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永远的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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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稚正欲话,忽然感到一阵天昏地暗,她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枯竭,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

    古青门主才刚抬,鸣珂便飞跃而上,从后面扶住她的双臂。

    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对他而言却轻如鸿毛,似乎风都能把她吹走。

    这回没人敢相信她是在装病了,武林大会所有人都把心悬在了她身上,生怕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好苗子就此夭折。

    甚至有人比神门更快反应过来,急切地去药谷寻医。

    “门主门主”听风焦灼不安地劝解道,“您就休息会儿吧,不要再强撑了。”

    这次不仅是他,整个神门的人都在擂台下单膝跪地,震声齐呼:“请门主歇息!”

    不远处的萧弘眸底深冷。

    若是倾九活了下来,方曼这么做不仅没把倾九推下去,反做了她的踏脚石,让她得到了神门人的爱戴。

    此刻的虞稚痛苦至极,黑斗篷下的脸紧皱,冷汗如瀑,连呼吸都无法连贯,猛地一个俯身:“呃咳咳咳!”

    乌黑的鲜血喷在石砖之上,其他门派的众人齐齐一震。

    “神门主中毒了?”

    “谁这么缺心眼啊,神门主不会英年早逝吧!”

    “果真天妒英才”

    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样一只明日雄鹰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会被人投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大多数人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暗暗祈祷她安然无恙。

    听风连忙搬来椅子,原地扶虞稚坐下。

    不过片刻,第一次批前去寻医的人回来了,面对希冀的目光,他们只能摇摇头:“没人肯来,神门主没救了。”

    这无异是一道晴天霹雳。

    众人围绕虞稚站立,半个字也不出来了。

    叶如初最后看了虞稚一眼,忽然收拾东西往外走去,声念叨着:“哥或许能找到人救帅姐姐”

    胥老从昨夜便吩咐人寻找焦神医,可惜至今都没有消息。若是几日后还找不到,关术界就要痛失一位天才了。

    见此,玄奇宗宗主踱步走下高台,扬声道:“既然如此,比试就算平局吧。想必大家都清楚神门主的本事,本就是交流关术,不必争得你死我活。”

    不管玄奇宗主是否真心如此,他这一番话都入情入理,十分得人心。

    其他门派的门主都表示没有异议。

    虞稚痛苦得动弹不得,望门谷又分出了住处给神门休息,神门人便把虞稚抬入卧房,让她躺在床上修养。

    鸣珂趴在床沿边,凝神盯着一滴滴冷汗从她额角滑落。

    卧房外。

    方曼被听夜按倒在地,愤怒地望着上位的胥老和穆老:“你们抓我做什么?老门主去世,弘失势,你们就可以对我这个少主夫人为所欲为了吗?!”

    两位长老都沉默不语,直到有人将萧弘带入屋内。

    穆老问道:“少主,昨夜您为何会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还与众门派的人起了冲突?”

    “弘!”方曼扭头回看萧弘,急切地道,“弘救我!告诉他们,我们都与昨夜的事没有任何干系!”

    谁知萧弘却撇开了她的目光,似乎很为难的模样,皱眉叹息道:“曼儿我不能昧了良心。昨夜是你叫我去的”

    在方曼震惊的表情前,萧弘微微低着头:“起初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而今猜出来了曼儿,你不是我认识的曼儿了,你不该这么做。”

    众门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少主夫人做的。他们纷纷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啖方曼的肉。

    “萧弘萧弘!”方曼一时怒火攻心,双目赤红,“我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这般懦弱?你根本不算男人!”

    胥老捏紧拐杖,冷声质问:“毒也是你下的?”

    “谁下的重要吗?重要得是倾九就要死了!哈哈哈哈!她就要死了,不枉我精心策划了那么久!”方曼癫狂地大笑,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可惜她是享受不到胜利的果实了,为了这么个懦弱无能的男人付出生命,她真是太傻了。

    二位长老对视了一眼,心知无法从方曼口中知晓更多事了,便吩咐人将她拖下去。谋害门主,罪该万死。

    方曼被拖出去时,萧弘不忍地低着头,隐隐有抹泪的动作。

    有人劝慰:“少主您别伤心了,为了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值得!”

    有人称赞:“少主不愧是老门主的亲生血脉,与老门主一样铁面无私我们没有信错人。”

    门外,听风放走了抓来的昨夜目击者。其实他们早就有证据证明方曼是幕后黑了,没有直接指证,只是想知道这件事与萧弘有没有关系。

    现在看来,少主仁心良善,断不会与歹人同流合污。

    幕后黑处理了,接下来最要紧的事便是找神医治愈虞稚,神门人马不停蹄地奔走寻医,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希望。

    可所有有神医之名的大夫,在听望门谷医师都束无策时,都不肯前来,让他们另请高明。

    直到下午时分,虞稚经过休息有了一点力气,强撑着喝了些清粥,却又混着血水通通吐了出来。

    鸣珂呆愣在一旁,听风一言不发地退出去,在屋外好一顿发泄,不断追问有没有寻到神医。

    虞稚微眯着眼睛望着头顶的纱帐,她觉得好累,眼皮沉重无比,只想要一头倒过去,什么都不理,什么都不想。

    可她怎么能这么做?

    她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就此停下。殷九策和金满堂广识奇人,一定能找到救她的办法,她要回去。

    因为虞稚执意要回去,神门人都拗不过她,只好把她扶上马车,原路返回。

    返回的队伍一片愁云密布。

    来时他们期盼着能够扬名立万,而如今愿望实现了,却惹来了死神,让门主生死未卜。

    马车颠簸,虞稚只觉得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快散架了,马蹄前进一步她便痛一下。苍白的脸上眉头紧锁,枕巾再次被冷汗湿透。

    鸣珂心翼翼抬起她的头,把干燥的枕巾铺上,才又放她下去。

    回去的路程漫长至极,直到夕阳落下,暮色迭起,他们才终于抵达了神山庄山脚下。

    虞稚让听风听夜送她回于府,二人明白她所认识的人或许能够救她,便马不停蹄地驱车回城。

    因为怕影卫前去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虞稚就让所有影卫留在于府。

    影卫们怎么也想不到,好端端的一个人出去,回来时却奄奄一息,立刻兵分两路前去禀报各自的主子。

    虞稚又一次躺在了闺阁的床榻上,看了看这些熟悉的景物,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

    经过听风的指点,鸣珂学会了为虞稚擦汗。

    家伙只用两根指捏着毛巾,全神贯注地盯着汗珠,极致心警慎地擦拭着,生怕因自己天生怪力而伤到她。

    与此同时。

    于府后院最华丽的一座院中,炸然响起了一声尖叫。

    丫鬟慌张地跑进去,忙不迭追问:“大姐,大姐!您没事吧?您怎么了?”

    却见于碧云猛地侧过头去,气急败坏地怒吼道:“滚出去!”

    “是是是”丫鬟战战兢兢关好门,迈着发软的腿走到院中,拍了拍胸口顺气。

    另一个丫鬟紧张地凑上来:“大姐这两日脾气好差。”

    “大概是病情又加重了吧,也不知大姐究竟生了什么病。”丫鬟叹了口气,“上将军答应大姐会为她寻医,只希望能早点治愈,也免得我们遭罪了。”

    屋内,于碧云颤抖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一挥衣袖,将桌上的金银首饰全部扫落在地,霎时狼藉一片。

    只见铜镜中映出的是一张皱皱巴巴,布满斑点,像极了七十岁老太太的脸。

    她明明还不到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却一夜白头了。不仅是脸,她的也变得枯瘦如柴,她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至极。

    这一切都要从那日起,一个女人混在杀中,将一颗药丸强行塞进她的口中。

    从那夜起,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弱,皮肤度日似年,极速老化,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这世上一定有能够解这个毒的神医可是上将军明明答应了她会为她寻医,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应?

    思及此,一名丫鬟在窗外激动地道:“大姐,上将军方才派出了好多人,九国搜寻焦神医的下落!那可是大晋第一神医啊姐,要是找到了,您的病肯定能好!”

    于碧云闻言,扯动干瘪的唇角露出难看的笑容,喃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上将军的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然而。

    她口中的人此刻却在极速奔赴于府,去了另一座院。

    殷九策直接跃窗而入,多年里第一次因为疾步赶路而急促喘息,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儿时,心头一紧,霎时失去了呼吸。

    仅仅是两日不见,她就瘦了。纤细苍白,好似一片羽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永远地离开他。