼至极,呆呆地看着那份塘报,眼前骤然浮现出当年洪承畴,离开紫禁城时的情景。

    “皇上,松辽大战已经结束。洪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是不会降于清廷搭子的。奴才估摸着再过几天,会有洪大人的好消息的。”王承恩将一杯龙井,放在窗边的茶几上,看了看丧魂落魄的崇祯。

    “哎!爱卿不用宽朕的心。洪爱卿也是有苦衷的。只是眼前的辽东,从此就更加难以防守。”崇祯回头看了看王承恩,只得洪承畴凶多吉少,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松辽大战已经过去月余,身为封疆大吏的洪承畴,居然没有一点儿消息。这时坊间传闻,洪承畴已经被清廷所俘虏。崇祯却不敢相信,股肱之臣洪承畴,会降了清廷。

    西下的夕阳,映红了天边云彩。透过云彩的霞光,洒在御书房外的宫墙上,像泼在墙上的染料似的,既五彩缤纷,又斑驳陆离。崇祯倚在窗户旁,看着西下夕阳的霞光,想着辽东尚未归来的洪承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