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不能随便去给大太太请安吗？田芝芝发现自己对大户人家的规矩一无所知，顿时有点慌，不住地拿眼看赵姨娘。

    赵姨娘到底比她更老辣些，当即道：“也不是特意去请安，不过是半道上遇到了二太太，一起过去转转而已。这一大清早的，我们不知道三太太去了哪里，想请安也找不着地方。”

    “那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及时通知你们了？”老太太的脸色更难看了。

    赵姨娘连忙站了起来：“怎敢怪老太太。”

    “不怪我，那就是怪你们自己了！”老太太沉声道，“我们杨家，虽然只是商户，但该有的规矩一样不少，容不得你们这样毫无章法的人。从现在起，你们都给我关在屋里学规矩，学好之前，不许出来！还有，关于房子之类的怨言，我不想再听到，这不是你们这种身份可以议论的！再让我听见诸如之类的话题，我就当你们是在挑拨三位老爷的兄弟关系，将你们扫地出门！”

    赵姨娘算是听明白了，她们刚才提的那些意见，老太太不是不承认，而是认为，这不是她一个妾室能够操心议论的事情。白了，还是嫌她身份太低了。

    她一心到城里来享福，谁知来了后，福没享什么，气倒受了一肚子。

    赵姨娘满心不忿，但她哪敢跟老太太闹矛盾，少不得忍气吞声，先应了下来。

    谁知老太太还没完，又道：“以后你来给三太太请安即可，不必来见我。每房的妾室，都是归主母管，你们需要伺候的人，只有你们的主母。无论去哪儿，都要先跟主母打招呼，得到允许后才可以去，无论做什么，也得跟主母打招呼，得到允许后才能做，你记住了吗？”

    从今以后，邹氏就是她的天，她处处都得听邹氏的？？赵姨娘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在乡下的时候，她可是从来没把邹氏放在眼里过的！

    老太太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不服气。她转头对邹氏道：“老三媳妇，你也太好性儿了，把个妾室惯成这样。”

    邹氏马上放下碗起身，垂听训，态度比赵姨娘不知恭敬了多少倍。

    老太太想起杨柳，就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一向是个面人儿，我派蓉嬷嬷去帮你吧。”

    她着，就把蓉嬷嬷叫了来。

    蓉嬷嬷大概四十来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看着严肃得很。

    老太太指着蓉嬷嬷，对赵姨娘道：“蓉嬷嬷本来是宫里的姑姑，被放出宫后，让我接到杨家来荣养的。我让蓉嬷嬷去教你们规矩，可是给足了你们脸面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学。”

    宫里出来的嬷嬷？一听就不太好惹。赵姨娘百般地不情愿，又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应了。

    这蓉嬷嬷马上就发话了：“赵姨娘，您得行礼，口称多谢老太太。”

    这就开始教规矩了？？赵姨娘气坏了。

    老太太却非常满意。

    赵姨娘忍气吞声，福了一福，道：“多谢老太太。”

    蓉嬷嬷还是不满意，道：“赵姨娘这福礼行的不好，等我慢慢教吧。”

    老太太客气地对她道：“那就劳烦嬷嬷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太太既然将这件事交给了我，我一定办好。”蓉嬷嬷着，又对赵姨娘道，“赵姨娘，那咱们这就走吧。身为妾室，不好总是赖在福寿堂，打扰正经主子们话的。”

    她因为是妾室，所以连待在福寿堂的权力都没有？赵姨娘委屈得想哭，强忍着站起身，福身告退。

    赵姨娘受了屈辱，田芝芝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只是暗暗地给自己提醒儿以后千万不能做妾，不然就跟赵姨娘一样了。

    赵姨娘、田芝芝跟着蓉嬷嬷回到房里，蓉嬷嬷马上开始安排她们学规矩。赵姨娘本想装作动了胎气，躲个懒，但蓉嬷嬷并不让她站着，只是叫了个识字的丫鬟来，念女则、女诫给她听。

    赵姨娘总不好听个书还动胎气，只得先忍了。

    田芝芝就没那么好过了，蓉嬷嬷为了教她行福礼，倒了杯水让她顶在头上，只要水泼出来，就得再加一刻钟。田芝芝练得苦不堪言，眼泪都淌出来了。

    赵姨娘心疼女儿，想找杨季昌做主，但杨季昌此刻根本不在家中，她只得先忍了。

    而杨季昌此刻正在杨家附近的一家分茶酒店里喝酒。

    起来，他以前发达的时候，吃酒都是上酒楼，后来落魄了，路边的打碗头也能凑合，现在回了老宅，发了月例银子，头有了余钱，不必再去打碗头，便上这比酒楼第一等，但比打碗头好上太多的分茶酒店来了。

    即便是这样的分茶酒店，杨季昌也许久没来了。他为此点了一大桌子的菜，软羊焙腰子、四软羹、猪羊大骨、石髓饭、煎事件、托胎、奶房、肚尖、肚肱点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又让酒博士烫了一壶好酒，独自坐在临街的位置上，自饮自酌，好不痛快。

    他正喝着酒，忽然听见店内的竹帘后，传来了杨达和他的贴身厮来福的声音。

    来福：“三少爷，三老爷就在外头坐着呢，我见他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他一个人哪里吃得完，您何不去跟他拼一桌？”

    屋内传来啪地一声响，听着像是杨达拍了来福一掌：“你是不是傻？咱们办的这事儿，能让他知道？”

    来福：“对对对，是我糊涂了。咱们家佳肴大赛的资格，现在在三房的六姐里呢，如果这初赛试题的事儿让三老爷知道，他一定会告诉六姐的。”

    杨达：“这张初赛试题，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厨艺大赛不比别的，很多食材得提前准备，早一天知道试题内容，就可以早一天准备，快人一步，占得先。”

    来福：“这个我明白，不然欧阳九公子怎会那么早就收购昆仑瓜？不过，三少爷，您已经失去佳肴大赛初赛的资格了，即便有了这张初赛试题单，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