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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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煊同谢瑾瑜二人初初行至神武门处,便有一黄门急匆匆的提宫灯来迎,两人见罢遂也不再多谈,口上也只聊些个山水杂记。

    宫中多耳目,还是该谨慎一些。

    算起来,两人均是下衙后便早早收拾过来,只是临到殿中这才发觉,席上落座者以有超过半数之多。便是谢兄之父,谢大学士也已经早早端坐在侧。

    作为以前的顶头上司,还有自家老爹,于情于理两人也都是要上前打招呼的。眼前这位谢大学士为人向来端肃,于清流一道名声极响。虽然沈煊在翰林院待了足足三年之久,然而跟这位长官所之话绝计不超过一掌之数。

    便是谢瑾瑜这亲儿子,也未见其有什么另眼相待之处。当然这也跟沈煊两人都不是传统意义上喜爱治学求经的文人有关。与他们同期进馆的江大状元得的可不是这待遇,光是他都曾不止一回瞧见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自江兄上次顺利升职留馆之后,更是被时常带于身侧,提携爱重之心可谓是溢于言表。

    只能得亏瑾瑜兄不是啥心眼儿子的,否则这般区别待遇,两人交情怕是迟早要完。便是此时,儿子特意过来打招呼,眼前这位谢大学士依旧只气质高冷的点了点头

    反倒起身先向沈煊拱一礼:“沈侯爷!”

    行动间可谓是严谨守礼到了极致,丝毫不曾因着沈煊曾为其下属之故清减半分。沈煊连忙以子侄之礼回之。

    两人互相见礼后,谢大学士这才冲着谢瑾瑜满脸肃然道:

    “宫中重地,可将你平日里那些个虚浮做派都好生收敛些个!”

    谢瑾瑜似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便拉着沈煊一道往里走去。

    一番插曲过后,一旁的黄门儿急忙为两人引座。宫宴之中,诸人座次均是排好了的,沈煊同谢瑾瑜此时恰好便落于一处。而于沈煊上首之处,正是那位忠勇郭侯爷。

    话大瑞的宴会习惯也颇为奇特,如朝堂之上,文臣武将一般都是分席而立,楚汉河界的明明白白。然而会上,却是大都不拘这些的,因而还时常有看不对眼的文臣武将之间互忿一事。据严重之时,差点撸袖子打起来都是有的。

    难道这便是开国皇帝的恶趣味?沈煊暗暗想着。

    互相打过招呼,沈煊二人很快落座,因着身份的缘故,他们几人此时位置还是颇为靠前的。再往上去,便具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内阁老臣,王公子弟。

    约莫片刻,待到几位宗氏王爷纷纷驾临之时,肉眼可见,一旁谢兄的呼吸声骤然加重了许多,看向眼前身材高大,志得意满游走于诸大臣间的吴王身上,分明还闪着些许火花。

    这仇,绝对是结大发了。然而此时眼前这位罪魁祸首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径自走上前来同一旁的谢瑾瑜言笑道:

    “原来谢郡马也在啊,本王还以为依着安华的脾气儿,郡马爷这些时日可得好生在府里休养才是!”

    罢还上上下下对着谢瑾瑜打量了一番,渍渍两声,面上还露出些许遗憾之色。

    直气的谢瑾瑜满面赤红,当场便想站起来打人,被一旁沈煊死死按住。

    怎么这也是太上皇后寿诞,这可不是生事的时候。孝道大于天,便是安华郡主再得宠,这般场合,届时瑾瑜兄也决计不会轻罚。

    沈煊很快便站起身来拱道:

    “请吴王殿下见谅,谢兄前些时候因着一只阴头巴脑的无胆硕鼠着了恶心,因而此时情绪有些欠佳,怠慢了殿下。不过

    想必王爷这般胸怀伟岸之豪杰,定然不会因这一时之怠慢,而见罪于辈之人!。”

    沈煊面色恭敬有加,言语中也无丝毫不敬之处,然而听到别有心思的某些人耳中,可就不是那个味儿了。一旁的谢瑾瑜登时便扬眉哼笑道:

    “可不是嘛!有些人啊,端的是形如豺豹,心若硕鼠!本郡马这倒霉催的不幸瞅上了一眼,可不得恶心透了嘛!”

    一双桃花眼微微阖起,谢瑾瑜眼中仿佛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被两人这般一唱一和暗戳戳的讥讽,只见司马鼎面上很快便染上了愠怒之色。对方也是在此时仿佛才瞧见沈煊一般。一双铜铃大的虎眼微微眯起,眼神锐利的直像要将沈煊当场穿透。

    “沈侯爷当真好生伶俐的口齿!”

    “沈煊在此多谢王爷夸奖!”

    沈煊依旧不动如山,一旁的谢瑾瑜满脸不耐的动揉了揉眼睛,似是瞧不得这腌赞之物。

    “好,当真好的很!”司马鼎怒极反笑。

    这厢气氛就这般僵持了起来,身形高大的吴王在此站了这般久,很快便引得周围王公大臣纷纷注目。

    不过鉴于吴王本人一向为人颇为强横,当今继位之后又是屡屡行那挑衅之事。沈煊作为陛下心腹,前些时候良种的育成可是让陛下威望倍增,可不得被眼前这位看不顺眼吗?

    至于谢瑾瑜,大长公主一脉同吴王殿下素来不合已久,这在众臣之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今又见沈煊面色谦恭,一旁的吴王却是不依不饶。不禁心中纷纷摇头,这吴王殿下,当真是愈发的不讲究了。居然当殿为难起两个辈来。

    尤其这沈侯爷可是刚刚立下了不世之功勋,初初入宴便被这般的为难唉,当真是

    不过众人大多不过心中想想罢了,吴王为人一向霸道,心眼子也没大到哪去。他们何苦上赶着找麻烦,无端的被嫉恨。

    众人沉默之下,倒是一旁的郭侯爷朗声一笑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

    “殿下素来胸襟宽广,何苦同两位辈这般的置气呢?这眼瞧着,宴席便要开始。”

    这话看似中立,然而不难听出,还是为沈煊二人解围的多。

    “怎么,郭侯爷如今也成了爱惜辈之人,这般倒显得本王心思窄了。”

    “爱惜辈”四字被咬的极重,声音颇有些意味不明,仿佛另有深意。

    可惜此时的郭侯爷却是并未察觉,只以为这是对他前头之语的讽刺。

    待到那么一日,郭侯爷终于明白对方此时的诸般情态之为何般之时,一切却也为时已晚。任是万般后悔也换不得时光从头来过。

    而此时的郭侯爷一无所知,面目依旧恭谨如故,只抬道:

    “殿下严重了,下臣绝无此意。”

    见沈侯爷无端被牵连过来,沈煊同谢瑾瑜刚准备些什么转移炮火之时,一道温润仿若暖玉般声音响起:

    “大哥,前头有信儿,是父皇马上便要驾临,为惹父皇生怒,大哥还是早些落座为好。”

    见是自家六弟,吴王面色僵硬了一瞬,到底还是冷哼了一声,转身拂袖大步离去。对这位六弟,打他就是怵的很,整日笑眯眯的,段心思却是丁点不少,就同他那父皇一般,等闲触不到根底。

    不过如今嘛!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且等着呢?

    吴王很快离开,司马彦同样微微一笑,对几人拱拱离去。

    一旁的谢瑾瑜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眼前这位是特意给他们解围的不成?

    “许是看在安华的面儿上吧!”

    谢瑾瑜兀自喃喃道,沈煊若有所思。

    来也是奇怪的很,都吴贵妃打一入宫便有了椒房盛宠之势,照时间看,那时候先太上皇后可还在呢?然而一元后,一宠妃之间却好似并无多少龃龉。

    看安华郡主如今的态度便知,大长公主一脉素来与吴王及其生母德太妃不对付,但却从未同宁王一系有怨,对吴家再如何鄙夷厌恶,却从未对那位坊间盛传的“妖妃”吴贵太妃有过只言片语恶言。

    这其中,究竟又是何因由?

    沈煊正沉思之际,突然感觉袖子被拉了一下,转过头便见一旁的谢瑾瑜目露担忧的望着他:

    “赫之方才委实不该这般莽撞的,方才那位可不是个心眼大的,如今又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阴诡段,让人防不胜防。”

    他同郡主成亲那日两方就注定无可挽回,可赫之这里却是平白受了无妄之灾。

    沈煊哪里能不晓得对方的意思,只摇头轻笑道:

    “因着良种之事,那位早将我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了,瑾瑜难道没瞧见,方才那位看我那眼神儿,可不是自出声儿时才有的?”

    自良种之事后,眼见陛下眼下愈发得人心了,对方不着急不恨他这个罪魁祸首才怪?

    如今他怕是位列于对方头一个死仇名单儿了,多一分少一分有啥子区别吗?再则如今他可不是当初没名没姓儿的官儿了,除非对方当真能扫除所有痕迹,否则,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了给天下一个交代,也不可能等闲视之。

    想想方才那位又是刻意无视,又是面露不善,谢瑾瑜不得不承认。比起他,好似赫之还要招人恨一些。

    “哈哈,咱们哥俩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沈煊一脸嫌弃的将对方爪子一把搬下,冲着对方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话瑾瑜兄,被人恨还要这么高兴的吗?

    一旁的忠勇侯见此,不由得朗声笑道:

    “郡马同沈侯爷当真感情极好,不晓得的还以为是亲兄弟呢?”

    不过到亲兄弟二字,郭侯爷却是神色一滞,不由想到家中那两个可谓是泾渭分明的俩儿子,一瞬间又仿若平常。只是握着杯子的上复又紧了紧。

    郭侯爷心思沉稳,沈煊二人并未发觉什么。只各自举杯谢道:

    “方才还要多谢郭侯爷解围!”

    沈煊一脸如常,谢瑾瑜倒是有些复杂,毕竟因着挟恩求报求了自家妹子的缘故,谢瑾瑜一向对郭家无甚好感。

    不过想到已经怀有身孕的自家妹妹,还有今个儿对方的相助之恩,谢瑾瑜到底还是面带谢意的举起了酒杯。

    郭侯爷见此立马眼睛一亮,他当初可谓是舔着老脸才给二子求了这般一身清贵的亲事。只是这些年来同谢家依旧关系没太大好转。

    如今眼看儿媳妇儿有孕,这关系不就起来了嘛,姻亲姻亲到底是牵连不断的。尤其今日亲眼见这两人关系,可谓非比寻常,日后二子仕途一道,总也不在那般的孤立无援。

    郭侯爷同样举起酒杯,遮掩了唇间的笑意,随后只乐呵呵的把玩着酒杯,等闲却也不再开口。

    便是再高兴,适可而止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沈煊见此不禁挑了挑眉,老狐狸啊!

    谢瑾瑜好似也察觉到了什么,眉间还带有些的许不自然,不过很快,几人便没有功夫在多想些什么了。

    “太上皇驾到!”

    “太上皇后驾到!”

    “皇上驾到!”

    随着数声尖利的高喊,殿中众王公大臣纷纷起身恭迎。

    沈煊微低着头,同众大臣一道行叩拜之礼,只在起身之时隐约瞧见上方几道明黄之色。

    随着太上一声令下,众人这才缓缓站直了身,随后各自落座。

    沈煊也就这个时候才瞧见,高台之上,太上身边除了一身明黄明显标志着身份尊贵的太上皇后,居然还坐有另一宫装丽人。

    且看起装扮还有太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用猜,也晓得对方是谁。

    因着心中疑问,沈煊状若无意的多看了几眼,然而入眼所见这一幕,直教沈煊心中剧震。

    只见眼前这位握大权三十余载,一举一动具是无上威严的太上皇帝,帝国金字塔的最顶端如今同着身旁的宫装妇人一举一动具是一派相谐自然。

    没有刻意表现的夺目恩宠,但两人笑谈话间却是再难插进第三人。明明三人同坐一处,偏生什么都不做就将一旁同样借着什么的太上皇后衬的如同了外人一般。

    在太上携众人起身与众臣摇摇对饮之时,从沈煊这个角度,他分明瞧见那位贵太妃起身时不心歪了一下,几乎转瞬之间便被一旁的帝王扶下,此后那只自始至终都没离过对方的胳膊,哪怕对方早就已经牢牢站稳。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沈煊却分明想到了,前世之时他大学做义工之时偶尔在养老院中所见到的一对夫妇。他们会谢绝众人帮忙互相搀扶着慢慢在院里散步,会在夏天的大树之下,拿着蒲扇一下又一下的为对方驱赶着蚊虫。

    那种默默相成的温馨与自然直到他离世之时都难以忘怀。

    怎么可能呢?沈煊不住的问自己,一个坐拥无数佳丽的封建帝王,和一个同诸多女子分享枕边人的古代妃子。

    况且还有两人之间还有诺大的江南吴家。不,是世代联姻,利益错杂的江南诸世家。

    “那两位一向便是如此的吗?”

    沈煊使劲儿的掐了自个儿一把,直到落座后这才凑到谢瑾瑜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起。

    “是啊!好些年了吧!”耳边传来谢瑾瑜轻声的叹息。

    “其实,上头那位,委实不算什么心思阴诡之辈!”

    甚至上比起太多太多人都干净不少。这句话谢瑾瑜不曾,沈煊却听出了大概。

    谢瑾瑜轻轻执起中酒杯,默然。

    因着安华之故,他从也算是宫中的常客。大致也知晓那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是因此,此后哪怕对着吴家再多的看不惯,他也不曾将这些代入到宁王乃至眼前这位贵太妃身上。

    原是如此吗?

    沈煊呆坐在座,看着眼前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却是久久未曾言语。

    作者有话要:  本来想一下把宴会写完的,但感觉字数实在超出了逾期,只能等明天另开一章

    以后不出意外会在九点左右更新,有事更不了会提前一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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