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叫我？”杨柳应着声，从厨房后面转了出来。她态度恭敬，甚至面带笑容，但里却是拿着一把雪亮锋利的菜刀。

    杨季昌看见她这架势，不自觉地就朝后退了半步，气道：“你这是要弑父吗？！”

    “您什么呢，爹？”杨柳满脸困惑，“我这儿正宰鸡，打算给家里赚钱呢。”

    给家里赚钱、杨季昌的脸色马上缓和了下来。

    赵氏察觉到杨季昌态度的变化，忙道：“老爷，您别听她哄骗，她之前做了好饭好菜，都不肯分我们半分，又怎么可能给家里赚钱？”

    杨季昌觉得赵氏的话很有道理，脸色又沉了下来。

    杨柳道：“爹，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我那是因为还没找着生财之道，自然气。现在我能挣钱了，自然就变大方了。”

    这话也有道理，杨季昌想起上次因为杨柳，他才顺利支到了银子，心情有些好转，道：“那你跟我，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些鸡赚钱？”

    杨柳道：“我打算把鸡做成菜，运到城里去摆食摊。”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杨季昌道，“但这么多鸡，一个食摊怎么用得完？这鸡养着费粮食，全宰了又肯定会坏，你这不是摆糟蹋钱吗？”

    “不养，我这就把它们全给宰了。爹，您来给我帮忙吧？”杨柳马上道。百来只鸡全宰，可不是轻松活儿，能抓一个壮丁是一个。

    “我刚才了，全宰了会坏，你这孩子怎么就是听不进道理？！”杨季昌气得耳朵嗡嗡直响，“鸡在哪里买的？你给我退回去！”

    “退什么，我既然敢买，肯定就有保存的方法。爹，您就别着急了，赶紧来给我帮忙吧，别耽误时间了。”杨柳招呼杨季昌道。

    “你能有什么保存的方法？别大话。”杨季昌还是很生气。

    赵氏目光闪了一闪，对杨季昌道：“老爷，杨柳姑娘家家的，肯定是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去退，要不这事儿您就交给我去办吧。”

    等她去退了鸡，再把银子克扣下一部分，岂不美哉？

    杨季昌不知道赵氏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拦。他点着头，颇为赞同地道：“你这主意好，不过你怀着身孕，还是我去吧。”

    “这鸡肯定是在养鸡刘那里买的，他家离我们家不远，就我去，不要紧。我的胎已经稳了，老待在家里也不好。”赵氏打的是克扣银子的主意，自然殷勤得很。

    杨季昌想了想，道：“好，那我先把鸡笼搬出去，再叫田寅和芝芝来帮忙。”

    杨季昌着，便去动搬鸡笼了。

    他们旁若无人地做了决定，根本就不问杨柳的意见。在杨季昌看来，连杨柳都是他的私人财产，更何况她买的鸡。

    这个爹真是靠不住，亏她之前还想把他拉到她这边来，算是她错了！杨柳气极，挥着菜刀冲过去，拦在了鸡笼面前：“我敢谁敢动！”

    “你要做什么？！”杨季昌喝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当着村里乡亲的面打死你？”

    杨柳知道，云熙朝的律法很x蛋，父亲的打死女儿，是不需要负丝毫责任的。照杨季昌这性子，还真有可能做出打死女儿的事来。

    而她作为女儿，只要稍稍把杨季昌碰伤一点儿，杨季昌就能把她扭送到官府治罪，而且还会让她背上不孝的名头，这辈子都翻不过身来。

    怎么办？要不要跟他拼命？杨柳看着里的菜刀，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候，一个黑乎乎水淋淋的东西，呼啸着越过众多围观村民的头顶，直奔杨季昌，稳准狠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杨季昌大叫一声，摔倒在地，腥臭的水混合着杂草，从他的头上淌了下来，让他一下子狼狈不堪。

    这是什么东西？围观的村民们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个装鱼的竹篓子。

    “是谁砸我？！”杨季昌气急败坏，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邹氏心疼杨季昌，赶紧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杨柳看见邹氏的举动，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了一声。她这个娘亲，到底还是爱着杨季昌的，这事儿不由她的意愿而转移。

    阿牛分开众人，里拎着一大串肥鱼，走进了后院。

    “是你？！”杨季昌一下就火了。

    他不敢招惹阿牛，便转身指着杨柳骂：“看你带回来的好帮工，这已经是第二次伤我了！杨柳，你这是不孝！”

    “到底谁不孝？”阿牛不等杨柳出声，便接过了话来，“我听杨家老太太的病情又加重了，你身为人子，不赶着回去伺疾，却在这里为了几只鸡吵闹不休。今天村里人都在，你让他们评评理，到底是你不孝，还是杨柳不孝？”

    老太太的病又加重了？杨季昌一下子慌了神：“你听谁的？”

    “你们瞧瞧，老太太病了，他不急着走，却还有心思问我是听谁的。”阿牛啧啧出声。

    村民们议论纷纷。

    杨季昌不敢再呆，赶紧捂着额头上的大包，找刘二借驴车进城去了。

    赵氏见靠山走了，不敢再闹腾，也回了房。

    村民们却没有就此散去，都想瞅瞅杨柳到底要怎么保存这百来只鸡。

    杨柳声地问阿牛：“我祖母真的又病重了？”

    “我怎么知道？”阿牛理直气壮地道。

    果然是唬杨季昌的，这一招调虎离山之计使得真不错！杨柳冲他竖了竖大拇指，声地道：“中午给你加鸡腿。”

    阿牛唇角微翘，但嘴上却着：“谁稀罕。”

    杨柳知道他嘴硬，也不同他争辩，接过他里的鱼，先去厨后收拾了。

    邹氏过来要帮忙，杨柳没让，把她赶回房里歇着去了。

    春花和巧妞带着几个姑娘嫂子过来，帮着杨柳宰鸡杀鱼，纷纷好奇问道——

    “杨柳，这鸡怎么着也有百来只吧，你真要全部都宰了？”

    “你爹刚才其实得没错，全宰后你用不完，真的会坏的。”

    “刚才你不是有保管的法子吗？法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