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晓晓如论如何也想不到，方垆心是这样反应，这样的话。当她看着方垆心话完，转身就走时，还是哭了，嚎嚎大哭，撕心裂肺，瘫软在地。

    不想回头，想让这次见面变成最后的诀别，想永不再见。听着万晓晓撕心裂肺的哭声，方垆心还是回头了，这一回头，他也哭了。

    记忆里的画面闪现脑海，那些画面里，万晓晓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自己叫她“妈妈”。无论自己犯什么错，她都包容自己。别人都觉得自己是个精神病，只有她不这样觉得，她曾像一把坚强的打伞，为自己挡风遮雨，让自己渡过那最灰色的时光。脑海里的这些画面，还有眼前万晓晓的悲痛，方垆心没法再离开。

    万晓晓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地看着方垆心，带着奄奄一息的气息：“你走啊，可以，你走吧。你不娶师圆圆，你以为师和仁就没法实现与方家联姻吗？现在师圆圆嫁给你表弟方眉。你走了，别人的恶心从没停止，不会因为你离开而停止。”

    “是吗？他们能结婚成家，挺好的。这没什么恶心的吧？”

    万晓晓拄着伞站起来，她倒是显得痴傻了：“挺好的？方垆心，这就是你的话？可可呢？你知道可可有多恶心吗？她嫁给了罗波，你的同学、好兄弟罗波，你的所有财富都归了他，包括你爷爷留给你的庭院。”

    “是吗？他们能结婚成家，挺好的。”

    又是这一句，万晓晓不得不怀疑方垆心比消失前更傻、更神经病，她走上前去，死死盯着方垆心：“垆子，你的病严重了吗？”

    “晓晓，我没病。我没出走前，就知道可可背着我和罗波约会，我觉得挺好，既然她有了自己的选择，这就挺好。至于财产，还有爷爷留给我的庭院，更无所谓，那些东西本就是巧取豪夺而来，我不稀罕。”

    万晓晓懵了，听方垆心的话，他真不像有病，但绝对不正常，不正常就是有病吗？在别人眼里，自己也不正常，自己也有病吗？

    “谁教你这些的？你是走之前想通的，还是走之后渐渐想通的？”

    “走之前没想，只觉得自己该离开，离开一切。流浪不是坏事，起码让我想通了失去和拥有，这是我现在最大的财富，这种拥有，再没有人可以夺去。”

    “好，你都不在乎，那妈妈呢？你的吴溪妈妈，你不管了吗？”

    “她已经入土为安，不需要我管，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与我阴阳相隔，我无能为力。”

    万晓晓慢吞吞从兜里拿出烟来，递一支给方垆心，方垆心摆摆，她就自己点上，深深吸一口：“无能为力？是哦，你连做王八蛋都不配嘛，你是个低等下贱不分裂的单细胞动物，能做什么呢？”

    “晓晓，你尽管骂，你该骂，可我真的已经有自己的路，回不了头，也不想回头。”

    “那你就去你妈的路吧，方垆心，是我瞎了狗眼。你他妈的，你那个做警察的表弟吴藤，还有你的好兄弟大飞，为了给你妈洗刷冤情，都失去了工作，现在都还在监狱里。丝丝还记得吧？著名女登山家，专栏作家，人家对你也算够意气了，为了你妈的事，现在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过得像下水道的耗子。”

    着，万晓晓吼道：“滚吧，你滚吧，我们都他妈的瞎了眼。”吼完，又哭起来：“我们都他妈的瞎了眼，王八蛋，你他妈的。”

    方垆心迷茫了，他踌躇着，走上前去，抱住哭得蹲在地上的万晓晓：“晓晓，别哭，你清楚，怎么会为了我妈，使得他们变成那样？你以前不是告诉我，我妈是像我爷爷一样，因病而死吗？”

    万晓晓一把推开方垆心，自己滚在地上又做起来，看着方垆心：“我他妈那个时候能告诉你实情吗？你妈是上吊死的，是他们害她上吊死的。”

    “啊！你的他们是谁？是谁？”方垆心几乎吼起来。

    万晓晓呼呼鼻子，摸一把泪：“哼哼，是谁？是你老婆可可，是你的好兄弟罗波，是心理医生莫梁椽，还有你堂哥方宇康，还可能你爸也参与其中”

    方垆心猛然感觉胸膛发烧，紧接着感觉喉咙发热、发堵，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万晓晓倒霉了，方垆心昏厥过去，她吓住了。曾经是医生的她知道，方垆心出院时并没有完全康复。更难的是，她发现方垆心很重，她搬不动。

    好久没用的医护知识又用上，谢天谢天，万晓晓发现方垆心只是昏厥过去。

    把车开到路边，弄得满头大汗，终于把方垆心弄上车的后排躺着。

    马上把车开到漓江边不远处的杂草丛中，万晓晓怕丢人，怕被人看见，怕又被人在上诋毁、胡八道。

    谢天谢地，夜已深，没人看见。万晓晓抽着烟，后背发凉，想想刚才自己那么不管不顾，要是被人拍照或者录像，那自己又将遭一阵声讨。

    以她的经历和对那无形的的了解，那些人可能会写她午夜勾引一个流浪汉，这是严重变态行为；还可能写她是在跟一个落魄的歌迷约好简直不敢想，没人关心真相，只想看热闹。

    方垆心一副乞丐样，万晓晓更没法把他弄到酒店去，再者，一个女歌，独自把一个昏睡不醒的男人往酒店弄，那就更不清了。

    方垆心昏睡过去，万晓晓打开灯，仔仔细细地研究方垆心的脸，研究那张自己熟悉的脸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研究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怎么办呢？闲着也是闲着，想着车里有剪刀，把剪刀找出来，把方垆心乱蓬蓬的胡子和头发都剪掉，剪掉一看，嗯，顺眼多了，可是不整齐，怎么办呢？闲着也是闲着，拿出修眉的刀片来。

    “你不是要离家出走吗？那就做个和尚吧。”万晓晓自言自语着，又把方垆心的头和胡子处重新刮一遍。

    再一看，挺好，干干净净，浓眉大眼、双眼皮，比从前看着帅太多了。

    方垆心还是没醒，呼呼睡起啦了，万晓晓鸡贼地摸一摸方垆心的头部以下，嗯，不错，身材很好，仙风道骨，健硕结实，比健身房那些膨胀货好太多了，简直是自然天成，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