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三人之争
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温良越和李瑶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来人是谁,两个人的脸不约而同地黑沉了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温良越当下叱道。
李淑仪稳了稳心神,努力稳着自己的声线,“妾身闲来无事,便随便走走。四少爷怎么与李姐来这里了?”
着,一双眼睛还止不住地在两人身上瞟着,有些放肆,更多的是眼里流露出的暧昧意味。
温良越轻咳了一声,眼神有些闪躲,瞥了眼冷着脸的李瑶,继续斥责起李淑仪来,“爷去哪里,还轮得到你来管?倒是你,好好地不待在房中,夜里居然还四处走动?你可曾将府中家规放入眼中?”
“妾身知错。可四少爷带着外人来府中,也不符合家规啊!”李淑仪不咸不淡地顶撞了一句,转而将视线落在李瑶身上,“当然,李姐也不算是外人,怎么也是妾身同父异母的嫡姐。可嫡姐来伯远侯府,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啊?莫不是不想被我这个庶妹发现?”
李瑶之所以裹着斗篷,鬼鬼祟祟没有声张,只是不想被人发现而已。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这里,本以为能顺利取回东西,不想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而且,对方似乎还打算挑事了?
她冷哼了声,刻意压低了声音,警告道:“李姨娘,识趣的话,你就该知道不要插我的事儿。否则,惹恼了我,我总有办法让你日*日不得安生。”
李淑仪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眉梢微微上挑,挑出一线无与伦比的风情,衬得她气质妖娆而诡谲不明,“妾身突然很想知道,李姐一介外人,如何将伸进伯远侯府中,日*日不让我安生。据妾身所知,侯府里的少爷们可都有了正室的”
欲言又止的话,却处处透露着浓浓的嘲讽。
饶是李瑶再如何心急如焚,也容不得被李淑仪这么个身份卑贱的人来冷嘲暗讽。她向前走上一步,指抚上李淑仪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出来的话似乎也沾染了夜间寒气,不出的冰冷阴森,“你,如果我把你的脸毁了,你还会不会在伯远侯府里待得下去?”
闻言,李淑仪反而没了之前的惧怕,感受着如蛇般游走在脸颊的那只,忍下心头的恶心,笑意盈盈,“待不待得下去,那是我的本事。能不能让我待不下去,那是你的本事。我倒是觉得,今夜月色不错,不如咱们去大厅较量一番?诸位姨娘们想必也很仰慕李姐三更半夜潜来此处的勇气。”
李瑶猛地眯起眼,静静地盯着她,片刻后,她突然撤回自己的,后退一步,拢着袖子,对抱胸看戏的温良越道:“你这是什么眼光,居然选上了这种女人?到最后,可别妨碍了我的事。”
还没等温良越开口,李淑仪已经垂下眼,无比委屈道:“四少爷,妾身一直都觉得,这辈子能服侍您是妾身的福分。可当年出了那种事,妾身暗中也不知被他人指着脊梁骨骂过多少次,虽觉委屈,却也不敢行差步错。索性夫人与其他姨娘看到了妾身的好,并没有怎么为难妾身,甚至还夸您的眼光好呢。如今,李姐这么,难道是要您没眼光么?”
温良越皱了皱眉,对李瑶的话陡升反感之意,随之不痛不痒地叱了句,“入夜风凉,谁准你来这里的?还不赶紧到爷的身边来?”
“是。”李淑仪忍下心头的冷笑,一步步走到了温良越身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冲李瑶挑衅地扬了扬眉。
李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淑仪,骂的却是温良越,“温良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良越耸耸肩,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我没别的意思。既然已经把你领到这里来,能不能取回东西,那是你的事。”
李瑶当即气结,“温良越,你不要过河拆桥!你忘记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答应把你领进来而已。别的我可没答应。”谁想,温良越摊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他转而看向李淑仪,又拢了拢她的披风,一脸关切道,“昨儿个还今天去你房里,这里的事儿结束了,你就陪爷回去?嗯?”
“您什么都好。只不过,这还要多久啊?”李淑仪垂下眼,遮住眼里的厌恶,身子不自觉地靠到他怀里。
不用看都知道,李瑶那张脸会有多难看。
李淑仪暗自冷笑。
当年,她被迫成为温良越的妾室,曾经被人暗地里嘲讽过。温良越还算有良心,对她应该也有几分感情,愧疚之下,还发过一次脾气,才将那些风言风语制止住。
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还算顺遂,素日里谨言慎行笑脸对人,也没能让别有用心之人寻到错处。刚才之所以提起进府的旧事,无非想要引起温良越的同情心。
而且,服侍温良越这么久,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温良越的性子。此人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格外斤斤计较,还特别爱面子。李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温良越的眼光,无异于将温良越的面子往地上踩了。
到底,李瑶也不过是个外人,温良越的眼光好不好,也轮不到李瑶来过问。若是传了出去,让人知道温良越被一个女人这么指责,估计温良越的面子里子都要没了。
冲动过后,李瑶也反应过来,可在这么多人面前,终究是拉不下面子,板着一张脸,便要指挥起身后那些下人。
可下人只听温良越的吩咐,李瑶根本就命令不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低声道歉,“温四少爷,算我错了,我收回刚才的话还不行么?”
“哼,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李姐难道还天真地以为能收得回来么?”李淑仪见缝插针,不时加上一把火,“再了,刚才那些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要是有个万一,赔上的可是我们四少爷的声誉啊!若是被侯爷知道了,那可就”
李淑仪欲言又止,还不忘用眼神心翼翼地打量着温良越。待看到温良越骤变的脸色时,她立即往后退了几步,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火已经挑起来了,这个时候,置身事外才是最明智的。
李瑶剜了她一眼,却也不得不放软了语气,“温良越,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听信他人恶意的挑拨。我是怎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温良越却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微微眯起眼端详起来,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你是怎样的人,我还真是不清楚。你三更半夜出门来寻我,所为何事也并没有当面清楚,如今想来,我还真是吃亏了呢!”
闻言,李淑仪眼里快速地划过一道暗芒,对温良越的看法有了不的改观。
李瑶心头一突,还欲再什么,却见温良越随便指着几个下人,冷冷吩咐道:“你们几个立即送李姐回府。这更深露重的,一定要保护好了,若是李姐有什么意外,爷唯你们是问。”
“温良越,你太过分了”李瑶自被人捧在心,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不想,温良越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她,不仅在下人面前如此嘲讽她,居然还敢让这几个人下人送她回府。传了出去,她这张脸也不用要了。
一时间,李瑶怒不可遏,冲上前扬就要扇一巴掌,结果反被温良越狠狠甩开,身形一个不稳,差点就跌倒在地。
温良越的耐心逐渐告罄,那张脸上不再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整个人沐浴在黑暗中,莫名添了几分煞气。
在外人看来,温良越就是被挠了皮的猫儿,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去招惹的。若是李瑶识趣些,应该退一步道歉,可惜此刻的李瑶已经被怒气冲晕了头脑,哪里想到低声下气这种事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正当两人争执不下,突然前方传来一声低喝,将几人震了一震。
李淑仪最早发现前方的动静,黑暗中暂时看不清来人的脸,可那熟悉的声音却让她心神顿凛。
这个时候,伯远侯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知道,伯远侯可不喜欢搬弄是非兴风作浪之人。本来以她的身份,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暗中多了脚,那接下来的日子估计也不用过了。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会比命更重要。
思及此,她提心吊胆地藏到温良越的身后,全力以赴去做个隐形人。
温良越脸色大变,阴鸷地瞪了瞪同样慌乱的李瑶,连忙整了整衣袍,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儿子见过父亲大人。”
柏远侯却冷哼了声,厉声斥道:“混账子,还不赶紧给五皇子行礼?为父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温良越这才注意到站在柏远侯身边的伟岸男子,他发誓绝对不是他看不到此人,而是这么大活人居然有如此低的存在感,不细心去分辨还真是发觉不了。
他当即躬身行礼,诚惶诚恐道:“见过五皇子殿下。”
“四少爷不必多礼。”齐凌向前跨一步,整个人也暴露在微弱的月色下,却见他着一袭黑色锦袍,浑身上下不见其他亮丽的颜色,藏身于黑暗中的确不易被人察觉。
温良越下意识便觉不妙,可又不敢不知好歹地去问五皇子来此的用意,只能硬着头皮问起伯远侯来,“爹,这大晚上的,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入夜秋寒,您可得注意点自己的身子啊!”
算起来,温良越也是很得伯远侯欢心的。可惜,他太不务正业,整天里只知道拈花惹草,伯远侯纵然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终究也不敢指望太多。
现在,身旁还站着五皇子,伯远侯虽心中不忍,也只能板着脸教训起自己这个儿子来,“你倒是有理了。我问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温良越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伯远侯当即皱眉,越过他往石桥边走去,待看到聚在一处的男男女女时,整张脸沉得堪比染墨,当下厉声呵斥,“这都是在做什么?谁允许你们来这里的?”
李淑仪和其他下人连忙跪地受责,依旧站着的李瑶便成了格外醒目的存在。
“李姐,你不好好待在你的闺房里,怎么跑到伯远侯府里来了?”伯远侯额头顿时青筋直跳,一个温良越已经足够不让他放心了,居然还把李瑶这个刑部尚书府的千金姐牵扯进来,落入外人眼里,那绝对是他治家不严管教无方的结果。
他下意识就去看齐凌的脸色,却不想,齐凌正紧紧盯着堪称鹤立鸡群的李瑶,反而冲他笑道:“侯爷府里可真是热闹啊!看来本皇子没白走这一遭。”
伯远侯眉心一跳,谨慎回道:“微臣管教不周,闹了笑话,让殿下见笑了。方才殿下,要来出事之地查看一番,如今可有什么收获?”
齐凌别有意味地看了眼李瑶,点了点头,“收获自然是有的。我所想要的,想必与李姐想要的相差无几。”
李瑶心中大惊,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安,她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臣女参见五殿下。来此之前,臣女并不知道殿下也会出现于此。您方才那话,又是何意?”
话音刚落,伯远侯已经暗暗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李瑶,还真是不识好歹,饶是他也不敢轻易在阴晴不定的齐凌面前大放厥词,她又怎么如此反问?
齐凌对女人向来没好感,此次若不是受沐书夜之托,更不会放着好觉不睡三更半夜来这里吹冷风。他直接无视掉李瑶,转头冲伯远侯笑问,“侯爷,深夜叨扰,着实过意不去。待我取走这里的东西,必定会立即离开。还请您见谅。”
伯远侯府连道不敢。
见状,齐凌微微颔首,从李瑶身边慢慢走过,站在石桥上静静地盯着水面,对无剑低声了几句,随之便见无剑跳下水,眨眼就没了踪迹。
这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却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可齐凌毕竟身份尊贵,无论言行举止有多荒诞不羁,也无人有置喙的余地。不过,有识趣的人,自然也有不识趣的人,众目睽睽之下,李瑶居然问出了那么一句话,也几乎让在场的人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