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封嫔(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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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和宫,乌雅贵人心神不定。

    待见到茉心回来了,忙问道:“打听出来了吗?这几日她可吃那药了?她精神头如何?”

    茉心只是摇头,“景阳宫上下,嘴倒是严实,奴婢只听,去抓药时,这富察贵人先时的药还未吃完,想来,也就这两日的事情了。”

    “只是,奴婢听人,富察贵人再不去御膳房提膳了,而是用景阳宫的膳房所做的饭食,她”

    茉心心翼翼地瞧着乌雅贵人,道:“难不成是发现了?且是昨儿何院使离开后,晚膳就停了去御膳房提膳。”

    闻言,乌雅贵人正缝着明黄底龙纹福自荷包的顿了顿,一个不慎,绣花针扎到了指,沁出一滴血珠,挥开茉心要来查看的动作,面上从容道:“往年不都是如此?如永寿宫景仁宫那一代尚还好,可景阳宫咸福宫可以是离着乾清宫最远了,一到了冷天,拿回来的菜都凉了,便是咱们不也如此?还不如叫自己宫里的膳房做。”

    “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听罢,茉心觉得倒也有理,遂丢开不想了,急忙取了药。

    话虽如此,可乌雅贵人却是心下难安,右眼皮狂跳,总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可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无迹可寻。

    这秘药,也是他们乌雅家找来的,不过是经了僖嫔和其娘家人的,回到了她上而已。

    只要查不到她在背后,真要是暴露了,她也有话可。

    僖嫔是一宫主位,佟贵妃现如今又不大管她,她身怀有孕,僖嫔以抱养孩子为威胁,不是很顺理成章的理由?

    若非僖嫔普通旗人出身,在内务府并无人,敬嫔又一向与她不睦,她犯不着自己动安排。

    僖嫔自以为她进可攻退可守,但可能吗?

    **

    “皇上,奴才查到,何院使口中的秘药,明面上是赫舍里家寻来,而后掩人耳目,偷偷夹带送入宫的,实则最早流出来的地儿,在京城这地界儿,却是乌雅家。”

    闻言,康熙攥紧了拳头,梁九功心头一惊,语气更是轻缓。

    “乌雅贵人的堂兄寻了来这个,找人荐给了僖嫔娘娘的兄长,就落在了僖嫔娘娘中,但僖

    嫔娘娘素来与富察贵人有嫌隙,但不愿沾,便想到了乌雅贵人,乌雅贵人急于”梁九功嘴一瓢差点秃噜出来,拍了拍自己的脸,接着道:“且她腹中怀有皇嗣,两相一起,便被僖嫔娘娘盯上了,殊不知,这也是乌雅贵人计划之内的一环。”

    僖嫔自以为进可攻,若是富察贵人有个不好,她自可以告发乌雅贵人,那样她也有了争取乌雅贵人腹中皇嗣的会,一石二鸟。

    但乌雅贵人也不是吃素的,她娘家就在内务府,僖嫔自以为抹干净了痕迹,可他们家内务府的人脉可不是吃素的!

    到时候反咬一口僖嫔威胁还不容易得很?

    梁九功心下叹气,又接着道:“这不,前些日子,趁着拿药的功夫,故意把景阳宫那个叫南山的太监撞倒,有个太监快,把药换了,放进了珐琅盒子里头。”

    “之后的一切,您就都晓得了!”

    梁九功话音刚落,御案之上的笔墨纸砚哗啦啦地都被拂了下来!

    书还罢了,统共没几两重,砸到脚面上,不痛不痒的。

    可这砚台里的墨水,稀稀拉拉地撒了他一身,脸上都有。

    他一擦,哟!

    彻底成了个花脸儿了!

    见他如此狼狈,康熙原本燥郁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喉间溢出一丝嗤笑,“多大的人了!还弄这等把戏!当朕瞧不出呢!”

    梁九功松了口气,当即赔笑道:“哎哟,皇上,若这等把戏能使您每日开怀,奴才日日也乐意啊!”

    “就你滑头!”康熙言语中到底带了半分暖意,叫后者放心下来。

    他又是沉思良久,最后低声道:“既然,她那么想要这个嫔位,甚至不惜害人性命,那”

    梁九功的心高高吊起。

    “使你纳兰明珠大学士即刻拟旨,贵人富察氏,柔嘉淑慎,蕙质兰心,地龙翻身日,以身犯险,护驾有功,深得朕意,即日起,册封为嫔,赐封号靖!由钦天监择吉日行册封礼!”

    梁九功暗暗记下,便要去翰林院,比对着这番话,再润色一番,再去宣旨。

    果真如他所料,这位靖嫔,皇上还是上了心的。

    不过,虽满语敬与靖不同音,但在汉文中,却是一样的。

    且,以往妃嫔封号都

    是由内务府拟了呈上,统共就那几个,都不同音,可这个靖的音多了去了。

    靖、静、净、婧是哪个嘛?

    梁九功头都大了,壮着胆子问道:“敢问皇上,是哪一个字呢?奴才才疏学浅,实难分辨!”

    康熙沉声道:“柔德安众曰靖,恭己鲜言曰靖,诗经有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

    “立竫之靖。”

    这次明白了,梁九功领命退了出去。

    皇上这一招够狠,乌雅贵人要的就是一宫主位的位置,现在他老人家可是把她的希望生生掐断了。

    这还是顾及着她肚子里的皇嗣呢!若非有这个保命符,今日当真是在劫难逃了。

    至于僖嫔,虽然狠辣,但这心眼,在乌雅贵人面前还真不够看的,让人耍的团团转,真应了那句又蠢又毒。

    乌雅贵人那儿,皇上好歹还有个谱儿,至于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她了。

    到底是一宫主位,又是积年的老人儿了,宠过几年,好歹也有些情分在。

    哪怕是做出了此等恶劣之事,皇上尚且还顾念旧情。

    当真是叫人为难啊!

    不过,便是僖嫔此次平安无事又如何?拿着帝王情分换得了一时的性命苟全,也不知这笔买卖是否划算?

    没了圣宠,日后的日子,就灯油一样熬着吧!

    罢了罢了,与他又何干呢?

    他不过就是个局外人,才看得清楚些罢了!

    **

    景阳宫,富察舜华双接过圣旨,两眼发直。

    还是被人搀着扶起来的。

    梁九功笑道:“今儿开始,就得称呼您靖主子了!”

    回了神,富察舜华笑道:“多谢皇上恩典,请梁总管代为转达!”

    墨竹等人又给所有来的人一人一个荷包,只梁九功的格外丰厚。

    待人走了,景阳宫上上下下俱都来了,跪在富察舜华面前,高声贺喜道:“奴才恭喜靖嫔娘娘,贺喜靖嫔娘娘!”

    富察舜华朗声道:“都起吧,承蒙皇恩,我今日得封嫔位,今日景阳宫上下,每人赏三个月月例!一同沾沾喜气!”

    一众人自是喜不自胜,忙不迭地谢恩。

    秋云和丛双将富察舜华扶回了后殿,兴奋道:“为您持节授册册封的使臣可是礼部尚书呢

    !”

    “十六年大封后宫之时,这位礼部尚书可是为安嫔娘娘册封的!其余的,不是侍郎,便是学士!”

    便是同样的位分,除了皇上的心意,册封的细节也是十分重要。

    尤其是持节授册的使臣,更是重中之重。

    一部之长和左右副能一样吗?

    本来,她们主子是最后受封嫔位的,若无皇上特殊吩咐,按例来,该是嫔位最末。

    可安嫔为七嫔之首,礼部尚书给她册封过,现今又要给她们主子册封,这等同于是皇上承认了她们主位在其余六嫔之上。

    丛双思忖片刻道:“按理,主子已是嫔位,自当住在景阳宫正殿,而非后殿了!”

    富察舜华一怔,“可是正殿不比后殿宽敞,我还不大乐意搬呢!”

    “可正殿才是景阳宫,您也更是名正言顺的一宫主位啊!”

    秋云浅而细的眉微微蹙起,“主子,丛双言之有理,哪一宫的主位住在后殿啊?”

    “可地方太过窄也是一个问题啊!”

    “可以叫来造办处,叫他们在前殿和前殿东西配殿,后殿和后殿东西配殿都搭建处数间耳房啊!”

    “咸福宫虽与咱们景阳宫形制相同,可房屋布置并不尽然,加上几间耳房,并不如何难啊!”

    “且圣旨也了,使您迁入正殿居住呢!”

    丛双最后这句,实在在了她的心坎儿上。

    但是,这紫禁城都损毁修葺多少次了,也不差她一次了!

    于是富察舜华笑道:“等我同皇上一嘴,他答应了再动工也不迟,左右现在景阳宫只我一个宫妃,地方尽是我的!”

    “主子这话的极是!倒也不必着急了!短时间内,不会有旁的主被分到咱们这儿的!”

    富察舜华一改前几日的颓唐,颇有些意气风发,“今儿大喜,给你们几人每二人都添上一荤一素,若是今日分例不够,去御膳房采买回来,叫膳房做!旁的宫女太监那儿,我就不管了!左右今儿他们有了赏钱,吃一顿不在话下。”

    他们又是行礼谢恩道:“多谢主子赏!”

    墨竹走了出来,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各式的荷包,里面装着的却不是寻常打赏用的金银锞子等物。

    而是一些珠玉簪钗,珍珠宝石之

    属。

    就连彩玲这等有异心的都没有漏下。

    就她还得了一对儿金玉戒指呢!

    更不必旁的人,自然只会比她更丰厚。

    丛双便是得了一对儿金镶红宝石榴花镯子。

    等回了房间,放好首饰,彩玲坐在床上,面上的不乐才显露出来。

    她掏出荷包里装着的一对儿金玉戒指,一个碧玉,一个粉玉,成色还好,但比起旁人的,她这个简直是不入眼。

    更何况,主子获封嫔位,按例,内务府是又要给送来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伺候的,内务府定然是上赶着讨好,必然又是一堆人精儿!

    她本来就不讨主子喜欢,做事慢半拍还不细致,若来了新人,连站脚的地儿都别想有了!

    况且,今日这赏赐,也真是够叫人伤心的。

    只看其余七个人的,就得比她丰厚一倍不止。

    听到了对面的动静,她也赶忙走出去,丛双刚关好了门,彩玲就堆笑,问道:“丛双姐姐,主子赏了你什么?我的是一对儿金玉戒指呢!玉质极好!我从没得过这般贵重的赏赐!”

    她笑得一脸满足,看着对面的丛双。

    而后者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哦?是么?”她状似疑惑,敲敲脑袋:“是么?我怎么记得,有一次你忘记了关上房门,我瞧见你还把玩着一个花簪,那上头的红宝石,匀净得很,可不比这金玉戒指差啊!”

    闻言,彩玲心头大震,讪笑道:“有么?别是姐姐看岔了!我人微言轻的,刚进宫也没几年,也没正经伺候过什么主子,哪里就有那般贵重的赏赐了?”

    “若石榴石的簪子,先前我倒是和别人换了一支。”

    见她寒毛都要竖起,吓得不行。

    丛双轻笑道:“那想是我瞧岔了!”

    这一日,康熙自是歇在了景阳宫。

    富察舜华将修建耳房的事情与他略提了提,便定了下来。

    **

    又过了几日,内务府的一个姓张的总管就带着六个宫女十二个太监来了,供富察舜华挑选。

    她一边挑着人,一边心里发牢骚。

    对于此次康熙将此事秘而不宣,直接压下去,她心底是不满的。

    可就算不满,又能如何?自己一肚子气,还得咽下去。

    她家里到底起来了,消息灵便程

    度也不差,因着有她提供的药方,虽比康熙迟了几日,但顺藤摸瓜的,事情的大概也拼凑出来了。

    就因为知道了事情始末,才格外烦闷。

    僖嫔是一宫主位,又是少时就陪伴在他身边的,多少有些情分在。

    至于乌雅贵人,人家乌雅贵人身怀龙裔呢!动谁也不能动她啊!

    就只能当过去了。

    好在他还算有点良心,给了她在这皇宫彻底立足的位分。

    至于那什么护驾有功,那个时候,就是她不在那儿,人家康熙帝照样自己就能跑出来,可用不着她护驾呢!

    没准儿,她这个外人口中护驾的,反而是个累赘。

    不过,这个补偿倒也可以和这次的事儿抵了。

    且她现在还压在僖嫔头上,想想就觉得爽。

    光这个安排,她就很满意。

    大后日就是去承乾宫汇合,再去慈宁宫请安的日子,她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两人的表情了。

    什么是鸡飞蛋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是二人这般了。

    越想着,她面上神色越发柔和,看了眼面前两个眼神清亮却微微有些瘦弱的太监,看着也就十三四的模样,妥妥的童工。

    心下叹息,点了点,“这两个留下!”

    紧接着又点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使墨竹拿了个荷包给张太监,自己便回屋了。

    作者有话要:一更,晚上再来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