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千夏不知道他在些什么，她现在真的无法思考，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在努力靠近蒋濯，然而今天事实给了她迎头一棒，别靠近，她甚至一直在这条路上，和蒋濯背道而驰。

    浑浑噩噩的跟着他出了房间，钟千夏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被他拉进了书房，看着蒋濯坐在桌前，还没缓过神来。

    “还在想古家的事？”蒋濯扫了她一眼，淡淡的。

    “没有”钟千夏摇了摇头，伸把碎乱的头发捋在脑后，重新提出了自己地想法，“蒋濯，我想先冷静一下”

    “你可以在这里冷静，”蒋濯打断了她，微微眯了眯眼，“所以你同意进古家，同意回国，就是为了和我做交易？”

    “我没有！”钟千夏思路混乱，下意识就喊了出来，尾音刚刚落下，才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大，抬眼看了蒋濯一眼，强行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下来，“不是交易。”

    她是从一开始就想着回来，只不过回来之前，她隐约猜到宫家和蒋濯的情况，凭借自己对他那点细微的了解，推测他总会有这么一天。

    那个时候的钟千夏还是很天真，天真的以为自己有了这个承诺，有了步寻音做中间夹层的人，就可以高枕无忧，放心的去做，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所有的自以为是，在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柄谈资。

    蒋濯没在这个事情上继续纠结，他想了想，双腿交叠，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姜文在投靠老爷子之前，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钟千夏不明所以。

    “他告诉我，当年给我做术的医生，也就是林医生的哥哥，在过来之前接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来命令。”蒋濯着，甚至很有闲情逸致的勾了勾嘴角，“老爷子，他只想要一个听话的接班人。”

    钟千夏意识到他在什么，猛的抬起了头。

    “当年的事情，我相信你了。”蒋濯神色十分平淡，好像这样的事情，并不能在他心里激荡出丁点水花，“但是这算什么呢？”

    他看着她，目光似乎藏着千言万语，百转千回之后，才重归平静。

    他早就想过，可是到现在真的查出来了结果，还是觉得意难平。

    蒋濯没有传言里那么冷心冷情，他对自己没有兴趣的人和事情是可以足够冷漠，但是放在心上得那几个，却是真心实意，不舍得让一点风雨落过去的。

    钟千夏是他曾经企图护在羽翼下的人，比起他自己的情况，他更不能接受背叛和离开。

    “我没办法，”钟千夏好像恢复了镇定，又好像还在回忆里没能抽身，“换了当时任意一个人，或者我们的角色互换一次，你也会这么做。”

    生死是一道无法逾越地门槛，离开不是。

    只要她能受得住，离别就有重逢的时候，她有这样的目标，就可以一往直前，直到实现的那一天。

    “蒋濯”钟千夏喃喃着，垂眸低语，“你还喜欢我吗？”

    她实在融入不进这样的圈子，像古佑天所的，她永远也无法变成蒋濯的助力，可是她就是想问这么一句，不管对方怎么回答，好像这一句话问出来，就相当于吐出了一块带血的真心，再也没什么遗憾了。

    蒋濯眸色渐深。

    他大概能猜到，钟千夏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这些不够，他想要更多。

    “怎么，我的答案会影响到什么？”

    “会，”钟千夏轻轻笑了笑，半晌，深深吐出了一口气，“阿濯，不瞒你，我今天来之前，虽然紧张，但竟然是高兴的。”

    她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在窗外阴沉沉的天气中像一盏不温不火的暖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和热量。

    “我自己都没发现，直到坐在你的门前，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这么高兴，而我高兴的原因，是你什么都没有了。”

    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像幸灾乐祸，钟千夏完，自己先笑了笑。

    “蒋濯，我曾经一直以为，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差距，我从那样昏暗的环境一眼挑中了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宫老爷子选定的继承人之一，不是因为蒋家在京城有上百年的沉淀和积业，就是因为看到了你，仅此而已。”

    那个时候的蒋濯对于钟千夏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娱乐圈和时尚圈有着各种各样的纠缠和牵扯，钟千夏和一个当红的大明星在一起，就算是不可思议，但没人会觉得他们不合适。

    至少在这些事情上，他们是一致的。

    再后来，相处的时间日渐变长，钟千夏慢慢发现，蒋濯并不是一开始她想象的那个样子，一个明星再红，他都会有经纪人和娱乐公司作为制约，但蒋濯没有。

    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情我行我素，没有人会指着他的鼻子教育他，想与不想，他甚至不需要向姜文请示，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就能做了决定。

    钟千夏看在眼里，就知道这个人的家世，一定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不畏惧任何的流言蜚语，钟千夏自以为自己已经是个铜墙铁壁，没有什么能够击垮她，可她没想到，这世上有比言川的离开，更让她无可奈何的事情存在。

    “阿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懦弱成这幅德行，”钟千夏苦笑了一下，“我曾经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在人为，只要我肯下功夫，就总能找到一条合适地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

    有些人合该是站在云端的，她没有这个捷径去接近他，只能原地驻足，仰头观望。

    “所以你来找我了。”蒋濯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想过种种可能性，但是忽略了这一部分的差距。

    钟千夏隐藏的太好了。

    他给她的东西都是他随可以拿出来的，但是他忽略了，a市的那套公寓的房租，他随随便便找人伸拦住的欠款，都是曾经钟千夏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他以为的呵护和爱，一步步的拉开了他们俩的距离，可笑的是他汲汲营营这么多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忽略了最简单的东西。

    错的人是他，从一开始，他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