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陈木柱一直跪地磕头求着情,但是架不住冯昌杰设下这一计,为的就是针对他,针对他背后的陈家人,尤其是他背后的石文轩。
眼见着自己的目的就要达成了,冯昌杰又哪里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呢?因此哪怕陈木柱将自己的额头都磕出血了,也没得到冯昌杰一句松口的话。
就在如此僵持的时候,刘叔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觉得这次拖活的活计是他自己做的中间人,那份契约的生效也离不开他这个中间人的,现在出了这件事情,他总归是有一点儿责任的,尤其是知道陈木柱要为此事赔上一千两银子的时候,心里倒是有着几分歉疚,倒也想着出份力,搭把,帮点忙来减轻自己内心里的愧疚。
虽然刘叔有心相帮衬一把,但是面对一千两银子的现实情况,他也一时半会儿地筹措不了如此之多的银两,而且这毕竟是陈家的事情,总还是要陈家人出面处理的。
刘叔知道以着陈家以前的情况,自然是无法偿还这一笔银两的,但是他从陈木柱那里知道石文轩为杨记木器行雕刻木箱的事情,更知道现在杨记木器行里的木箱究竟有多么火热,想来此种情况下,作为雕刻木箱的艺人,应该也是能赚上不少银子的。
如果仅雕刻木箱的银子不够偿还的话,刘叔知道石文轩还接了李府别院的订单,虽然李府给的那些订金是用来打造别院的,但是在这关键时刻,总还是可以挪用一下来解决事情的。
就是因为刘叔知道石文轩的大致情况,他相信只要石文轩这个做弟弟的愿意帮衬一把,陈木柱还是有可能渡过这道难关的。
刘叔心里有着打算,但是他也知道仅他自己出面,陈木柱又是背上如此巨大的一笔赔偿款,仅看在兄弟情份上,便想让做弟弟的侵家荡产地来帮哥哥渡过难关的可能性并不高,毕竟是分了家、成了亲的兄弟,没有谁不会顾念自己的家庭地。
即使做弟弟的愿意,只怕弟媳妇也未必会答应,就那谣传的唐香草名声,刘叔的内心里便不觉得仅靠自己出面就能为陈木柱折腾来这一千两银子的。
在刘叔看来,这件事情最好是由陈父陈母这些长辈出头,不管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是能逼得石文轩愿意先垫付这一千两银子的。
刘叔心里着急这件事情,也就不在乎那坐牛车的费用,因此他直接便租了一辆牛车,做着牛车就直奔陈家村而去了。
刘叔下了牛车就往陈家内里走,嘴里直喊着:“陈大哥在不在?”
因着之前石文轩给买的奴仆,陈父倒是不用像从前那般,天天都守在田地里忙活,只需要安排好奴仆所要做的事情,偶尔盯一下奴仆有无偷懒便行,因此刘叔赶到的时候,陈父倒恰巧待在陈家休息。
“这位是?”陈父迟疑地道,只觉得此人面熟的很。
“陈大哥,我是码头的刘管事,之前陈木柱便经常在我那里接些给人拖货的活计。”刘叔介绍着自己。
听到刘叔的介绍,陈父总算想了起来,之前倒是远远地见过几面,但是因着没怎么亲自打过交道,所以印象才会不怎么深的。
知道自己儿子之前能接到活计都是多亏了对方的帮忙,陈父自然是感激着的,因此现在看到刘叔登门,陈父亦是很高兴的,便连忙招呼着道:“刘管事,快请座,之前我就听木柱过,都是多亏了你的帮衬,否则哪里会有人找他拖活儿,你可是我们木柱的大恩人啊!”
“不敢当,不敢当,木柱做事一项稳重,之前又一直从未出过差错,所以我才能放心地将活计交给他的,这都是因为他自己做事做得好而已。”刘叔谦虚地道。
听到刘叔的话,知道自己儿子得到别人的肯定,陈父的心自然是开心的,他笑着道:“不管如何,都还是要谢谢刘管事的牵线搭桥。”
刘叔心里着急着陈木柱赔偿的事情,因此在同陈父寒喧了两句之后,便直奔主题地道:“陈大哥,我今日上门是因为木柱今日给人拖活的活计出了意外,现在还等着人出面解决呢!”
一听到自家儿子的活计出了意外,陈父的心就开始担忧了起来。
他知道如若只是事情,意外,陈木柱自己就可以解决,也根本用不着刘叔上门来告之了,只有出了大事情,陈木柱自己解决不了,才有可能会让刘叔上门相告,等着家人想办法出面解决的。
“出了什么意外?”
“今日木柱接了归来居拖活的活计,因着那木箱之内的物件较为贵重,归来居也很是重视这些物件,因此是打听了木柱的名声才特意找上门的。”
“他们出了比市场高二十文一趟的价钱,只是要求木柱保证这些物件的完好无损,因着内心的担忧,他们还同木柱签订了一份协议,讲明一旦破损需双倍赔偿。”刘叔解释地道。
听到了刘叔的话,陈父抱着不想相信的心理,迟疑地问道:“难道那些物件损坏了?”
“前面几趟拖的物件都没有问题,只是在最后一趟的时候,因为出了一点意外,有一件瓷瓶碎了。”刘叔肯定着陈父的猜测。
“一件瓷瓶?那是多少银子啊?”陈父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还好只是一件瓷瓶,想来应该也就几两银子,最多也就是十几两银子,好在以现在的家底,还是能出得起的。
刘叔看了陈父一眼,道:“陈大哥得先有个心理准备,我再吧!”
刘叔担心自己一出一千两银子的事情,以陈父如此大的年龄,很有可能会心里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打击,万一发生个什么意外,那自己的罪过就大了,别想帮人时,不仅没帮到,还害得对方更惨,那就太不值得了。
一听到刘叔的话,陈父便在内心里将这件瓷瓶的价钱再往上涨了涨,觉得可能十几两的银子打不住,估计可能要个几十两的银子吧!
“刘管事,我现在有心里准备了,你吧!”陈父抱着一副破釜沉舟的心态来。
“好,那我就了,这件瓷瓶是归来居东家特意订下的,打算送礼的瓷瓶,这送礼的瓷瓶自然是便宜不了的,听仅瓷瓶本身便要五百两银子,损一赔二的话,那就要赔偿一千两银子了。”刘管事沉重地道。
“一一千两银子?”陈父浑身哆嗦地着,只觉得眼睛泛晕,浑身无力,连坐都坐不稳了。
“是一千两银子。”刘管事肯定地道。
正在这时,端着刚刚泡好的茶水前来的陈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承受不住地晕倒在地,发出嘭的一声。
“老婆子!”陈父此时也顾不上自己之前的无力状态了,而是快步冲了上去,一把将陈母扶了起来。
“桃花,你快来,你奶他晕过去了。”陈父大声地喊道。
听到陈父的喊声,避让回房的桃花也顾得什么便冲到了正堂里。
“爷,我奶怎么了?”桃花担忧地道。
陈父一边掐着陈母的人中,一边冲着桃花喊道:“你奶晕过去了,你快去请李大夫过来看看。”
刘管事没想到,他担心会晕过去的人没晕,反而是那他不担心的人竟然晕过去了,内心里倒是有着一丝自己做事不够妥当的歉疚。
“哎,知道了,我这就去。”桃花完便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桃花刚刚跑出去没多久,陈母便在陈父的掐人中之下,悠然转醒了过来。
“老头子,我刚刚似乎听到木柱要赔人一千两银子的事,我是不是听差了?”陈母不敢相信地问道。
“嗯,你没听差,刘管事今日来家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的。”陈父沉重地道。
陈父看着之前因深受打击而晕过去陈母,内心里不住地叮嘱着自己,不能慌,老波子已经承受不住了,自己做为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遇到事情就要靠自己出面解决的,不能让老婆子再跟着担忧,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你别担心,这件事情就让我来解决,你先回房里躺着,桃花已经去找李大夫了,等李大夫来了,再让人好好给你看看。我现在就去木柱那里看看情况,想想看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陈父完便要扶着陈母先回房躺着,只是陈母在听到陈父要看大夫的话,她便着急地阻拦道:“我没事,不用看大夫了。”
陈母知道有一千两银子的债务压在身上,根本就舍不得再花钱去看病了,更何况是这种因为惊吓而晕倒的病了。
“咱们该诊病还是要诊的,就省你这诊病的费用,也解决不了那一千两银子的事情,还是让我去木柱那里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转圜的余地。”
“毕竟那瓷瓶本身的价钱是五百两银子,若是同归来居的东家能求求情,他能够大发慈悲,免掉那损一赔二的赔偿,只让咱们赔偿那瓷瓶本身的银两就再好不过了。”陈父安慰地道。
听到陈父的话,陈母着急推着陈父道:“没错,也许那归来居的东家是一个大好人,他有着菩萨般的慈悲心肠,就真愿意免掉咱们那翻倍的五百两银子。”
“你快去,好好同东家求求情,看他能不能让咱们少赔一些?”
“嗯,我这就去,你自己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另外,等木柱媳妇回来,再让她能多筹集些便多筹集些银两。”
陈父完同刘管事着借用牛车的事情,刘叔本身也是要回洛陵城的,现在只不过是搭陈父一载,又哪里会拒绝呢?
陈父一听刘管事的同意,回了房间拿上陈母之间一直留着的银两和一些首饰,便要拉着刘管事出门。
刘管事看着那明显没带足一千两银子的陈父,最终还是开口道:“陈大哥,这事儿你是不是要告诉陈金柱一声,他毕竟是木柱的弟弟,不得能帮上一把。”
陈父想着现在毕竟是分了家的,便迟疑地道:“还是我先去看看情况,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吧!实在不行,我再去金柱那里,让他帮一把。”
看到陈父如此做法,刘管事心里摇摇头,内心并不看好陈父这一趟的结果。这归来居的东家毕竟是商人,商人重利,这又是早已签订好的契约,商人又哪里愿意放着到的银子不要呢?
虽然刘管事并不看好这件事情,但是他想着自己既然已经提议了,只要陈父知道靠着求情是行不通的之后,陈父应该也还是会让陈金柱出面解决这件事情的,因此他便不再相劝,而是带着陈父尽快赶向归来居。
与此同时,待在李府别院中做事的石文轩也收到了蒋天佑派人传来的消息。
石文轩面不改色地听完一千两银子赔偿的事情,他的这副镇定自若表现,倒是让蒋天佑派来的人很是敬佩。
石文轩在听到这件事情与归来居相关之时,便开始怀疑这里面是否有着陷害的成分在,毕竟有之前的事情在,石文轩难免就要多想几分的。
知道蒋天佑已经出面要解决这件事情,石文轩的内心里交不是十分急迫,虽然他不将一千两银子放在眼里,但是他知道这要是被陈水柱知道,那肯定又要闹得人心不安了,因此只是同陈水柱交待着是有朋友找他有事相商,这李府别院的事情就交由陈水柱来盯着,自己则先撤退了。
看着石文轩沉稳的脸色,陈水柱也不觉得是出了大事情,因此很是乐意地便同意了,只是叮嘱石文轩管好自己,不要乱来。
交待好李府别院的事情之后,石文轩便坐着蒋天佑派来的人员所使唤的牛车赶往了归来居。
在石文轩和陈父都赶往归来居的时候,在归来居的门前,事情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原本即使头磕破了,鲜血直流的陈木柱已经快要放弃了,觉得再磕下去事情也不会有变化的时候,杨掌柜的赶到了。
他不在乎这瓷瓶的价值究竟是多少,他只在乎这能为他带来多大的人情施恩于石文轩的身上,甚至在他的内心里还盼着这笔银两越多越好。
杨掌柜清楚地知道现在短时间内,杨记木器行是离不开石文轩的艺,可是他之前也费了些心思去打听李府别院的事情,自然是知道这建造别院所得来的营利是要比雕刻木箱来得更快的。
虽然现在石文轩还没有在建造别院的路子上走稳,但是杨掌柜的相信,只要石文轩从这李府别院里偿够了一次营利的甜头,以后肯定还是愿意继续走建造房屋的路子。
在杨掌柜的看来,现在石文轩还愿意给杨记木器行雕刻木箱,一则是因为之前的情份在,二则是石文轩还没有在建造房屋这条路子上走稳,当然第二条才是最主要的,因此杨掌柜的时常在担心哪天石文轩不雕刻就不雕刻了,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将石文轩一直绑在杨记木器行的名下。
今日他在杨记木器行里做事的时候,偶尔听路人闲聊陈木柱这件事情时,杨掌柜的便觉得这倒是一个好会。
只要杨记木器行出面垫付了这一千两银子,那只要银子没还清,这石文轩自然便要一直给木器行雕刻木箱了,二则木器行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那自然便是给了石文轩极大的恩情,有这份恩情在,很多事情都要好商量一些的。
正是看中了这些利益在,杨掌柜的便毫不迟疑地从柜台里领了一千两银票,兴冲冲地赶到了归来居。
杨掌柜的上前便将陈木柱一把从地上拉起,拍了拍陈木柱的肩膀,安慰地道:“金柱他二哥,你别担心,我件事情就交由我来解决吧!”
“杨掌柜,我”陈木柱迟疑着,他知道杨掌柜的愿意出头,肯定是看在金柱的份上,他担心这会影响金柱与杨掌柜的生意。
“放心,这一千两银子,对于我们杨记木器来,根本算不得什么?这笔银子就先由我来垫付吧!”杨掌柜底气十足地道。
听到杨掌柜的话,原本还十分畅意的冯昌杰便开口讽刺地道:“杨掌柜口气倒是不,一千两银还觉得根本不值一提了,是吧!”
“我只是好奇,你夸下如此海口,你能做得到吗?这一千两银子的事情,你经过你东家同意了吗?”
“多谢冯少东家的提醒,只是我东家为人仗义,若是知道我动用这笔银两是为了仗义帮助金柱二哥的话,他肯定是会万分赞同的。”
“再且,我东家对我足够信任,早已允下二千两银子之内,任由我安排取用,所以就用不着冯少东家来替我担心了。”杨掌柜毫无诚意地道谢着,只差没直白地,对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被杨掌柜的话给打脸,冯昌杰的面色自然不好,道:“既然杨掌柜的愿意多管闲事,那就将银子先给了吧!”
冯昌杰觉得自己虽然在这一次打嘴皮中略占输势,但是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他想着凭陈家的家底,这一千两银子又哪里是轻易便能还上的,现在这杨掌柜是可以在自己的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猖狂得意,等到发现陈家根本拿不出银子的时候,恐怕就有得他哭得时候了。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打算要垫付这笔银子的,冯少东家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杨掌柜的完,便从怀中掏出薄薄一叠的银票,不客气地拍到冯昌杰的中。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作为债主,难道你还指望着我求着你和陈木柱两人还钱?”冯昌杰气狠地道。
就在两人打嘴皮子的时候,蒋天佑带着人赶到了,他一听冯昌杰和杨掌柜的话,便知道自己的打算弄不好就要落空了,因此,连忙插嘴地道:“既然你们对彼此都心里不舒坦,那这一千两银便由我出了,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啊!”
冯昌杰吃惊地道:“你也要垫这一千两银子?”
冯昌杰不明白,之前打听来的消息不是,这陈金柱是个二流子,整天跟着狐朋狗友为非作歹,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情的吗?怎么现在一出了事情,就一个两个地蹦出来,抢着给他垫付银两的,还不只是一点点银两,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