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朵俩姊妹不是桂源人，他们家在桂源北边的兰凤县境内一座大山深处。

    这座山横隔两省，解放前只有一条骡马道连接桂源、富城、兰凤三县，是当时的主要交通要道，建国后国道从山脚下经过，山上村民们赖以生存的凉水茶酒肆、打尖歇脚铺，甚至强取豪夺等生意就不复存在，文家村也基本上成为被人们遗忘的角落。

    村里的孩子读书要走二十几里路，如果到镇上买盐巴得花一整天的时间，没有电也没看过电影，连收音都莫得信号，天一黑只能关门睡觉，村里的梯田分到每家每户只有巴掌大，冬季必须靠狩猎和采集才能熬到开春。

    年轻点的纷纷外出，逐渐在周边几县落地生根，并开枝散叶。

    文朵姊妹俩来投靠大伯，很大的原因是不想嫁给附近的人，并答应爹妈会寄钱回去。

    看到来店里的学生们一个个朝气蓬勃，她俩又燃起了读书的**，好不容易获得旁听的资格，俩姊妹就边做事边读书，虽然没考虑过就算考起了大学，那笔学费对她们的家庭来也负担不起，但起码可以暂时享受着美好的高中时光，对俩姊妹来也是难得的幸福。

    只是没想到很帅很帅的杜风会毫不掩饰地追求她们，令人脸红的甜言蜜语让姊妹俩毫无抵抗之力，才几天就双双沦陷，连旁听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何况读书对于俩人来，根本没有找一个好人家重要。

    她们不会辨别真情假意，以为城里男人跟村里的一样，到了十六七岁就可以结婚生子，仅介于姊妹感情才稍微谦让点。

    “大伯，那个黄未跟你好熟呃。”

    在吃饭的时候文朵突然问道，文花诧异地抬起头，不知妹妹突然提到黄未是啥意思，未必她不喜欢杜风吗？

    大伯一口饭含在嘴里没嚼，过了半晌才道：“这子虽然读高一，但你们知道他才多大？”

    “多大？”

    “十四。他是去年连跳两级考起高中的，平时根本不在学校多耽搁，从初中开始就在街上摆摊挣钱，你们觉得他是不是个搬弄是非的人？”

    “好厉害！”

    “真的呀？”

    俩姊妹顿时惊呼起来。

    她们没听过这事，完全想不到黄未不但成绩很好，年龄比姊妹俩都，而且还会挣钱！

    “你俩快十七了吧”

    文学德只了半句，然后就再不开腔，几下吃完就去收拾厨房，下午闲时还得摆几盘呢。

    “大伯提到我们的年龄是个啥意思呀？”

    文花简单些，她就问妹妹。

    “不知道，你还喜欢杜风吗，我突然不喜欢他了。”

    文朵拿着筷子把盘子里早就吃厌的松菌戳得稀烂。

    “这可是你自己的？”

    “嗯——，我的！”

    文朵坚定地点点头。

    下午上课时，姊妹俩照例来到教室旁听，不过目光都不在黑板上，姐姐看的是杜风，文朵却锁定了黄未，俩人完全没把课听进去。

    平静的三节课结束，文朵见黄未和叫做袁飞的同学联袂走出教室，急忙拖着还在磨蹭的姐姐追了出去。

    水库边风和日丽，春天的脚步虽然迟到，但万树泛绿，也已不远。

    春风荡起叠叠碧波，不看远山，极目远眺也有点浩浩汤汤的感觉。

    岸边新草初长，野花竞相开放，一朵朵在带着寒意的风中摇曳不止。

    放在后世，这里是最好的郊游拍拖之地，此时来这里的却是七八个不断践踏青草的少年，或挽袖抹腿，或撩发挥拳，有甚者翻几筋斗就引起一阵喝彩。

    与这群活跃的学生相比，另外一边的两个人却显得身单势薄，他俩蹲在草坡上低语，仿佛还有争执。

    “你就没必要跟杜风反目了，再我保证他们不敢一起上，听我的没错。”

    黄未对想要帮忙打一场的袁飞道。

    这种弱智的决斗他不屑一顾，如果单打独斗，他不觉得对方有谁是自己对。

    并不是他学过武术或武功，关键是他很清楚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打架的诀窍，后世那些视频里的高在擂台上怎样对决他非常清楚，像这群随时随地都要耍个招式的男生，根本不可能扛得住自己一拳一脚，除非群殴。

    袁飞的举动让他感激，明知对方势大却仍然没躲避，对于一个少年来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黄未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能让他不管不顾地追随，如果没有值得风险投资的

    地方，那么他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真的把友情看得重。

    他有个爱护自己的家庭，或许外面也有诚心对待自己的同学或朋友，但他并不知道，更不可能满大街问谁愿意跟自己做朋友。

    最难受的其实是拥有天底下最大的秘密，却根本不敢给别人，哪怕是黄瑾。

    所以他其实很孤独，无处倾诉的孤独。

    所以他才对袁飞自己曾经跟一个退伍英雄学过散打，他最不怕的就是单打独斗，哪怕面对成年人。

    袁飞不知真假，只得依他。

    斜阳西下时杜风来了，他是老大，哪怕为了摆谱也应该最晚出场，跟在他身后的是班上那两个跟班，然后是文家俩姊妹。

    黄未站起来朝杜风招招。

    等他和他的兄弟们走近后才道：“怎么整？”

    “啊？这——，你的人来齐了没有？”

    “就我一个，别废话，打还是不打？”

    黄未突然觉得烦躁，没营养的事情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只有重生过一回的人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尊贵。

    “你嚣张个啥？如果不是一个班的，我早就把你干趴下了。我虽然不希望把事闹大，但我兄弟的事必须得有个了结”

    “别哔哔个不停，怎么打？群殴还是单来？”

    “你特么找死！”

    数次被打断话，杜风实在是没耐性了，脸色变得十分狰狞，骂骂咧咧地转头问兄弟们：“谁先上？”

    “我来！”

    跳出来的不出意料，果然是兵。

    他挨了黄未五巴掌却没还一次，在兄弟眼中已经想当的没面子，心里憋屈得要死，有会报仇雪恨当然会冲在头前，即使出现意外，后面还有那么多兄弟，未必还让他跑了？

    “好。”

    杜风点点头就和众兄弟退开，腾出一块场地。

    看到同样比自己高半头的兵，黄未拳头一提就准备动，他不想跟对方纠缠，打算一招见分晓。

    岂不知兵还在抱拳施礼，接着又喝嗨几声，耍了一个起招式，然后才等黄未去进攻。

    这特么究竟怎么打？

    难道他们跟高二的打架也这么文质彬彬？

    未必就因为黄未的个头矮些，对方才不愿意以大欺？

    那么干脆打？

    ‘噗’

    在

    场的人都没看见黄未是怎么把兵打倒的，只是恍惚看到人影动了一下，连站在他身边的袁飞都没看出用的是拳还是腿。

    ‘嗡嗡嗡’

    对方顿时议论纷纷，都忘了哎哟连天的兵还倒在地上。

    “你们，换一个？”

    烦躁的心情在继续，黄未不想停，催促着杜风快派人。

    “谁去？”

    杜风不再显得很愤怒的样子，但表情真的很差。

    他完全没想到平时打架好像都是轻而易举，此刻竟然这么不经挨，难道黄未真的会功夫？

    “我来！”

    又一男生出场了，他是其他班的。

    杜风的两个跟班除了兵还有个五。

    但五平时跟黄未没什么冲突，都在一个班上课，平时还天天见面，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让其他兄弟们上。

    外班的高个男生见到了黄未的拳头，只是没对他造成重创，但那一脚却太几把疼了，就踢在他大腿和腹之间的那根筋上面，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

    杜风捂着脸，急速地思考怎么下台。

    正在此时，他的十来个兄弟们对望一眼，不知听到谁喊了一声‘上啊’，于是这群男生就朝黄未扑来。

    都是高一学生而已，哪儿会想那么多，既然单打独斗没便宜可占，那就群殴呗。

    黄未见状大骇，赶紧拔腿就跑，还没忘拖了袁飞一把。

    杜风和本班两个同学不一定会打他，但外班的几个男生却不知情，谁知道混乱中会不会对他下。

    妈的，太不讲信用了！

    黄未哭笑不得地骂道，本以为杜风会约束他的兄弟，哪知道这群学生根本就是乌合之众，遇事见风使舵，又喜欢打群架的家伙。

    所以现在不跑更待何时，难道非得挨了揍才显得英勇无敌？

    否则要想全身而退就必须见血，真的那样就没啥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