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绢帕遗旨
李自成与崇祯谈判破裂之后,于三月十九清晨,开始发起大规模进攻。
时至午时,见大势已去,兵部尚书张缙彦,打开正阳门,迎刘宗敏部进城。
午时三刻,李自成由太监王德化带路,由刘宗敏郝摇旗陪伴,从德胜门经承天门,终于进入盼望已久的紫禁城。
李自成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紫禁城,就被眼前的壮美景色,惊得一时不出话来,连忙下马驻足观望。
“当年攻下中都凤阳,也没有见过这么宏大的宫殿啊!”极度兴奋的李自成,看着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心里不觉赞叹不已。
李自成将谈判失败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边走边欣赏眼前的美景,不知不觉来到皇极殿前。
在将马缰扔给李过之后,李自成连忙兴冲冲,与刘宗敏宋献策郝摇旗,向皇极殿大步流星走去。
经历重大变故的紫禁城,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一队队持长枪的义军将士,如临大敌般在紫禁城走来走去。三三两两的太监,以及没有逃走的宫女,正在吃力地打扫庭院。
“顾将军,崇祯究竟去了哪里?偌大个紫禁城,居然没有崇祯的消息。难道大明的崇祯,上了天,入了地不成?”乾清宫里,李自成看着顾君恩,脸上有了些许的不快。
两天之前,李自成进了紫禁城,连忙派出多路人马,四处搜寻崇祯的踪迹。时至今日,却依然渺无音讯,顿时感觉十分惊奇和无奈,连忙谕传谋士顾君恩宋献策李岩和宋献策,前来乾清宫商议。
乾清宫内的陈设,与崇祯时,已经略有不同。尤以崇祯御书房,摆放着诸多兵器。李自成惯用的大刀,摆在御书房显要位置。至于崇祯置于墙壁上的古画,已经没有一点踪影。
尚武出生的李自成,没有习惯欣赏崇祯,遗留下的古画墨宝,吩咐李过悉数移去。
李自成慵懒地倚靠着龙椅,将一双长靴大脚,随意置于御案上,悠闲自得,喝着龙井茶,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佩剑。顾君恩李岩等谋士,正襟危坐,看着若无其事的李自成,等着李自成发话。
大凡李自成召集谋士,无不大大咧咧,摆着以往没有的架子,以彰显李自成的皇威,闹得谋士们紧张兮兮,无不揣测李自成,究竟有什么话,要与谋士们商议。
“皇上不必多虑。据微臣所知,自大军围了紫禁城,没有一位宫人出过宫门。即使是一只老鼠,也没有出宫门一步。崇祯纵有天大本事,也不会逃出紫禁城的。”顾君恩迎着李自成的目光,顿时不觉信誓旦旦。
顾君恩与李岩牛金星宋献策齐名,大凡有什么密事项,李自成先找顾君恩商议。宋献策和李岩,以及牛金星,知道李自成宠信顾君恩,就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看李自成顾君恩,究竟些什么内容。
“既然紫禁城里,找不着崇祯,就到北京城里去找。即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崇祯找出来。顾将军即刻派人,四处张贴告示,告诉全城百姓,凡献出崇祯者,赏黄金万两,封伯爵位。如果刻意隐瞒的,一旦查证属实,是灭九族之罪。”李自成慢慢离开龙椅,将右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御案上,惊得顾君恩一愣。
顾君恩见李自成话已至此,就不再多一句话,只得悻悻然看了看李自成,连忙站起身来,急急领命而去。
李自成见顾君恩离去,命宋献策牛金星和李岩,留在乾清宫商议眼前局势,尤其怎么招降山海关吴三桂,以及防范关外清廷铁骑袭扰之事。
清晨,天刚蒙蒙亮,紫禁城北的煤山脚下,衣衫单薄的太监郭雨欣,颤颤巍巍走在前面,几位疲惫的义军将士,急急地跟在郭雨欣身后,沿着山间泥泞的道,慢慢向煤山搜索前行。
煤山是皇家园林,以往能到煤山游玩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大臣。尤以每年皇家狩猎活动,煤山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紫禁城外的芸芸众生,是万万不能踏进煤山半步的。
眼前的时令,虽然是春暖花开季节,煤山却是一片荒山野岭。前些天,京畿之地,战火纷飞,兵戎相见,那些朝中大臣,以及皇亲国戚,已经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煤山成为无人光顾之地。
尽管飘着菲菲细雨,煤山依然郁郁葱葱,山花烂漫,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尤其道旁蓬勃的花花草草,飞来飞去忙绿的蜜蜂,以及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无不彰显着春天的勃勃生。
郭雨欣此前侍候崇祯到过煤山,故而对煤山的境况,依然有些印象。
前几天,李自成进了紫禁城,身为内侍太监的郭雨欣,因来不及逃出紫禁城,被牛金星麾下将苏建华捕获,今天不得不在义军将士胁迫下,前往煤山寻找失踪多天的崇祯。
义军将士南征北战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眼前如画的美景,一路走来,东张西望,不知不觉,来到寿皇亭。但见山间凉亭古色古香,十分的气派恢弘,连忙在亭子前停下脚步,驻足观望眼前的景色。
寿皇亭位置特殊,视野开阔,举目望去,远近美景,尽收眼底。
少见多怪的义军将士,站在寿皇亭,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指指点点,仿佛发现世外桃源一般。郭雨欣听罢将士们的议论,只得在一旁默不作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当名叫陈海清的年轻兵士,顺着寿皇亭檐方向,向坡上仔细一望,顿时突然大吃一惊:“将军!将军!快快过、过来,那、那、那山坡的大、大树上,仿佛吊、吊着一个人呢!”
陈海清来自山东,个头却不太高,且历来胆怕事,见远处树上情况异常,立马一惊一乍,惊呼起来,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陈海清颤颤巍巍,一边着话,一边回过头来,脸颊仿佛像猪肝色,不觉已经大汗淋漓。
陈海清呼喊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李自成同庚侄子李过。
李过自跟随李自成起义之后,身经百战,屡立战功,深得李自成器重。
攻克北京城之后,李过驻扎在紫禁城乾清宫,日夜护卫大顺皇帝李自成。
得知崇祯没了一丝踪迹,李过带着身边几位亲信,押着太监郭雨欣,上了紫禁城北面的煤山,搜寻大明皇帝崇祯下落。
“好子,别咋咋呼呼的,让本将看看究竟,再吧!”李过听坡上大树吊着个人,连忙来到陈海清身旁,搭凉棚,望向大树。
李过见树上,仿佛吊着一个人,连忙大声呵斥陈海清,狐疑地看着那棵大树。
陈海清被李过训了几句,连忙退到一旁,低头默不作声,偶尔偷偷看着远处,吓得哆哆嗦嗦的。
李过见陈海清胆怯,不觉“嗨嗨”笑出声来:“胆如鼠的家伙,看见树上吊着个死人,竟然吓得脸色煞白。堂堂一个男子汉,比娘们儿都不如!”
郭雨欣站在陈海清身旁,见歪脖子槐树上,好像有条灰白色的影子,在淡蓝色的背景下,时隐时现,顿时惊得冒出一身冷汗。
原本胆怕事的郭雨欣,略显苍白消瘦的脸庞,刹那间,变成死灰色,连忙悄悄躲到李过身后,用两眼的余光,时不时瞅向歪脖子槐树。
李过突然回过头来,瞪了郭雨欣一眼:“难道没有见过死人?听树上吊着死人,居然吓得躲了起来。”
李过历来对太监,没有过好颜色,曾经在中都凤阳,挥剑斩杀一位年轻太监。李过见郭雨欣,在身后畏畏缩缩,连忙挤兑郭雨欣一句。
郭雨欣红着女孩般的俏脸,怯怯看着身旁的李过,羞愧地拉了拉衣角,依然站在原地,不挪动一下步子。
陈海清看了看郭雨欣,连忙悄悄伸了伸舌头,红着脸颊,微微笑了笑,示意郭雨欣,赶快到身边来。
郭雨欣刚刚要挪步,李过突然大声吩咐:“快!快!快!大伙儿跟在本将身后,去看看那玩意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过毕竟征战多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转头吩咐身边的将士们。郭雨欣与陈海清一道,连忙跟在李过身后,向远处的歪脖子槐走去。
歪脖子槐树,离寿皇亭毕竟不远。片刻之间,李过与义军将士,就赶到歪脖子槐树下。
原本十四五岁的郭雨欣,哪能与身经百战的将士相比,加之对死亡的恐惧心理,已经气喘吁吁,浑身颤抖不已。陈海清见郭雨欣哆哆嗦嗦,连忙伴了一个鬼脸,将身旁的郭雨欣,又吓了一大跳。
李过围着歪脖子槐树,在转了几圈之后,径直走到上吊人脚下,望着已经变成紫色的脸庞,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素色汗巾,再次抬头看着上吊人的脸庞,确定认不出上吊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氏,连忙颤颤巍巍后退一步,思索着眼前蹊跷的情形,巴望着能够理出些头绪。
一阵山风徐徐吹来,上吊人挂在树上的遗体,在眼前轻轻晃动。
李过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十数载,未曾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不觉一股凉飕飕的阴森之气,直透后背的脊梁骨而去,惊得李过出了一身冷汗。
站在不远处的郭雨欣,哆哆嗦嗦抬起头来,偷偷看了看上吊的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连忙默默地低下头。
郭雨欣毕竟在崇祯身边,已经有些时日,凭着侍候崇祯时的印象和直觉,看那位上吊人的身影,知道是大明皇帝崇祯无疑。
正当郭雨欣还在思衬,怎么应对李过盘问时,树下的李过吩咐郭雨欣:“那个、那个、那个谁,赶快给老子滚过来,看看树上吊死的,是不是大明崇祯皇帝。”
李过本是武将出生,个头高嗓门大,且是性急的人,回头看着郭雨欣,让郭雨欣上前确认,究竟是不是崇祯皇帝。
郭雨欣顿时大吃一惊,看着李过凶神恶煞的模样,连忙怯怯地点了点头:“将、将、将军息怒,奴、奴才过、过去看看便是。”
郭雨欣摄于李过的淫威,只得硬着头皮,应允怒气冲冲的李过,心里原有的恐惧,又陡然增加了几分,一旦起话来,已经结结巴巴的。
陈海清疾步走到郭雨欣身旁,用长枪的枪柄,轻轻捅了一下郭雨欣,押着战战兢兢的郭雨欣,疾步走到歪脖子槐树下。
郭雨欣慢慢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有些晃悠的上吊人,又看了看李过和陈海清,欲言又止的神情,让身旁的李过,看得真真切切。
“喂!喂!喂!那个、那个谁,看清楚了吗?树上吊着的人,可是大明皇帝崇、崇祯?”李过待郭雨欣看了上吊之人后,厉声看着颤抖不已的郭雨欣。李过素来口齿伶俐,今天见树上吊着个死人,也有些结结巴巴的。
“将、将、将军大人,树、树上的、的人,树上的人,看衣、衣服装束,仿佛不是皇、皇上。可、可是,从身材模、模样看,则有些像、像皇、皇上!将、将军,奴才也、也弄不准那人,究、究竟是谁。”郭雨欣将目光投向李过,尽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
看着郭雨欣结结巴巴的,李过对郭雨欣的回答,顿时不觉气愤不已:“身为内侍太监,居然不认得那人,是、是不是紫禁城的主子?往日,崇祯养、养着尔等,究竟有什么用、用场?真不如养一、一群狗呢!”
李过因不满郭雨欣回答,居然开口第一次,结结巴巴骂人。
郭雨欣对李过噤若寒蝉,见李过突然怒发冲冠,但只是草草骂了几句脏话,郭雨欣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那、那人,吊、吊得太高,奴才实、实在是看得不、不太清楚。”
郭雨欣历来胆怕事,尤其如崇祯遗体之类,怕有所差池而性命不保,只得希图找个理由,将这事搪塞过去。
郭雨欣年纪虽,却不得不多长个心眼,奉行的是心驶得万年船,尽量为自己留得一条后路。
李过没有再答理郭雨欣,围着槐树又转了两圈,令身旁将士后退两步,随即抽出腰间佩剑,向着树上的白绫,轻轻地一挑,上吊人的遗体,突然从槐树的歪脖之处,“噗通”一声,掉在树下草地上,腰间猛然露出一张黄色绢帕。
陈海清素来身敏捷,见一张薄薄的黄色绢帕,在上吊人的腰间隐隐约约,连忙一个箭步跨上前去,轻轻取下皱巴巴的绢帕,转身疾步递到李过里。
陈海清刚才被李过尅了一句,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连忙主动取下绢帕,以期博得李过的好感。
“将军快看,这是什么物件?绢帕上写的,究竟是什么字?绢帕的下方,仿佛盖着玉玺似的!”陈海清将取下绢帕,迅速展开绢帕,草草浏览一番,见李过接过绢帕,站在一旁,嘟嘟哝哝,嚷个不停。
郭雨欣正好站在李过身旁,见黄色绢帕似曾眼熟,刚要张口话时,突然转念一想,待先看个究竟再。
郭雨欣知道,世事难料,以免一言不慎,招来杀身之祸,故而连忙站在一旁,看着脏兮兮的绢帕,只得默不作声。
李过接过黄色绢帕,心翼翼展开来,见是一张写着潦草字迹,盖着朱红玉玺的绢书。李过虽然见识多广,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玩意儿,转头看着身旁的郭雨欣,却欲言又止。
“那、那个谁,快看看这、这黄色的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李过拿着黄色绢帕,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却不知道个所以然,心里揣测这个物件,是上吊人的遗物无疑,不觉因兴奋异常,顿时结结巴巴的。
胆战心惊的郭雨欣,接过李过里的绢帕,连忙仔细展开望去,虽然潦草却似曾相识的字体,在郭雨欣的记忆里,是崇祯的遗诏无疑。
郭雨欣已经确定,上吊之人就是崇祯之后,顿时不觉心如刀绞,却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疑惑不解的李过,竟然不出一句话来。
李过本是性急的人,见郭雨欣惊恐的模样,拍了拍郭雨欣的臂膀:“真是个没有用的东西,看了看那个物件,居然吓得像个呆子似的。那物件究竟是什么玩意,还不快快如实报来?这么吞吞吐吐的,难道想掉脑袋不成?”李过刚刚完话,就将明晃晃的佩剑,在郭雨欣眼前晃了晃。
李过正在气头上,如雷贯耳的声音,让郭雨欣不觉一愣。
郭雨欣一改先前,瞻前顾后,扭扭捏捏,突然倒头跪在遗体前:“将军!将军!这是皇上使用的绢帕,依稀可见的朱红印玺,是皇上的大印无疑。奴才才疏学浅,不识那些潦草字迹,还望将军多多恕罪。”
李过虽然是李自成大将,却也只是念过几天私塾,哪能识得崇祯龙飞凤舞的潦草柳体,连忙轻轻摇了摇头,将绢帕心翼翼放进怀里,看着地上的崇祯遗体,吩咐左右义军将士:“快快将、将那人抬、抬下山去,让皇、皇上看看,究、究竟是怎、怎么回事。”
义军将士们连忙解下绳索,挥刀砍下近旁树枝,草草扎成担架状,欲将崇祯遗体抬走时,一位年长的义军兵士,突然指着不远处,惊慌地又嚷了起来:“将军快看,那坡上,仿佛还吊着一个人呢!”兵士因恐惧引起的紧张,像瘟疫般传布开来,让李过等将士又是一惊。
大惊失色的李过,看了看兵士所指方向,只见坡上确有一团灰白色影子,在不远处的林中时隐时现。
“留下两人看、看守那人。其、其余的,跟、跟本将,去那、那边看看。”李过不愧行伍出生,在转头吩咐部下之后,急急忙忙,向坡上的树林奔去。
郭雨欣跟在李过身后,气喘吁吁来到树林里,见在海棠树上吊死的人,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的遗体。
郭雨欣见罢王承恩,竟然也上吊而亡,突然感觉天旋地转,神志恍惚,跌坐在地上,昏厥了过去,急得李过不知所以,连忙掐了掐郭雨欣的人中穴位。
疼痛难忍的郭雨欣,慢慢睁开双眼,看了看朦胧的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李过惨然笑了笑。
李过见郭雨欣醒了过来,连忙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郭雨欣粉嫩的脸蛋上,狠狠地揪了一把,痛得郭雨欣的脸颊,顿时就变了颜色。
将两具遗体收拾停当,天空的乌云,已经越来越厚。煤山上,又刮起阵阵凉风。一场春雨,又即将来临。
从煤山回紫禁城的山道上,大汗淋漓的义军将士,抬着崇祯和王承恩遗体,气喘吁吁,向山下紫禁城走去。跟在队伍后面的,是洋洋得意李过,诚惶诚恐的郭雨欣。
“皇上,李将军宫外求见。”李自成送走顾恩君,与李岩等议事之后,回到寝宫,倒头就睡,醒来时,已经午时三刻,就听近侍侍卫进殿禀报。
李自成心里有些纳闷,李过清晨还在殿外,与李自成聊天,此时却突然前来乾清宫,不知有什么要事相告。
“传李将军进宫吧!朕正有要事,找李将军呢!”李自成连忙翻身下床,慢慢伸了一个懒腰,疾步走到窗户旁,等着李过进殿议事。
“回禀皇上,末将找到崇祯啦!”李过刚刚跨进乾清宫,连忙抱拳单腿跪在地上,向李自成禀报找到崇祯的事。
李自成闻言,不禁大喜过望,连忙扶起李过:“李将军这话当真?崇祯究竟在哪里?快带朕去看看崇祯吧!”
李过连忙站起身来,将在煤山寻得崇祯遗体,以及太监王承恩遗体的情形,原原本本,告诉李自成。
李自成听崇祯,已经在煤山上吊身亡,顿时也有几分的不忍:“崇祯素来刚愎自用,到头来却去了煤山,了却了卿卿性命,真是悲哀之极啊!”
李自成在进京之前,一直想像着,日后在紫禁城,与大明皇帝崇祯,相见时的情景。此时此刻,李自成听罢崇祯煤山殉难,心里的失落之感,不知不觉涌上心头,连忙言不由衷,叹息了几句。
李过见李自成怅然若失,想起崇祯的黄色绢帕:“皇上,这是从崇祯身上,寻得的物件。皇上也知道,末将识不得几个大字,不知道崇祯物件上,写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请皇上细细过目。”
李自成也只是上过几天私塾,接过李过里的黄色绢帕,看着象征皇权的玉玺大印,顿时不觉喜出望外:“莫非这就是崇祯遗物不成?”
兴奋不已的李自成,连忙坐回御案旁,倚在身后的龙椅上,仔细擦了擦绢帕上的泥土,轻轻吹去绢帕上的灰尘,仔仔细细端详起来。
“朕自登基十七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李自成哆哆嗦嗦,看着朱砂印迹依然鲜红的崇祯谕,战战兢兢念出声来。
李过饶有兴趣,站在李自成身旁,听李自成念出犹如天书般的语句,竟然未能听出个所以然,默不作声,连连摇了摇头。
李自成虽然对崇祯,称李自成义军为贼,心里略有愤懑之外,对崇祯临死之前,不忘百姓,深感钦佩。
李自成将崇祯遗诏,轻轻放在御案上,慢慢支起疲惫的身子,看着窗外灰蒙蒙的景色,连忙低声吩咐李过:“速速传令三军,敢有伤人及掠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
李过听罢李自成,掷地有声的口谕,连忙默默点了点头,向李自成行过大礼之后,急急领命而去。
李自成待李过离去,又将绢帕端详了许久,仿佛看见走向死亡的崇祯,悲伤期待的面孔,此时此刻,就在眼前。
第二天午时三刻,崇祯与周氏袁妃的遗体,在殓棺之后,悉数移出紫禁城,置于东华门外停放。
李自成下旨,对崇祯予以礼葬,在东华门外,设厂公祭后,移入佛寺中停当,二十七日葬于田妃墓。
鉴于王承恩,对崇祯赤诚忠心,李自成特意下旨,将王承恩安葬在崇祯陵墓近旁,以彰显李自成对王承恩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