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饮酒赏月, 秉烛夜谈, 自从再次相遇后，这样放松的彼此交流还是第一次。

    可惜半夏不胜酒力, 这月荣斋的汾酒浓厚香醇, 不过两杯她脸上便如抹了绯红脂粉，瑞青拿走她的酒盏, 不许她再喝, 半夏也不在意，一手托腮道：“若能尝一尝流萤所的时兴糕点就好了”

    “你还是和时候一样，喜甜”

    她笑：“难得贪嘴罢了”

    他见她眼神泛起困意，有些不忍：“半夏, 你先回去睡觉吧？”

    她摇摇头, 瑞青为她拢了拢耳边碎发：“不困？”

    “好了, 陪你过中秋”她望着天上圆月：“在会稽郡为了习武，经常日夜颠倒, 你不也一直陪着我么？”

    她感叹道：“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遇上你, 我还能不能走到今天...”

    若放在平时，半夏断断不敢的如此直白，许是醉酒壮胆, 她一股脑的把心里话都抖落了出来：“熙儿的命是你救的, 我回健康遇到巢会杀手仍是你救的，在宣府被砍了一刀还是你救的，我都欠了你...一条...两条...三条性命了, 我得还到什么时候呀？”

    瑞青皱了眉：“又这种话”

    “诶，你别皱眉毛”她忽然伸手，抚平他眉心：“你总皱眉...这里都有一条缝了”

    他一怔，她仍絮絮叨叨：“我还了流萤的恩，如今只剩下你的了”

    瑞青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要你报恩？”

    “不”半夏微醺的鼻头有些泛红：“可你待我这么好，我总得要回馈你的”

    瑞青有些气闷：“你若再这些话，明日我便回茂奚阁，不再管你了”

    她闻言，眼里闪过委屈，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瑞青无奈，捧过她的脸颊，正色道：“我不要你报恩也不要回馈，我待你好，是我心甘情愿，我甘之如饴，这么明白了么？”

    他暗暗摇头，心道下次再也不让她碰酒了...

    半夏却突然啜泣起来：“可你连心愿都许了那样的，你又什么都不要...诚心是让我心中过意不去...”

    她怎么会这么想？瑞青又好笑又生气：“好，那我有要的东西”

    她倒一下有了劲头：“真的么？是什么？我赴汤蹈火也为你取来”

    瑞青轻笑出声，贴近她，将她挂在眼尾的泪珠抹去：“我要你，待一切事毕，你便随我回茂奚阁，不许离开，你可愿意？”

    “就这样？”她按着他肩膀退后，与他面对面：“我本就无家可回，随你回茂奚阁，不是你与妙仙人收留了我么？这不又欠你一次？”

    “...你...”瑞青一时语塞：“怎的像个孩子，定要与我算的这般清楚？”

    半夏仍觉委屈，酒香醉人，那两杯佳酿下肚，此时正烧的胃里滚滚烫，连带着脑袋也晕沉沉：“...我并不是孩子...”

    “既然我让你如此头疼，那我不与你去健康了，等你诸事皆毕，便来茂奚阁寻我，然后，一点点报恩罢！”

    这句话听的清楚，让半夏心口揪的紧紧的难受，是呀...这样也挺好的，省得瑞青拖着旧疾一直为她奔波，她的脑袋快垂到了胸口，声答应：“...好”

    瑞青未料她竟是这般回答且如此干脆，暗想她这是将他当作外人，不免真有些气闷，猛地抬起她的下巴，以吻封住这张让人生气的嘴。

    “...唔！”半夏未及反应，呼吸已经被他夺去，他快速舔咬上唇瓣，带来一丝刺痛，像是带着惩罚，一路滑入她口中辗转厮磨，汲取还带着汾酒味道的津/液，她推向他的肩膀，却被瑞青用力揽入怀中，她被迫抬头，接受他的索取...比先前的吻还要霸道...她几乎一瞬间沦陷，渐渐粗重的喘息夹杂在唇舌交叠的声音之中，奇怪的情愫又再次涌了上来，萦绕在两人之间。

    须臾，瑞青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缠，他低哑了嗓音道：“我要你，你懂了么？”

    这般的暧昧情况，半夏再傻也不会不明白，她瞬间红透了脸，连耳朵都烫的过分，原来...他是这个意思...瑞青却还不依不饶，在她耳朵低声问：“这样报恩，可愿意？”

    她哪里敢做回应，只呆望着天上的圆月，羞愧的恨不得钻入地下去。

    他温润低沉又带了暗哑的嗓音让她无法思考：“不是，赴汤蹈火也愿么？”

    “......你莫要......欺负我......”听出他的调侃，半夏带了哭腔：“我......”

    瑞青不忍，轻叹一声，将她搂入怀中：“我于你的情谊，你还不懂么？一口一个报恩回馈，全拿我当外人了么？”

    “......没有”她抓着他腰间玉笛垂下的穗子绕在指尖：“我以后不了便是......”

    两人相依相偎，更的声音隐隐从远处传来，此时已到了八月十五，圆盘一样的明月清亮朦胧。

    瑞青见她久没有声响，以为她已睡去，算起身将她抱去床上，半夏却扯了扯他的衣袖，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我愿意的......”

    “什么？”

    “...你方才的报恩方式，我愿意的....”

    瑞青一怔，立刻明白此间意思，唇角不自觉牵起笑容：“我记下了，你先欠着我的”

    “......嗯”她埋在他的胸口，企图用衣服遮住自己害羞的脸庞，任由他抱着躺上了床榻，他为她盖上薄被，欲要起身往外走，半夏下意识的拉住他：“你去哪儿？”

    “你安心睡下，我去隔壁”

    她轻轻咬了下唇，却不舍放手：“我不困，还不算睡”

    “已经很晚了”

    他既这么，半夏哪里再好意思留他，默默松开了手。

    本以为会离开的瑞青却忽然躺在了她身侧，连带着薄被一起将她抱在怀中：“睡吧”

    她一惊，一阵心悸让她脸上的红晕是轻易退不下去了。

    半夏朝他靠近，埋首在他温热的胸膛内，听到他坚实的心跳一声声响在耳边，终于安心的阖上了眼睛，陷入黑暗之前，半夏迷迷糊糊的想，她这辈子不可能再遇到比瑞青更好的人了......相伴一生......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