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阿牛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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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邹氏到底不擅长于吵架,余氏咄咄逼人,她便显得有点足无措。

    余氏趁着她势弱,马上喝令婆子:“还不赶紧把六姐带下去!”

    两名把杨柳的胳膊一拽,就要朝外拖。

    忽然,门外传来了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三分散漫,七分吊儿郎当:“哟,真热闹,诸位这是在做什么,可介意我来凑个热闹?”

    众人朝外一看,原来是个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粗布短褂,脚下踩着草鞋,不知是因为光线昏暗,还是他脸上涂了颜料,面容有些模糊不清,看不太真切。但他通身的气质,一点儿也不像是平民或奴仆,明明身上是一身短褂,却穿出了锦袍玉冠的感觉。

    屋里大多数人并不认识他,但杨季昌认了出来:“你,你是那个,杨柳带回来的那个”

    邹氏也认了出来:“你是阿牛?”

    老太太皱眉:“阿牛是谁?”

    邹氏回答道:“老太太,阿牛是杨柳雇来的帮工。”

    老太太不悦道:“我们杨家的奴仆不够使么,非要从外头雇帮工?看这样子,就是个没规没矩的。”

    “靠杨家的奴仆?”阿牛嗤笑起来,“靠杨家的奴仆把她送进柴房么?”

    “她犯了错,自然要去柴房。”老太太板着脸道,“你出去,这里没有你话的地方。”

    “放心,我不话。”阿牛完,当真闭了嘴,只是长臂一伸,不知从哪儿捞来一个人,丢到了厅中。

    这又是谁??厅中众人一愣,而碧莲登时变了脸色。

    阿牛将那人踢了一脚,道:“自己吧,人家不许我开口呢。”

    地上那人被他踢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猫儿胡同里的刘,刘郎中。”

    猫儿胡同?那不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吗?那里头住的郎中,卖的都不是什么好药,干的也不是什么正经治病的勾当。老太太年纪大,见多识广,一听到“猫儿胡同”这几个字,眉头就皱起老高。

    余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欲言又止,但她并不认得这个刘郎中,只得去看碧莲。碧莲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眼中已经没了焦距。余氏一看她这样子,心沉了一半。

    杨连不知道阿牛要做什么,但他既然是杨柳的帮工,想必是帮着杨柳的吧?如今胡氏和杨柳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阿牛帮杨柳,那就是在帮胡氏。杨连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系,忙问地上的刘郎中:“你做了什么事?为何会被拎到我们家来,赶紧老实交代!”

    “我,我也不知道啊。”刘郎中一面着,一面朝厅中张望,忽然看到了碧莲,忙抬起一条胳膊,指着她道,“她,她是我的一个主顾,刚刚从我这里买过红花,其他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了!”

    碧莲找他买红花?厅中众人哗然。

    杨连冲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得是真的?你可看清了?”

    “这有什么看不清的,我又不是瞎子。”刘郎中嘟囔道,“我知道,干我们这行的,稍有不慎就会阴沟里翻船,想必是这位姑娘行事败露,才连累了我。”

    “碧莲,他的可是真的?是你去买来红花,放到烧鹅里,又诬陷二奶奶和六姐??”杨连把碧莲从地上拎了起来,大声喝问。

    碧莲两眼发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余氏不悦道:“二少爷,你这是做什么?严刑逼供么?”

    “我严刑逼供?”杨连冷笑道,“大太太,碧莲是我屋里的通房,别我问她两句话,我就算当场把她打死,又关你什么事?”

    徐氏亦讥讽道:“大嫂不愧是当家人,管天管地,连侄子屋里的通房都要管了。”

    余氏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但到底是不敢再开口了。

    杨连见碧莲始终不开口,威胁她道:“你要是再不,我可要把你的爹娘老子——”

    杨连着着,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你的爹娘老子在大太太那里,你是大太太当初送过来的!”

    大户人家的阴私,终归不过是那点事儿,众人马上联想开去,该不会是大太太拿碧莲的爹娘老子当威胁,逼着她在烧鹅里下红花,既害大奶奶落了胎,又诬陷了二奶奶和六姐,一箭三雕吧?

    大家都不是蠢人,稍稍一想,就猜出了原委,看向余氏的眼神马上就不同了。

    余氏强自镇定,对杨连道:“你休要误导别人,碧莲是我送给你的,是过了明路的,我又没藏着掖着。我们都是一家人,我送个丫鬟给你,哪里错了?难道送了丫鬟给你,就连她的老子娘也要一起送吗?”

    余氏的话挑不出毛病来,本来内宅之事,大多都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法拿到台面上来的。

    老太太闭着眼睛,表情凝重。但就当众人以为她会审问刘郎中和碧莲,还杨柳和胡氏一个公道,并追究碧莲背后的主使者时,她却缓缓地开口,道:“都散了吧。”

    散了?都散了?这是什么意思?众人愕然。

    老太太睁开眼睛,满脸疲惫:“大奶奶怀着头胎,又年轻,落胎很正常,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向她的父母明情况。至于其他,都是一场误会,大家散了吧。”

    误会?闹了半天,是一场误会?难道地上的刘郎中是鬼?难道碧莲的反应是假的?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老太太见状,把椅子扶重重地一拍:“谁还有异议,回头到福寿堂去找我,现在都给我散了!要是再闹事,就不是我杨家的人!”

    老太太发了脾气,大家不敢再留,纷纷散了。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杨迁道:“你媳妇今儿受委屈的,我心里都明白,回头我会给你们补偿。”

    他们要的不是补偿,而是法。可是杨迁当了这么多年的庶子,深知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公平可言,还不如趁给自己谋点好处,于是默默垂头落泪,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