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蘑菇
秦临一愣,止观真的听了他的话,开始撒娇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段止观故意压低声音话,怕人听见,那就明现在要做戏了。
于是秦临心地把麻雀送到他嘴边。
段止观咬了一口呸,没烤熟就算了,毛都没去干净?!这剑中看不中用啊!
还好这时外头有人送来了晚饭,秦临扔掉麻雀,出门端回二人的饭菜。
他把段止观喜欢的菜全摆到自己对面。
以往二人同桌吃饭时,段止观总是躲得远远的。
然而今天,段止观自己搬了凳子,直接就坐在他身边,靠他很近,袖子上的衣料都贴在了一起。
秦临压抑着心中骤然升起的慌乱,朝身边之人粲然一笑,“想吃什么,我继续喂你。”
“外头有人看着,吃什么都行,但你要话,就像以前那样。”段止观迅速道。
秦临再次愣住了,什么叫像以前那样?以前那样是什么样?
本来,段止观也不想这样命令他,他从不愿提起以前的事,但如果不这么
难道要和秦临,让他做出一副爱怜的样子,把自己捧在心里宠着?
——丢死人了!
秦临琢磨了好久,似乎终于明白一点他要的是什么味道,于是到桌上挑了一块豆腐夹着,心翼翼地送到段止观嘴边,柔声道:“尝尝这个豆腐,你最爱吃的。”
段止观神色一僵,自己爱吃什么东西,他怎么还记得。
他不动声色地咬下豆腐,低声道:“继续,大点声。”
这时秦临也找到些感觉,笑得愈发明朗,提高了话音:“蘑菇补气,你近日里身上寒冷,晚上也不行”
段止观差点把还没嚼完的豆腐喷出来,“你刚才那句穿帮了,改一下。”
“哪里穿帮?”
“什么叫我不行?我们到底是谁欺负谁?”
“哦”秦临若有所思一会儿,然后高声道,“止观,你这些日子不行呀,叫声也不好听,动作也没新花样”
若是以往,段止观听到这话估计也就是淡淡扫他一眼,可今日不知怎么了,他忽然很生气。
秦临再夹菜过来的时候,他
就绕过他上的筷子,在他指尖狠狠咬了一口。
没咬出血,但是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印。
让他嘴上占便宜,活该!
这话想完,段止观自己先笑了。
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幼稚过了
秦临被咬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头微蹙。这一口是有点狠,幸好咬的是,不像他之前的
然而他很快微微抿唇,深深看了段止观一会儿,趴在他耳边:“你就让我一个人在这丢脸,不回我两句?”
以前那段日子里,他喂止观吃饭,吃着吃着对方恨不得就红着脸钻进他怀里。如今段止观一脸淡漠地坐在那里,显得他一个人自作多情似的。
“我不能话,会露馅。”
在段止观的计划里,秦临要在人前对他好,但他仇恨秦临,所以不能回应,只能被动接受。
秦临又试了几次,实在受不了自己贴上去给他喂饭,他却冷冰冰地盯着自己。
加上上还疼。
他温润的眉眼盛满柔情,自然而然地伸,揽住段止观的肩,稍稍用力,便将他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
段止观眼中闪过讶异和嫌恶,这是在报自己刚才那一口的仇?
他试着推了一下那人,果然推不动。
好好的招他做什么
怀里有了温度,秦临便立即找到了感觉,开始认真挑段止观喜欢的菜,再给他喂到嘴边,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段止观吃饭很挑,他时候一直住在尼姑庵里,那段时间是不吃肉的。之后出来闯荡江湖,他慢慢放开了些,只是猪牛羊肉仍然不吃。
以前秦临怕他身上没力气,总喜欢劝他吃肉,但是怎么劝都劝不动。后来秦临放弃了,只能每天给他做鱼吃。
“草鱼刺多,心一点,慢慢嚼。”
段止观望着他那能让人泡进蜜罐的眼神,浑身不自在。
——外头有人看也是在门口,不用连表情都这么逼真吧?
勉强喂他吃完,秦临自己也吃了一些,却始终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段止观忍了,那就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儿好继续。
他怀里坚实而温暖,有着极温雅的气度,可一旦想起他对无辜之人的狠毒,就觉得自己仿若倒在血泊中,恨意渐渐生长出来。
他闭
上眼,打算努力和恨意和平共处,却不经意从秦临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又咸又甜,还有些诱人。
气味最能带回过去的情绪。
这个怀抱他来过很多次,待过很长时间,每一次都被那似有若无的气味勾得心跳极快。他曾虔诚地触摸每一寸肌肤,贪婪地汲取温暖,然后抬头仰望着他,将他奉为神明。
记忆交织缠绵,段止观攥紧拳,利用指甲掐出的疼痛回到现实。
他这才想起现在是在演戏,忙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见秦临吃完了,他便继续低声命令:“我两句话,你大声跟我念,语气你自己把握。”
“第一句:宝贝儿,我对你好不好?”
秦临被他这话弄得没头没脑,琢磨了好久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只好像平时一样笑着,生硬地重复了一遍。
段止观直替他着急,最后这两句话是整场戏的精髓,这个语气可不行。
想起方才秦临揽着自己喂饭的满足样子,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横下心,把头靠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然后拿起他一只放在自己脸颊上。
为了大计,不就是牺牲一下色相么?没啥大不了的!
“第二句:我白天对你这么好,晚上该你伺候我了吧。”
这话段止观得咬牙切齿。
秦临只愣怔了一瞬,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又换上那副甜得发腻的眼神,被拿过去的沿着下巴的弧度轻抚下来。
段止观觉得他的状态对了,还以为他会以合适的语气重复自己的话,这场戏也就可以收尾了。
没想到听见的却是:
“也就段国那种穷乡僻壤,生得出你这么个下贱东西。你算个什么皇子?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长这样一张脸,自然就是个给人作践的玩物。你该庆幸落在我里,我白天对你这么好,也就晚上凶了一些”
“不过像你这种贱货,不都喜欢凶的么?你今晚叫得浪,我可以考虑把我那把剑给你用用”
“你也别像昨天那样挣扎了,惹我不高兴了,我不仅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段国”
语气三分戏谑,三分轻蔑,三分嫌恶,还有一分
得意。
那只从段止观的脸颊上划过,然后抬起他的下巴。秦临俯身凑近他,唇角微微勾着,眼里的神色合得上段止观方才想到的那个词:宠溺。
甜甜腻腻的,泡得人要化了。
段止观一脸无奈,秦临在这即兴发挥了这么多,意思和自己一开始的一样啊,多几个字更逼真?还是他就是想对着自己这话?
他了这么多,段止观还不得不配合他,只能换上凶狠的语气,喊着:“秦临你个禽兽!猪狗不如!丧尽天良!”
“别着急骂,”秦临渐渐笑开,沿着他的脖颈滑到了衣襟,一直掉下去,话音里满是玩味,“一会儿等我弄得你舒服了,再骂不迟。”
段止观被他摸得浑身战栗,刚打算开口告诉他下一步,却已被他猜到了。
秦临一扶着他的肩,一从下头托起他的腿,稍稍用力便将他抱了起来,走进里屋。
段止观闭着眼躺在他怀里。
又是这该死的味道
他被放在床上,被秦临拉着一起躲进床幔中,彻底从外人的视线里消失。
秦临握着他的,眉眼弯弯,邀功讨赏一般,“我得漂亮么?听了想不想揍我一顿?”
“你骂我就行了,不必捎带上段国。”段止观抽回道。
“我得捎带上段国,”秦临笑容浅淡,话语轻快,“让他们觉得你不仅恨我,还恨秦国,我们在这里才能活得好。”
段止观想想,他得也没错。
他们二人现在是盟友,不可能总在人前打架,所以他让秦临在人前对他好,晚上回去再化身禽兽,一样能让人觉得自己对他恨之入骨。
像以前那样宠着自己,总比打架好装。看方才秦临的表现,他很有天赋。
再把秦国和段国加入这场仇恨中,金国人一定会看得津津有味。
二人原本相对而坐,秦临见他久久不语,便挪到他身边去,和他靠着同一块床板。
他盯着段止观清冷的侧颜看了一会儿,忽然捏一下他的,若无其事地问:“止观,你喜欢不喜欢我像从前那样待你?”
段止观把被他碰过的放到另一边去,“这是我想到的最方便的办法,不必论喜欢不喜欢。”
“你若是喜欢”秦临像方才一样抚上他的脸颊,渐渐凑近他,趴在他耳边,用热气吹他的耳垂,“我可以私下里也这样对你。”
低低的话音带着隐秘的诱惑,被这热气撩拨,段止观整个人都酥酥软软的。
谁会喜欢天天被仇人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