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关系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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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书夜左等右等,终于在夜幕降临时等到了归来的寒老大。她迎上去,脸上少见的焦灼不安,细看之下,还有几分期待,“怎么样?可有查出什么?”

    寒老大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大姐,属下属下什么都没查到。”

    没查到?

    沐书夜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低声喝道:“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寒老大为那眸中的凛冽所惊,连忙道:“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去查徐铿的背景来历。可半路却被人百般阻挠,不仅线索几次中断,还差点踏入了别人恶意引导的陷阱中。大姐,这个徐铿,看起来似乎很不简单啊!”

    话音落地,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沐书夜背着踱来踱去,越来越肯定心中的想法。徐铿府中的那个演武场,十有八*九不是巧合。只是,将演武场还原到那般程度,也不知对方存着怎样的目的。这究竟是无意的,还是不坏好心?

    她突然看不懂。

    转身瞥见寒老大低眉垂首的模样,她眉宇一冷,低声质问,“我记得,你的本事向来不差,怎么几次三番都失了?这运气,未免太背了吧?”

    寒老大羞愧难当,忽觉最近运气着实有点背,不管做什么事儿,似乎总是不能做到满意,就连本该引以为傲的搜集信息能力也急剧变弱。

    看来,离开后要去烧柱高香,驱驱邪。

    想到这里,他低着头道:“大姐,那现在怎么办?咱们这般被人阻挠,已经算是打草惊蛇,想要继续追查下去,恐怕不大容易。”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沐书夜自然了然于胸。可徐铿身上存在太多的疑点,让她不能不加以关注。那个演武场,就像是刺在心头的刺儿,稍微动一动都会疼痛难当,不拔出来怎么甘心?

    可正如寒老大所言,一招出击却已打草惊蛇,想要得已经不大可能。如果能够借助别人的力量,那是否会好点?

    比如,齐凌的下

    她琢磨着,越想越觉得可行,开口询问寒老大的意见,“你可有跟五皇子下的人打过交道?”

    寒老大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点点头,“这个确实有过。”

    “论起强弱,究竟是谁更上一筹?”沐书夜又问。

    这次,寒老大难得沉默了,不过也只是片刻,“从几次仅有的正面接触来看,五皇子下的人比属下等人更厉害些。大姐,您想要借五皇子中的势力?”

    沐书夜读不懂他的紧张为何而来,却还是颔首,“在回京之前,徐铿的背景来历,我肯定是要知道的。可眼下我能用的势力,也全是倚仗于你们。可你们一招未得,不仅失了先,还打草惊蛇,我不得不考虑其他的法子。”

    许是察觉到寒老大的异常沉默,她眉尖微蹙,冷下声问他,“对此你有看法?”

    “倒不是有看法。只是,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寒老大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沐书夜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眸深邃幽黑,灿若晨星,其间似乎有暗流涌动,却被她极其克制地压下,若不细看,这样的区别根本无从发觉。

    她不想如此戒备,可或许受了寒老大不安情绪的影响,她不由得多想了些,莫名也不安起来。

    她抿了抿唇,从没有哪一刻会比此刻更加恼怒于这份洞若观火。

    在寒老大讲那句话时,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到了关键之处,她不想听,却又抵不过心头的好奇,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是关于五皇子的?”

    寒老大骤然抬首,忽略掉她紧张至发紧尖锐的嗓音,惊叹道:“大姐,您您怎么知道?”

    难不成这都能猜中?

    可沐书夜的确是猜中了,扶着桌沿慢慢坐下,像是罪犯听闻了判决,周身环绕着尘埃落定后的“颓废”。她将背贴在额头处,头微微后仰,闭着眼叹道:“虽然早已猜到你可能会些什么,可此刻真的猜中了,还真是没有半点成就感。行了,你也别光磨叽了,该什么就出来吧。”

    寒老大眼里划过担忧之色,快速地整理思绪斟酌措辞,片刻后方道:“方才属下跟您提到过,属下等人曾经与五皇子下的人打过交道,对他们虽算不上十分了解,却也有些熟悉”

    沐书夜摆摆,不悦地打断他的话,“少废话!重点!”

    “是。”寒老大额头冷汗直冒,语速也随之快了起来,“属下发现,此次百般阻挠之人作风颇似五皇子下那批人。而整个暗中查探的过程中,他们对属下等人并无追杀的恶意,对方似乎对属下等人颇多顾忌。”

    沐书夜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顶上承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半晌,她悠悠道:“你确定么?”

    没头没尾的话,寒老大却听懂了,偏着头想了想,终究还是谨慎回答,“不能完全确定。可属下实在想不出,泸州城内有谁的势力能与五皇子下之人作风相似武功高强却对咱们怀着顾虑的。”

    听到这里,也就够了。

    沐书夜稳了稳心神,努力消化掉那些消息所给予的冲击,云淡风轻道:“此事,你给我烂在心里,不要对任何人讲。刚才我吩咐你的,也不需要去做了。既然阻挠咱们的人极有可能是齐凌的人,再去找他借人更为不妥。”

    “大姐,那就这么算了?”寒老大可是知道她对此事的执着的。

    果不其然,沐书夜摇摇头,一脸坚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待会儿,你去找下龙三,带着他再跑一次。”

    寒老大一脸诧异,不解道:“大姐,难不成龙三有其他的办法?”

    “没办法。只不过,他身不错,想必对付几个阻挠的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瞥见寒老大的欲言又止,沐书夜又继续道,“你也看到我的坚持。这么做,希望能会有其他的收获。实在不行,当面与那些人发生冲突,也要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带回来。清楚了么?”

    寒老大鲜少见到她如此冷峻的脸色,心知此事对她的重要性,郑重其事地点头应是,而后转身离开。

    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沐书夜懒懒躺在床上,背贴在额头处,可以那么真切地感受到额头的青筋直跳。她叹了口气,心头蓦地浮起一抹无力。

    她仔细回想那日一幕幕的场景。徐铿对齐凌倒是很尊敬,只是也算不上亲近,想来更像是尊敬齐凌的皇子身份。此事若真是被齐凌插,想要做点什么,估计都很不容易。可越是如此,也越明齐凌与徐铿的关系不一般。

    然而,她思来想去,怎么都没能想明白,十几年不到边关的人会跟徐铿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就睡了过去。待重新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简单梳洗后,沐书夜慢悠悠地走向正厅。她记得,今日林夫子和徐铿将会在驿馆里碰面,这两人一看就是颇有渊源的,不定还能从中窥探出什么来。

    而此时的驿馆里,的确坐着两个人,只是气氛略微诡异。

    林夫子看着这个正当壮年的男子,心里颇不是滋味。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徐铿身上锐气不减,威势甚重,隐隐有股为将者的气度。再对比起自己那个女婿,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更要出众些。

    而这个人,还差点成了他的女婿。

    想到这里,林夫子心里着实不是很美丽,“徐副将,老朽请您前来,想必您也清楚其中的用意吧?”

    “不清楚。”徐铿凉凉地回了一句,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我记得,我前来此处是答应了五殿下,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的。”

    “你!”林夫子气结,“这都多少年了,你居然还跟老朽唱反调,居然也不怕丢了身份失了气度。”

    徐铿毫不相让,反唇相讥,“你是泸州城百姓心里德高望重的学者,却屡次跟我这个穿行在死人堆里的草莽匹夫过不去,你自己都不嫌丢身份,我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林夫子不禁皱眉,这个徐铿,当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难缠,甚至比以前更狡猾诡诈了。想起五皇子交给他的任务,他不禁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完成了。

    思及此,他也没扯些有的没的,打着商量的语气道:“徐副将,今日*你既然来了,不如就当面给老朽一个交代。老朽身边的童,可是你的人?”

    徐铿怔了怔,许是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白,不由得笑道:“你既然问出了这话,不是早已有了决断?何必再多此一举来问我?”

    林夫子却一脸的高深莫测,“罪犯在承认自己杀人前,充其量只是嫌疑犯。老朽若是不提前问清楚,又如何去做其他的判断?你我相识数十年,也不必兜着圈子了,直是不是吧。”

    “这么来,你早已将我看成了嫌疑犯了?”徐坑冷笑,不答反问。

    林夫子默然。

    其实,此事的真真假假,他也不好。那名童可是跟随他十多年,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可到头来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行刺五皇子。

    起初,他是不相信的。可五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出片刻就将证据齐齐摆了上来,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他不由得心慌。

    要知道,行刺当朝皇子的罪名可不。此事并非他来操刀,却也会受到童的牵连,生死全凭五皇子一句话。他熟读诗书,通晓礼仪,堪透法纪,也知道若是将此事移交到府衙里,按照齐云国法度规矩来审理,他肯定也讨不得好。

    而庆幸的是,五皇子给了他辩解的会,并找来徐铿与他当面对峙,借此会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并非想要把责任胡乱推到徐铿的身上,可如果真是徐铿指使了童,那也怪不得他不留情面。

    徐铿不是傻子,自然也清楚他这么做的用意,可也断没有为了成全别人而委屈自己的法,哪怕眼前这个人还差点成了他的老丈人。

    他不禁冷哼了声,神情微带嘲讽,“夫子,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若是你爽快些,我自然不必如此。”林夫子也不甘示弱,拍了拍桌子,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我知道,你还对多年前老朽不将女儿嫁给你一事心怀怨怼,可你为何就不能替老朽和女想一想?女与陈寿自有婚约,两人眼看就要结成连理,你却突然冒出来要抢人,放在哪家父母身上都不愿意。”

    提到往事,徐铿的脸色也蓦地沉下来,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冷意,几欲将人冻得脚颤抖,“所以,你就百般阻挠我,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嫁给陈寿这个至今蹲在大牢里的人?”

    林夫子丝毫不畏惧他刻意外露的威势,义正言辞道:“不单单是这样。当年,你口口声声要求娶女,老朽有句话倒是想要问问你。你落拓一身,行踪飘忽不定,干的是喋血杀人的活,住的是天地床被,你若是娶了老朽的女儿,难不成也要她跟着你风餐露宿颠沛流离?你愿意看着她陪着你吃苦,老朽可不愿意!那好歹也是老朽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她娘亲早逝,自便很懂事,肩上也负荷了太多不应该承担的东西。老朽惟愿她能安稳过完一生,而不是一生都颠沛流离四海为家。而陈寿自与她有婚约,又呵护怜爱她,比起你来,难道不是个更好的人选?你扪心问自问,当年女嫁给了你,你能护她周全给她安乐日子么?”

    徐铿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他,却无言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